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威逼
羅安遭遇恐程症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羽林衛。第一次不到一招被摔暈迷,第二次經過張清添油加醋的宣揚,羅安被說得更加不堪。因為有第一次的親眼目睹,絕大多數人對傳言深信不疑。羅安已經成為羽林衛的笑話,而程墨卻因為兩次致羅安暈迷而洗刷了廢柴的形象,再也沒人敢小覬他了。
羽林衛是皇帝親軍,以武力見長。在這裏,力氣大,騎射功夫好,便得同僚尊敬。現在再沒人拿程墨好賭說事了,大家對他熱絡得多。
不時有同僚借故過來搭訕,更有同僚提出要學把羅安摔暈那一招。
“程五,只要你教我那一招,你借我的銀子就算了,不用還。”有利誘的。
“只要你教我那一招,我馬上派人把錢二的賭場拆了。”有威逼的。
對於賭資,程墨倒真是無可奈何了,總不能說錢不是他借的。他對同僚們一視同仁,一概回答:“沒空。”
“怎麼沒空,又要去賭嗎?我這裏有一百兩銀子,你拿去。”只要能學到招數,一百兩算什麼,這位說著,馬上豪氣萬分從荷包里抽出銀票。
旁邊的張清看得目瞪口呆,以前誰見了程五不避着走啊,就怕他借錢,現在倒好,上趕着借錢給他。
對這樣的“好意”,程墨當然不可能接受,還是兩個字:“沒空。”
他確實沒空,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呢。
一天熱熱鬧鬧地過去,酉時末,程墨交了差使,走出宮門。御街上,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廝攔住了他,道:“是程家五郎嗎?”
沒有行禮,也沒有用尊稱。
程墨目芒一縮,道:“你是?”
小廝顯然認識程墨,道:“我家主人有請,程五郎請隨小的來。”
轉身朝不遠處的華麗馬車走去。
程墨對小廝的不敬淡然處之,隨他走到馬車前下馬。小廝低聲上前稟報,車簾掀起,露出一張清癯的臉,一個三絡長須的中年男子雙眼炯炯有神盯着程墨看了一會兒,道:“會昌伯四處託人,好不容易找到我這裏。若是他得知你壞了他的事,不知他會不會開宗祠,行族法,將你族譜除名?”
族譜除名,對勛貴子弟來說,是最重的懲罰了。
中年男子在看程墨時,程墨也在看中年男子,待他說完,淡淡道:“恕我眼拙,不知尊駕是?”
以前的程墨一心撲在賭博大業上,想必不會招惹有身份的人物。眼前的中年男子氣質不凡,從他話里可知,會昌伯為了走他的門路,四處託人,可見他的身份地位比會昌伯高很多。
這樣的人,怎麼會跟程墨為難?
中年男子自重身份沒出聲,小廝傲然道:“我家主人是靖海侯!”
勛貴也分三六九等,靖海侯絕對是第一等。他紆尊降貴,親自見程墨這什麼都不是的小子,實是給了程墨天大的面子。
可惜,程墨並沒有受寵若驚,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道:“侯爺找我,有何貴幹?”
想像中的恭敬諂媚沒有出現,靖海侯老大不高興,臉一沉,冷哼一聲,道:“小子不知禮數。”
程墨撇嘴,不就是打了兒子,老子出面找回場子么,他用得着客氣?
“侯爺有話快說,我還有事呢。”
要怎麼打劃出道來吧。
靖海侯顯然沒想到程墨這麼光棍,有些意外,轉念一想,這小子是賭徒,除了賭沒有別的能讓他放在心上,又釋然了。
“和十八郎再打一場。”靖海侯露出蒙娜麗莎式的微笑,淡然道。
程墨也笑,瞭然道:“然後輸給他?”
這樣,傳言不攻自破,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打兩場,各有勝負,羅安便能掙回名聲了。
靖海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頜首道:“要是這樣,我會吩咐分攤一些生意給會昌伯。”
豪門大戶有數不清的財富,並不是財富自己從天上掉下來,而是他們有資源,有手段,能聚攏人才。勛貴是帝國最大的豪門,靖海侯又是勛貴中的佼佼者,手底下有數不清的產業,有最出色的掌柜為他經營。
程墨明白,這是靖海侯的施捨,也是威脅。他是旁支,只能依傍身為家主的會昌伯。現在程家日漸沒落,只能仰人鼻息。
如果程墨不是從現代穿越過去,不曾白手起家建立龐大的商業帝國,或者他對靖海侯會有敬畏之心,會接受嚴酷的現實。不過是放水而已,賭徒程墨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尊嚴名聲了。可惜,他不是原來的程墨。
靖海侯料定程墨會接受他的條件,倨傲而緩慢地道:“我會讓會昌伯關照你。”
有他這句話,會昌伯會不時資助程墨些賭資。
程墨依然在笑,笑容溫暖如三月春風:“我需要銀子,自已會掙,就不勞侯爺費心了。”
靖海侯雙眼猛地睜大,第一次正眼看程墨。然後,他便看到程墨那欠揍的笑臉。
“嗯?這麼說,是我多管閑事了?”靖海侯冷哼,周身懾人的氣勢壓迫而來。
這是上位者的氣勢,程墨不收斂的話,也有。
“侯爺沒有別的事的話,告辭。”程墨無視他的氣勢,淡淡說完,轉身就走。
小廝大怒,低聲道:“侯爺,這小子無禮,不如……”手掌如刀,狠狠往下切。
沒想到這小子倒挺有骨氣。靖海侯眼中冷光一閃而過,目送程墨一人一騎遠去,擺了擺手。
小廝會意,悄沒聲息退到一旁,放下車簾。
程墨並不知道剛才小命懸於一線,他前世縱橫商界,何曾被人威脅?面上不顯,心裏慍怒。果然,無論在任何時代,在什麼地方,落後就要挨打。他不信,憑他的能力,不能在吳朝過上快意人生的生活。只要不像前世那麼勞神就可以了。
程墨沒有回小院,而是去找褚木匠。
接下來幾天,他白天進宮當差,晚上和褚木匠研究製作官帽椅的辦法。官帽椅的工藝超越這個時代太多,饒是褚木匠手藝極好,還是無從着手。程墨雖然不懂木匠活,但他見多識廣,提的建議往往一語中的。
程墨沒把靖海侯的威脅放在心上,直到會昌伯怒氣沖沖找上門,一進門揮手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