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再訪僧人天暢

第四節 再訪僧人天暢

隨心所願再訪僧人天暢

上次在凈業寺,我對天暢師傅算是一次沒有完成的採訪,已經過去四周了。這期間我又去了其它寺院,拜訪了其它出家人。最終決定放棄《秦嶺隱士歸隱之路》這本書。

如果說我當時決定寫時有一點衝動,那麼放棄我是認真思考了的。我很了解自己,這件事情我再繼續做下去,結果我能預料的。一種結果是我也出家了,另一種則是我會瘋掉了。那麼這兩種結果都是我不想要的。所以,我果斷選擇了放棄。

時到今日還有朋友支持我寫下去,認為我很合適來寫。我想不會了。我今天放棄的事情,未來也不會做的。為什麼會是這樣?因為,我是個追求極至完美的人,也是幼稚的人。這兩條造成我對人對事選擇性太強,對消極負面的人和事,我是義憤填膺,這個過程中還會傷了自己。

不寫書了,對凈業寺的天暢師傅,我應該有一個交待的。因為當時我是告訴他我要寫書,並且說他是我書中的第一位隱士,他同意了(前面有文章中寫到了)。他還等着我去說上次沒有完成的話題,現在不寫了,我怎麼給他說,還真的讓我費了腦筋。

只要想起他當時的表情,我就沒有給他說的勇氣,但是,這事又不能總拖着。再不給天暢說,對他對我可能都是折磨。

於是,我上周四電話告訴他“這周六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會到凈業寺,去之前我會再給你電話確定。”

“你來吧,我已經把你要知道的全部準備好了。”他高興的說。

放下電話,我心裏是七上八下。天暢那麼投入地給我說,我就這樣輕易的放下了。太對不起他了,他會認為我是個隨便的人。

周五晚上臨時決定到分水嶺去,當時也想到約天暢一事。但是想到我當時給他說、去的時候會再打電話確定的,所以就放下這事了。

昨天,雨很大,加上我也很累就沒有去爬山。然而到晚上,爬山的癮又來了,約好同伴周日一定去爬山。

8點起床后,看到天空還在下雨,只好又重新睡下。到了十點雨停了。立即打電話告訴天暢,我一個小時後到。

在上凈業寺的石階時,我再一次佩服自己這半年多的變化。腳下的石階對我來說無比輕鬆,過去我可是走一會,停一停,上不動啊。

下雪天我多次在山上。雨天這是我第二次上山。這時天空細雨蒙蒙,對面的山上,山頂霧氣瀰漫,輕撫着蒼翠欲滴起伏的山巒,山上的灌木經過雨水的沖洗后,葉子發出清爽的綠,秀色可餐,空氣則濕潤清新得讓我感到肌體如同沐浴一般,心肺更是被浸潤了。我不由得時時駐足,貪婪的深呼吸着,陶醉着。同時真心感嘆:自己今生與秦嶺為伴真是幸福啊……

因為忙着陶醉,我到凈業寺的時間晚了十五分鐘。

走進院子,看到天暢師傅正在向我來的方向望着,看到我笑了,然後轉身辦事去了。哦,他原來是在等我。

自責自己在十一點沒到時,為什麼不電話告訴他呢?

天暢重新坐在他每天的位置上,伏在桌子上寫個不停,根本就不理我。而他旁邊一位四十來歲,長像不俗的師傅(如同天空的中年)正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

我聽了笑了起來“老鄉!你是我南陽的老鄉。”

“你是南陽哪的?我是西峽的。”他也笑了起來。

“我是鄧州的。真是親切啊,聽你說話,我如同回到了我爺爺的高庄村裡了。”呵呵,我不好意思說如同聽到我父親說話。

“老鄉,到這裏你要稱呼天暢為師傅,我也一樣。因為(沒記住他說的)……”他笑着給我說。

“不。我沒有信仰,我沒有把你們當出家人,天暢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老鄉,所以不能叫你們師傅。如果有一天,我叫你們為師傅了,那一定是我界定清楚了我們彼此的身份,我們就沒有任何交往了。”

“原來是這樣啊!你把我們沒當是出家人。”他笑着點頭認同。

後來天暢告訴我,南陽老鄉法號妙凈。在佛教界現有兩位操守品行(他說的不是這個詞,意思是這樣的)最高的人,妙凈法師是其中之一。他是派來幫助天空小師傅修戒律的。

哦!原來這樣。對我老鄉的敬意是油然而生!了不起的老鄉,爭氣了!

在這裏半小時了,天暢還沒有和我說話的意思。因為下過雨,山上溫度很低。他穿着棉袍,而我只穿了一件t恤。

我感到有些冷了:“天暢,你好像今天不想講什麼,那我以後再來。我有點感到冷了。”

呵呵!可笑的一幕的出現了。

老鄉妙凈說“你這麼重的病!我們這裏有很會看病的,我去叫他們給你看。”

說這話時着急得都結巴了。

“什麼老鄉啊?你說你,聽岔得怎麼都是對我不好的?”

我老鄉唯一讓我不‘高興’的是他的耳朵有點背。可能是太關心我這個老鄉了,在我給天暢說話時,他總是胡打岔。

天暢抬起頭表情凝重的說“你上周六為什麼沒來?”他的表情讓我驚怵,和上次一樣。

我心裏一驚連忙說道“我臨時有事,去了別的地方。”

“我給你講個典故--程門力學”他認真的講起來了。

聽不下去了,我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講的意思了。你是不是忘了,我給你說的另一句話,來之前再給你電話確定的。”

“你有求於人,還要失言。”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像信封一樣的東西,起身走到焚香壇前,看了一眼大殿,點燃了手中的信封。

重回桌子旁他說道“任何事情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機緣沒有重複的。你上周沒來,我們這間的事就錯過了。我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寫在紙上了,可是你沒有來。我剛才把它燒了。因為,你剛才講的理由沒有說服我。”

哦?怎麼是這樣啊”我心裏一驚。

很快在心裏笑了,我也不寫了,正愁着怎麼給他說,他自己了斷了。呵呵,上帝永遠是和我在一起的,真是事隨心意啊。

“真的太冷了,我要走了。你心太小了。”我起身準備去爬山。

“你確實是一位很好的人,心底很善良,也很正直。我們這裏好多師傅都認為你比我們好多出家人都做得好,我們好多人都比不上你的善良和責任感。”他認真的說。

“你還沒有答覆我觀音山上那位是咋回事?”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也答個岔。

他接著說道:“可以回答你。你一定看到過,黨員去世后遺體上都蓋着黨旗。他們活着的時候是不是都完全忠於了黨的事業?難道因為他們做的有差別,讓他們蓋的黨旗大小上有區別嗎?你跟我來!”他起身向大殿走去。

“幹什麼?”心想到大殿裏要審判我?不過他的比喻出乎意料的!

“叫你去,你就跟他去。快去。”妙凈法師在一旁說。

“這你不打岔了?我今天的事就壞在你這老鄉身上了。”

我十分的不願意(我想起一位朋友說我的問題就是不會拒絕)走進大殿。結果他又向神像後面走去。

“你要幹什麼啊?”我有點害怕了。

他拉開後門走了出去。我忐忑的走到門邊一看,呵!原來你外邊是一排窯洞。

站在窯洞前的院子裏,天暢像一位算命的,來來回回的轉着,看得我頭暈。

“你要說什麼?我冷得很!同伴們走遠了。”我抱着雙臂催促到。

“向人討教怎麼能抱着膀子,我是師傅你是學生,你還是個孩子!我今天就是要凍凍你。地球和太陽是什麼關係?質子,中子……”

又開始了!

“今天我們不談這個問題了。你穿着棉袍,我一件衣服,再說了,討教這是你認為的。”我真的生氣了。

“回答我。”他越轉越快!

“天暢!你在這裏修的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我沒有按時來,你為什麼不想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趕緊打個電話問一下。為什麼老把別人往壞處想?你的包容在哪裏?仁慈在哪裏?在我告訴了你原因后,你還燒了你寫的東西,你念的什麼經?。”我憤憤然!

“我剛才都說了,你身上確實好多地方我們出家人都不如你修得好。你穿上我的棉袍吧!”他開始解他的棉袍。

“不用了。”我想的是穿上和尚的衣服算什麼事情?再冷也不會穿的。

他不接我的話又開始說他對天空主持的看法,胡言亂語,自以為是……

“天暢,你的身後就是你供奉的菩薩,你怎麼能這樣呢?你要幫他。以後我們再說吧,我冷成這樣你還要說?”

“你看你,讓你穿上我的棉袍,我都沒有介意,你卻多想了。今天是我最後和你談。我和你說的話你如果告訴天空,我就得從凈業寺滾蛋!但是,我最後給你說一句,你不要再關注天空了,天空的一切不及你書中主人公周言的十分之一!記住我的這句話吧。”

啊!為什麼這樣說?為什麼?我被他的這句話震蒙了!我望着天暢的背影呆在了那裏。

過了一會,我會過神來,打定主意坐到了天暢的桌子旁。

他起身給我倒了杯熱水說:“你感冒了,你到我的卧室去躺會吧!”他臉上的表情平靜了,但是話又離譜了。

“不用,喝了熱水好多了。告訴我,為什麼那樣說他?”

“不為什麼,我的觀察和他給我談的那些得出的結論。不要寫書了,聽我的話,那樣太苦了。你不要去做那件事,你快樂的生活比什麼都好,這也是大家希望的。”他望着我不說了。

“你接著說。”我發現這會的天暢換了一個人。

“你寫書的目的,你從來沒有給我說過,但是我知道。你不是為了弘揚佛法,而是為了周言。你是為了不讓他出家才寫的。”

“停一下。”我的心猛的一抽很痛,淚水涌了出來。我壓低了帽子。

我沒有想到天暢會這樣說。因為,我自己為什麼寫那本書,其實我自己都沒完全清楚,經天暢這麼說,我發現原來真的是這樣。

天暢接著說道:“他對她很好,我觀察到了。我們這裏好多師傅都觀察到了。他做得很好,他的品行以及付出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今天的局面是唯一選擇,你的決定很正確(他指我安排書中主人公的結局)。不要再為做對的事情痛苦了。你問我為什麼出家,我可以告訴你。我當時出家也是唯一的出路,因為遇到了……”

“不要說了,我明白了。”我打斷了他的話,我不忍心讓他再回憶那痛苦的過程。

“他並不幸福,我認為都是我的錯。以後再說吧!”我的心亂了。

“他幸福不幸福與你沒多大關係了,你怎麼知道人家不幸福。顧成你知道不?他有一着詩寫得很好,我寫給你。”

“知道,我走了。”接過着他折好的信紙,我沒有看,放在了包里。

“你見不了我幾回了。十六年後,我會告訴你我今天燒的上面寫的什麼。”他眼中的光又散了。

“離開凈業寺時,記得給我電話。”我敷衍道。因為,我對他離開凈業寺,並不認為是不好的事情。

上山的時候,我第一次認真回味天暢說的話。感覺他智商很高,懂的很多,知識面很廣(其它方面考慮,我並沒有把他說的話全部寫出來。),是位勤于思考的人。有點偏激,主要表現在自大。也許他真的有那麼大的能量,但是如果總有‘一覽眾山小’心態自居,那就是絕對的不對。另外,他是身在寺院,心懷鴻鵠之志。

而這一年多他和我的交往現在細細想想,實際上他一直在幫助我。

從一開始認識他,他總是和我爭執,到這兩次的暢談。他的好多觀點以及對我的指點都是很精闢和獨特的。好多話對我幫助很大,影響也很大。只是他原來說的不經意,我聽的也不認真吧了。現在想想他是用心了的,他當我是朋友,而我並沒有。也明白了他為什麼總是說我是個孩子,明白了。

明白了這些后,對天暢感到有一份抱歉。抱歉沒有認真對待他,沒有認真的聽他說什麼,更沒有認真的去理解他。

第二天,我想起了他寫顧城那首詩的紙。打開看后更印證了我對天暢看法,同時也讓看到了天暢的另一面。大家都不會猜到他默寫的是顧城的哪首詩!

一個決定在我心頭升起。思考了一天後,我撥通了天暢的手機“天暢,你還俗吧。我可以給你找一份你本專業的工作,然後你在干你想乾的事。”

天暢“:………………

201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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