第三章 論壞蛋
大鍋飯才是最好的，人多才吃的香，聞起航滿滿的做了一大桶，圍觀好事者每人一碗，這群土老帽從來就沒有見過湯餅可以這樣吃的。聞起航捧着一個人頭大的黑瓷碗，吃的淚流滿面，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種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後世。
一大群土鱉吃了一碗油潑面還想在吃一碗炸醬麵，大熱天的吃的滿臉流汗也不在乎，聞起航甚至都聽到了隱隱的哭泣聲。
“這才是吃食啊。”前一刻還抨擊過年輕人不懂事的王管事，好像沒事人一樣，正在努力擠開人群去裝第三碗。
“是啊，以前的湯餅真是都喂狗了。”好傢夥，這位強人連自己裝進去不說，還拖家帶口的。
還有好事者在發表感慨，感慨着竟然流起淚來，坐下泣者誰最多，趙大掌柜的是也。
這年頭就是地主家也沒有這麼用油的，一桶面一桶油，一桶面一隻羊，轉眼就沒了，都是莊裏鄉親的能說什麼，趙掌柜的也只能一邊藉助擦汗的動作快速擦一下眼淚，一邊默默的吃面。
聞起航看着趙大掌柜紅一陣白一陣的臉，嘿嘿一笑。相信以後趙大掌柜的再也不會說，眾位鄉鄰都嘗嘗，某請客，管飽。
“小子，你別一直盯着我，來，給你一碗面嘗嘗。”聞起航招呼站在外面被香氣吸引的直流口水的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一個健步就沖了上來，抱起大碗就開始往嘴裏猛刨。
“嘖嘖........看你可憐的，以後跟我混怎麼樣？”聞起航打算收個小弟，身為穿越者沒個跟班的與身份嚴重不符啊！
“混？是什麼意思。”小叫花子一邊猛吃，一邊含糊道。
“混呢，簡單來說就是一種生活、一種格調、一種態度、一種時尚、一種曖昧。”聞起航用朗誦詩一般的語言來忽悠小叫花子。
“聽不懂，複雜點怎麼說。”小叫花子雙眼開始冒金星。
聞起航長長出了一口氣，簡單點說你都聽不明白，還往深度去說。
“還是說的直白一點吧，混呢，就是跟着我，有屋住、有酒喝、有肉吃、有衣穿、有妞泡。”聞起航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神情囂張的說道。
“我都不需要。”小叫花子認真的說道。
聞起航直接就驚呆了，您老都混成這模樣了，還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呢。這孩子太有理想了，感慨道：“年少有大志，不錯，不錯，雖然你現在的境況不太好，但是已經樹立了遠大理想，我相信你會有報效天下蒼生的機會。”這是個忠心的人才，必須要忽悠到自己麾下，以後就可以把事情交給他，自己混吃等死了。
“我也沒有大志，你要是能幫我報仇，我就跟你混。”吃完一碗油潑面，小叫花子把碗遞給聞起航：“我還要那種炸醬麵。”
聞起航差點沒被噎死，這就是個混小子，混這項技能到是學的挺快的。給小叫花子再盛上一碗：“細細說來，我要是能辦的到呢，就跟着我吧。”
苦大仇深的戲碼後世的各種電視劇，小說都寫爛了，小叫花子的悲情劇不是最悲慘的，他的遭遇不是第一起，也絕對不是最後一起。
父母都是行商的商戶，路遇鳳凰山被山上的盜匪劉大疤給劫持了，向族裏索要贖金，族裏人口眾多，難免來點宅斗戲，而劉大疤這次腦子還抽了，要價太狠，結果談崩了，於是悲劇就發生了。
過程平常的如同我們在呼吸。家族沒有能力復仇，估計也不想復仇，小叫花子努力了二年，現在也是復仇無望。
聞起航聽完小叫花子平靜無波的敘述完畢才問道：“我要是說能幫你報仇，你會信嗎。”
“不知道。”小叫花子盯着聞起航，這是要聞起航拿出更有力的說辭。
聞起航慢慢開口：“其實呢，這件事情，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我的命給你。”小叫花子咬牙道，他除了自己的一條命什麼都沒有。
聞起航伸出兩根手指：“我給你分析一下吧，因為你自己的力量不足，所以你現在只有二種方法可以報仇。第一種呢，需要的時間長點，你畢竟要比劉大疤年輕很多，你可以熬死他，然後去鞭屍。”
聞起航制止了想要說話的小叫花子。
“另一種方法就是藉助外力，比如藉助我這種聰明人的力量，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為了別人做這種給自己招禍的事情。”小叫花子的牙都快咬碎了。
聞起航看着小叫花子繼續說道：“所以當有人腦子抽了，傻乎乎的答應幫你的時候，你就要狠狠的抓住，不管最後成不成，你都必須試試。因為無論怎麼等，你自己都不會成功的，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好，我跟你混。”小叫花子這次沒有猶豫。
“忘了以前的名字吧，我給你起個新的名字，以後你就叫石頭吧。”
“我以後都不能用原來的名字嗎？”石頭疑惑道。
“以後再說，現在的關鍵是你能相信我可以幫你報仇嗎？”聞起航微微一笑。
“我相信你，因為你是好人。”石頭斬釘截鐵的說道。
聞起航聽石頭說自己是好人，立刻就爆發了，狠狠的在石頭腦袋上敲了一下，“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石頭直接就石化了，說你是好人，還不高興了，這世道都是怎麼了。
“我警告你石頭，以後不準說我是好人，因為你現在是我小弟，是自己人，我才告訴你，好人最後的結局，都是你這樣的。你自己過的凄慘，就不要連累別人。
你看看劉大疤那個壞的流膿的傢伙，現在還活蹦亂跳的活的風聲水起，再看看你這個好人，活的都快吃不上飯了。
所以我們要做一個壞蛋，必須比劉大疤還要壞，這樣你才能報仇，但是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要做一個壞蛋，但是要讓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是一個好蛋，不對，是一個好人。
如果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是壞蛋，那我們離完蛋也就不遠了，劉大疤就是教訓，連你這樣的都想幹掉他。
我在重申一下，就是我們是壞蛋，但是我們要做到讓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是好人，就像我給你的感覺，剛才你都認為我是好人了，證明我是成功的。
總結一下就是，我們是壞蛋，但是別人都認為我們是好人，所以凡是被我們幹掉的都是壞蛋，這樣才沒有隱患，不要學劉大疤，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壞蛋，他還能活嗎。”聞起航喋喋不休的話語把石頭直接說崩潰了。
走過來企圖招呼一下聞起航的店小二，聽了這段話，大熱天的都全身冒了一身冷汗，這是什麼人啊。得罪了這位小郎君，就變成全民公敵了，遭萬夫唾罵。
聞起航還在繼續說，神情越來越亢奮，飛舞着的雙手都不知道放在何處才好：“就像你這樣，為什麼沒人幫你報仇呢，因為你現在對別人來說，既不是壞蛋也不是好人，兩頭不佔啊。如果你現在是壞蛋，你就會聯合很多壞蛋，幹掉劉大疤，最後你也被別人幹掉。
如果你現在是好人，就會有很多好人聲援你，但是你報不了仇，好人只會精神上支持你，因為殺人對他們來說太有違自己那顆善良的心。
如果你是好人中的壞蛋，就會聯合很多好人還有混在好人堆中的壞蛋，尤其後者都是蓋世的老賊，然後你得到的力量就會比只做壞蛋還要大，然後再去幹掉劉大疤，最後你就會成為英雄，名垂史冊，千古傳誦。
你看看歷史上那些忠臣，都是好人，都完蛋了。在看看那些奸臣，活的雖然比忠臣強點，但也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你在看看那些生前活的滋潤，死後萬古流芳的，都是好人中的壞蛋。要吸取教訓啊，石頭。”聞起航感覺胸口長長出了一口氣，拍拍已經木掉的石頭腦袋，當老大的感覺不錯。
心中腹誹着，該死的石頭，你跟我提好人，說不死你，後世交了多少女朋友，就收到多少好人卡。
你是好人，但是我們不合適。
要不是因為失戀去旅遊一下，能回到古代？居然還不知死活的說自己是好人。
石頭艱難的回過神來，這段話他還沒有完全消化：“族裏郎君排行第幾。”
聞起航愣了一下，提問的方向不太對啊。
計劃生育被自己趕上了，獨子，就是老大了，自己天生就是做老大的命啊：“當然排行老大。”
“那好吧，大郎，以後我跟着你學。”石頭下定決心。
“等等，大朗，是什麼意思。”聞起航一頭黑線。
“稱呼啊，我以後這麼喊你。”石頭理所當然的說道。
“記錯了，我行三。”聞起航立刻糾正道，必須排除帶綠帽子的可能。
“剛才郎君還說，排行老大。”石頭質疑道。
聞起航拍拍石頭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石頭啊，從現在起，你就必須開始學會如何推翻自己的言論。這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以後再教你。現在你可以叫我三郎。”
店小二無意中聽到聞起航的這段話，受到的衝擊比石頭大多了，木木然的招呼聞起航：“小郎君，天色已經不早了，城門快要關閉了，我們抓緊時間回城，趙掌柜的已經給小郎君安排好住宿的地方。”
聞起航腹誹着，都不是好東西，趙掌柜的居然自己坐車走了，讓自己走回去，一個個小肚雞腸。等着吧，看我怎麼在坑你一次，不，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