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你的事我都清楚
杜淮揚冷笑道:“嚴少保,難道你們錦衣衛還想對我動用私刑?!”
嚴龍冷笑道:“杜大人,我們錦衣衛要對誰用刑,是皇上說了算的,不是我們。另外,我們用刑都有根有據,從來不用私刑!”
正說話間,牆壁上的鈴鐺響了。
姜維返身將門打開,刑獄署千戶張嶷站在門外,對姜維道:“稟鎮撫使姜大人,他們兩個人都招了。”
姜維道:“好,我知道了。把他們兩個人都提到北倉刑字一號房。”
張嶷拱手道:“是!”便帶着數名刑獄署的錦衣衛返身離開。
姜維將門重新關上,朝嚴龍點了點頭。
嚴龍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他放鬆身體坐在杜淮揚的對面,好象在等待着什麼。
姜維站在嚴龍的身後,用冷酷的眼神盯着杜淮揚,亦是一言不發。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杜淮揚終於忍不住了,他惱怒地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嚴龍淡淡地道:“我們在等一個結果,關於你的結果。”
“什麼結果?”杜淮揚不由自主地問道。
嚴龍笑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姜維依舊錶情冰冷,一言不發,象看着一具屍體似的看着杜淮揚。
杜淮揚不知道為何心中竟有些發虛,他的鼻尖開始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又過了一會,鈴鐺再次響起,打開門,張嶷走了進來,他向姜維呈上了兩張供詞。
姜維遞給嚴龍,嚴龍看也沒看,便直接放在桌面上,挪到了杜淮揚的面前,道:“這是你們刑部左侍郎吳奇旺、刑部大牢司獄黃開泰的供詞,上面有簽名、畫押。他們都證實了你跟劉僑屢興冤獄,大肆勒索犯人家屬的事實。你自己看看吧!”
杜淮揚的身體微微一顫,他接過狀紙,看了起來。這個時候,他的身體還是挺得筆直,但鼻尖的汗珠越來越細密。
看完之後,他將供詞放下,只說了一句話:“我要入宮面聖。”
嚴龍冷笑道:“來人啊,給他上枷,帶去中倉乾字三號倉房關押起來。”
姜維聽罷,返身打開門,就去叫刑獄署的錦衣衛。
在中倉里關押着的大多數都是朝廷的高品階犯官,那個時候,嚴龍的父母便是被關在中倉。
杜淮揚身體一顫,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厲聲道:“我現在還是刑部的堂官,當朝二品,你們沒有聖旨,居然敢給我上枷,你們錦衣衛眼中還有皇上,還有王法嗎?”
嚴龍冷笑道:“我們奉皇上聖旨,徹查元嬰教以及劉僑一案。皇上吩咐了,只要有嫌疑,無論官有多大,地位有多高,都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杜淮揚,你難道想抗旨嗎?”
杜淮揚立於當場,目瞪口呆,汗如雨下。
嚴龍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錦衣衛給他上枷。
杜淮揚被一眾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架着前往中倉。
在途經北倉刑字一號房的時候,杜淮揚聽到了從裏面傳來了凄厲的慘叫聲。
北倉刑字一號房,是整個詔獄裏刑具最齊全,刑訊官最專業(最兇殘、最變態)的一個刑訊室,詔獄裏的犯人常說,去北倉刑字一號房走一遭,身上至少磨掉一層皮、不見一層肉,碎掉一半骨頭。
刑字一號房很寬敞很大,所以圍繞在它外面的走廊也很長。
杜淮揚戴着枷栲鎖鏈,步履蹣跚地走在這空曠的走廓上,聽着裏面的囚犯被折磨時發出的人慘叫聲,面色蒼白,連腳步都有些虛浮了。
兩旁的錦衣衛架着他的雙臂,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拖曳前行。嚴龍與姜維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
這時,刑字一號房的房門“砰”地打開了,幾名錦衣衛從裏面拖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嚴龍問為首一個錦衣衛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這是何人?”
為首錦衣衛見了嚴龍,連忙點頭哈腰地道:“稟報督帥大人,這是刑部的左侍郎吳其旺,偵緝署張嶷大人方才已經審問過他了。小人正要將他帶去監倉關押。”
“吳其旺?”嚴龍皺眉道:“把他的頭抬起來,讓我看看。”
兩個錦衣衛從地上將吳其旺一把拎起,扳着他的下巴,把頭託了起來,在火光照耀之下,面上雖有血污,但還是能很清晰地看清楚他的面容,正是刑部的左侍郎吳其旺。
嚴龍看清楚了,杜淮揚自然也看清楚了。
嚴龍“嗯”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帶下去吧,好生看管這個重犯,不要讓他跑了,否則的話我讓你們頂罪。”
一眾錦衣衛躬身應道:“是!”
嚴龍與姜維帶着杜淮揚繼續往前走。
杜淮揚的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在打顫。
方才的那一幕對他衝擊太大,他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也崩潰了。
他朝着嚴龍的背影虛弱地喊道:“嚴少保,我願招……我……我願招。”
嚴龍聽到之後,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微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定會說這句話的。杜刑部是個聰明人,我一向都喜歡跟聰明的人打交道。”
北倉的某個刑訊室內,杜淮揚、嚴龍與姜維重新坐在了同一張桌子前。
杜淮揚頹喪地道:“嚴少保,你們想知道什麼事情,請儘管問吧?”
嚴龍道:“你的事情,我們基本上都清楚了,不用再問。”
杜淮揚疑惑地道:“那你的意思是……”
嚴龍道:“我要的是刑部的沉冤錄。”
杜淮揚面色一變,喃喃地道:“什麼……什麼是沉冤錄?”
嚴龍笑道:“不知道從哪一朝開始,在刑部久掌刑事的提刑官與刑部重臣之間,就會對刑部的一些懸案、疑案、冤案進行整理,編纂成一部沉冤錄。這部沉冤錄原本只是為了記錄刑部在法理之內無法解決的案件,後來慢慢變質,則是成為了刑部堂官收集罪證用以要挾朝廷要員或用以自保的一部罪證集錄。每一任刑部尚書雖然都由朝廷任命,但其實在司法系統之內,你們皆是一脈相承的師徒關係,所以都會手握這部沉冤錄。”
“杜大人之所以一直堅持要面見皇上,其實就是想讓皇上下旨,讓你的案件可以在三司之間走審判流程吧。你在三法司內,影響力很大,而且手握沉冤錄,就想憑此打通關節,影響審案人員,藉此脫罪,對嗎?”嚴龍盯着杜淮揚道。
嚴龍的這番話,象一道閃電扎入杜淮揚的心裏,讓他感到一陣悚粟。
“嚴龍怎麼會知道得這麼多?”杜淮揚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