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糾結的心！
恍惚中的雲凨跟着嘮叨的老婦人順着村間小路一路行走，也不知過了多久走進了家門，坐在餐桌旁，在等待老婦人準備早餐的時候，雲凨無意識的打量起自己居住了兩年的房屋，在熟悉中竟然還有着一份陌生，讓雲凨猛然驚醒，心中一陣恐懼，冷汗瞬間就沾濕了後背的衣衫，忍不住自嘲：“原來我這兩年來根本就是渾渾噩噩啊，連對現在這個家都沒有多少歸屬感！”
“小凨，你怎麼了？不舒服？怎麼一頭的冷汗！”感受着覆蓋在自己額頭有些粗糙卻很溫暖的手掌，聽着關切的詢問，雲凨抬頭看着奶奶焦急的神情，猛然發現奶奶的模樣相比他熟悉的樣子蒼老了很多，鼻子頓時一酸，卻強忍住了欲要滴落的淚水，微微搖了搖頭。
“沒事嗎？”老婦人似乎有些狐疑，但又沒有感覺出雲凨除了冷汗外有什麼異常，只好暫時作罷，一邊端上早餐一邊叮囑道，“小凨啊，有哪裏不舒服別忍着，一定要告訴奶奶啊！”
“嗯！”雲凨用力點了點頭，悶頭吃起放在自己面前的早餐。眼見雲凨吃的起勁，老婦人也鬆了口氣，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心中卻暗嘆一聲：“罷了，既然已經選擇遠離……住到這種偏僻的鄉下來了，只要小凨過的好，一切也都無所謂了！”
時間在祖孫二人寂靜而優雅的就餐中緩緩流過，在雲凨吃完早餐時，老婦人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就要像往常一樣去整理雲凨身前的碗筷，哪想雲凨卻已經搶先自己一步收拾好了，並從自己手中拿過了碗筷，徑直去水池中洗刷起來。
“看來還是有變化的，小凨懂得心疼奶奶了呢！”這一刻，老婦人感覺心中已經被幸福充滿了，卻沒有去幫忙，因為她知道自己孫子的性格，就這麼欣慰的看着雲凨笨拙而堅持的完成了以前從未做過的家務，雖然中途失手打碎了一個碗，不過這個小瑕疵被老婦人主動忽略了。
把碗筷放進碗櫥，雲凨擦乾淨雙手，轉身迎着奶奶似乎充斥着淚光的目光，看着奶奶衰老的面容，心中一陣慚愧和悔恨，自己這兩年來竟然自私到不僅沒有認真去體會奶奶對自己的感情，更認為奶奶照顧自己是理所當然，渾然沒想到奶奶年事已高，本可過着被人伺候、含飴弄孫、種花養草的悠閑生活，頤養天年，沒必要為了照顧自己還要為生計發愁。
“奶奶，我……”雲凨心中憋悶，彷彿有各種滋味在翻滾，想要一口氣傾吐出來，然而，才只是開了個頭，雲凨就一陣囁嚅，怎麼也說不出口，看着老婦人慈祥的面容上露出傾聽的期待神色，雲凨也不知怎麼就選擇了逃避，“我想出去走走！”
說完，雲凨就逃也似的奔出了家門，遠遠還聽到背後傳來了奶奶的關切的叮囑聲：“小凨啊，去和小夥伴們玩耍吧，記得回來吃飯，奶奶為你準備了……”
胸中各種情緒翻滾，眼睛更似被風沙吹進了去，雲凨有種抑制不住流淚的感覺，兀自強行忍住，憋着一股勁順着村間小路不顧村民們好奇的觀望和紛紛議論聲，一路悶頭奔跑，穿過了河塘、穿過了小橋、一頭扎進了村子背後靠着的大山之中。
也不知跑了多久，雲凨早已汗如雨下，氣喘如牛，呼吸間只感覺肺部一陣辛辣，麻木的雙腿仍舊不願意停下，卻不想腳下一絆，整個人直接撲到了地上，擦出去老遠，一股充斥着腥甜之味的溫熱液體從唇間滲入嘴中、順着嘴角流下。
“為什麼？為什麼來到這裏？”看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雲凨，一直緊綴着雲凨的大針鋒正要上前將他扶起，卻被這突然傳來的嘶吼嚇了一跳，想了想選擇繼續隱入了樹葉之中。
“為什麼想說卻又不敢說？為什麼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為什麼要逃避？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聲聲壓抑着的嘶吼質問聲自雲凨顫抖着的身體中傳出，雙手緊緊的握着拳頭狠狠的砸着地面，哪怕早已滲出鮮血彷彿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好似發泄的還不夠似的，猛然抬起頭，嘶聲力竭的喊了起來，“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說啊！說啊！啊啊啊啊啊啊~”
隱藏着身形的大針鋒看着此刻的雲凨，被汗水沾濕了的森白頭髮絲絲縷縷的粘在臉上，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在滿是泥土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泥痕，面部神情痛苦，連大針鋒早已看透世情、平靜如湖的心境都生出了絲絲波瀾，忍不住就要現身，然而……
在這剎那，大針鋒驟然停住了行動，只見雲凨竟然猛然轉過了頭，目光好似看穿了大針鋒的隱藏，隱約間更有彷彿火焰般的森白光芒在其瞳孔深處跳躍，讓早已身經百戰、實力非比尋常的大針鋒都忍不住一陣心悸，竟隱隱有被從這方世界剝離的感覺出現，下意識的就做出了反抗，不過也僅僅剎那，那兩朵火焰般的光芒就消失不見，被剝離的感覺仿若幻覺，雲凨也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另一邊。
“吼吼~”狂暴的吼叫此起彼伏，完全掩蓋了雲凨先前痛苦的嘶吼，巨大的咆哮聲匯聚成的聲波震得地面似乎都微微震動起來
“什麼聲音這麼可怕？”雲凨發泄一番后，覺得胸中的憋悶好了很多，此刻聽到這樣的吼聲，頓時生出了好奇、探究之心，踉蹌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晃悠悠的好不容易站直了身體，辨別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步三晃的走了過去。
“這是……小精靈對戰？！”來到山坡之上，扶着一棵樹站直了身體，雲凨雙眼精光一閃，就見了遠處山谷之中的景象，雲凨下意識的就露出了一抹興奮之色，但心卻似乎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習慣性的就轉過身不去觀看。
雲凨背靠在樹榦上，聽着遠遠傳來的激烈戰鬥聲，心情激蕩之下想要轉身去觀看，彷彿更聽見了一個聲音在腦中回蕩：“雲凨，你已經逃避了兩年，還要再繼續下去嗎？順從你的真實心意，轉過身，睜大眼睛去觀看這場戰鬥，就像你早晨的選擇一樣！這是你對過去的抗爭！”
覺得很有道理的雲凨正要轉身，然而雙腳卻似乎被釘在了地上，腦中又響起了一個聲音：“哼，觀看了戰鬥又怎麼樣？抗爭了又怎麼樣？訓練家這條路兩年前就已經斷了，不要再三心二意！”
“不要再三心二意？可是，我是真的喜歡小精靈啊！哪怕我兩年前……，但是，我就是遠遠的看一看，只看一會兒！”雲凨早已習慣了自己腦中出現兩種聲音，不等更多的話語出現，已經做出了折中的選擇，深吸了口氣緩緩而堅定的轉過了身，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