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8章 安寧

“嗯？這裏是……”

眼前的黑暗緩緩的散開，雲霧繚繞一般的光芒漸漸在自己的眼前蔓延快來，過去的千葉眉頭稍稍皺起，已經失去感情的他，心中並無波瀾，但是，仍舊是疑惑了起來。

說起來，他這十多年來，存在的方式都是人格，雖然具備正常的思維、記憶乃至原本的意志，但這都是在噩夢輪迴宇宙核心碎片的保護之下，才能在世界的夾縫中存留下來。

此時經營十多年，窮極那火影世界之規則和噩夢輪迴宇宙核心碎片那次元權限而出的以現在的自己為主的轉化規則和嫁接規則的保持他的形體意識乃至人格的噩夢輪迴宇宙碎片已經離體，現在的他，應該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識，不，應該說，他應該消亡了，不存在了。

不可能像是現在這樣，還能夠看到眼前的流光四溢。

“怎麼回事？”

而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觀察了一下四周，此時此刻，在那光芒暈開之後，他的身邊已經不是那種黑暗，而是一種如同夢幻一般的流光溢彩，柔和，溫暖，即便他早已沒有感覺的內心，此時也是感覺到了一種似乎久違的暖意。

當然，這觀察間，他看的自然不是什麼流光溢彩的外象，而是努力的分辨這個流光溢彩之中所有的細節。而這觀察間，他卻是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當的地方。

或者說，這一切都超越了他的常識，他並不能夠從中看出什麼。

而他能做的，只有這樣呢喃的開了口。

“結束了嗎？”

而這個時候，在他的身後，卻是響起了一個熟悉但是略略的而有些陌生的聲音。

這個聲音，應該是他以前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但是，因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了，乍聽聞下，卻是感覺上去有些陌生了，和記憶中的那個聲音，有些不一樣了。

“誰？”

而雖然是熟悉的聲音，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在轉頭間，問了出來。

然後，這句話一出口，他就頓在了當場，不，是愣在了當場。

說實話，

自從失去感情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有一種腦袋轉不過彎來的感覺了。

雖說失去感情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甚至還帶來了一個心病，但是，不得不說，還是給他很多在噩夢輪迴宇宙存活下來的法寶的，比如說，失去感覺之後，他不會驚訝，不會害怕，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他總是會有一種恆定的冷靜，用一句褒義的話語形容，就是真真正正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不但面不改色，甚至還能夠在第零點一秒的時候就開始思考，無論是分析情況，還是敲定主意，在沒有感情的羈絆下，都顯得迅速無比。

並且，他沒有感情，但是卻有有感情時候的經驗和經歷，而人畢竟是同種類的動物，無論是生理習慣也好，心理習慣也罷，早在噩夢輪迴第一階段的各種經歷中，他就已經摸清楚了，只是有感情的時候的他，被自己的感情所干擾，沒有深究，在失去感情之後，這些自然而然的就泛起在記憶中了，不但泛起在記憶中，而且自然而然的就被無感情的他拿過來用在了其他人的身上，然後，接下來他看人家的情緒和感情波動，就像是旁觀者在看那個人的心理旁白一樣，自然能夠瞬間的抓住這個人的情感弱點，從而用話術去誘惑他，讓他俯首帖耳。

事實上，雖然噩夢輪迴的參與者們，一個個都是兇殘的惡魔，放在任何一個正常世界，基本上都是為禍一方的大患，要麼就是毀滅世界的罪魁禍首，都是些泯滅人性，而且窮凶極惡的絕對利己主義者，但是，正因為他們是絕對的利己主義者，他們本身的人性又走向了一個極端，或者說壓根就沒有了，讓他們反而變得單純起來了，也更容易的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去思考，雖說他們中也有一些極其狡猾之輩，但是相比於各種人性和獸性交纏的複雜情況，猜測人的思維的走向反而更加複雜，難以把握。

講真的，過去的千葉是更喜歡和那些窮凶極惡的噩夢輪迴者打交道，在觀察現在的自己在那個火影世界走的一路之後，他就相當的沒有把握，能夠完全掌控那些火影世界的人的想法，畢竟，那個火影世界的人，有情和無情之間，更容易走極端，而且是頻繁走極端，至少，現在的自己沒有想到的九尾之夜弘彥、雪奈還有玖辛奈會打斷現在的自己的輪迴天生之術，是他始料未及的。

雖然不會因為挫敗而沮喪，但這件事情，仍舊是讓他感覺到了一陣棘手，因為他思來想去，不管怎麼做都不可能預防這樣的情況，因為，這事的主動權在他們仨身上，他無法左右這種連自己性命都不要去拯救其他人的情感的。

而這也是他一直想要重獲情感的原因之間，情感會使人矛盾，因矛盾而消解自身理智，也會讓人軟弱，因情感而畏首畏尾，失去銳氣，軟弱起來，但是，許許多多的奇迹，邏輯所不能解釋之強大，往往都是因為情感而生。

情感使人弱小，同樣，情感也讓人無比的強大。

至少，在情感面前，過去的千葉也不能自信的認為自己還能夠展現惡魔的低語。

而現在，這種一愣的情況，讓旋即反應過來的過去的千葉，有點發慌。

然後，這一句話后，他卻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辛苦了，隊長！”

而這個時候，在他的面前，傳來了參差不齊，熟悉但卻是音調各有不同的聲音。

“你……你們……”

而這一刻，幾乎是下意識的，彷彿內心深處有什麼堅硬的事物陡然崩碎一般，過去的千葉顫顫巍巍的開了口，說了幾句又彷彿被噎住了一般，停下了話語，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此時此刻，在他的面前，那流光四溢的柔和白光的世界之中，空無一物的空間，他面前只不過三五米距離的位置，正站着一伙人。

有面容姣好身段婀娜的婦人，有活潑機靈但是眼神深沉的小孩，有壯碩憨實刀疤橫臉的壯漢，有精緻俏媚宛若女子的青年，還有忠厚老實沉默寡言的中年……

此時此刻，都是微笑的看着自己，彷如久別重逢的老者，各個都露出了真心實意的歡樂笑容。

正是，噩夢輪迴的時候，陪伴着他一起走向第二階段的隊友們，也是在第二階段前，慘死在他面前，因此他封閉內心，拒絕感情最終失去感情的隊友們。

也是真正的，在無數考驗和殘酷之中，緊緊相連的家人們。

“我們一直在等你，葉哥哥。”

而這個時候，看到過去的千葉的模樣，那活潑的孩子一使勁，就從婦人的臂彎中跳了下來，蹦蹦跳跳的在過去的千葉身前半米位置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眨巴眨巴眼睛，深沉的眼神之中，終於手透出了孩子特有的清澈單純，笑嘻嘻的說道。

“可是你們……就算是有六道輪迴、地府、死後世界……不，不對，我應該已經是煙消雲散了，不應該再見到你們，就算能見到你們的，也是另外一個……”

而這時，看着眼前的孩子，過去的自己瞳孔收放，眼帘幾乎都在微微顫動着，顯然是震驚已極。

“小葉，一直以來，真的辛苦你了，接下來，就沒有那麼多煩惱了。”

也就在這時，過去的自己腦袋陷入了死胡同無法自拔之時，那邊的婦人已經走上前來，柔聲說道。

眼波之中，只有感激和莫名的溫柔。

“不！這應該是幻覺……對！人數不對，秋呢？小秋呢？”

爾後，幾乎是下意識的否定，過去的千葉如是說道。

“不在這裏，阿秋他不在這裏，阿葉，我們該走了。”

而這時，那個刀疤橫臉，看似猙獰眼中卻只有可靠的憨實的壯漢也走上了前來，如是說道。

“我們一直在這裏，在等你。”

與此同時，一同走來的俏媚如同少女的青年，口中也說道。

“去哪？”

對此，過去的千葉勉強壓下心中某種堅硬之物破碎之後，湧來的各種各樣洶湧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濤，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去往安寧之處，這一次，你是真的已經死了，我們要去最終的終點。”

這時候，聽到他的這句話，看着他那無處安放的視線，最後走上前開的沉默的中年男子，如是說道。

“可是……我只是一個人格，一個幻影，就算有什麼終點、什麼安定之處，也不是我去，而是另外一個我去才是。”

對此，過去的千葉眼中閃過了一絲警惕，後退了半步，如是說道。

而話語間，前半句還有些不定，但是說到後面，過去的千葉的話語已然是四平八穩，一種熟悉的機械感油然而生。

這話一出，五人頓時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而這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之後，五人卻也沒有主動的開口，只是也和過去的千葉一樣，後退了半步。

然後，靜靜的等待了起來。

一如當年，每當進入一個噩夢世界，他們總會等待眼前的人搞清楚狀況，然後告訴他們該怎麼做。

氣氛突然的安靜了下來。

“你們的意思，我們……可以一起走向安寧之地，在那裏……生活？”

而這氣氛突然的安靜之下，過去的千葉眼珠子抖動，似乎是細細的思考了一番，就彷彿當年在進入一個噩夢世界之後，他第一時間會做的事情一樣。

“嗯！”

對此，五人相視大喜，連連點頭。

“那，那個安寧之地，是什麼地方？還是……噩夢空間嗎？”

聞言，過去的千葉一一的審視着在場的所有人的表情，在確定了和過去一模一樣之後，一種強烈的熟悉感湧入了他的心頭。

“不知道。”

對此，五人熟練的搖搖頭，一問不知。

“那，安寧之地這個名字，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聞言，過去的千葉卻是見怪不怪，並且輕車熟路的問了起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不知道。”

對此，五人再度熟練的搖搖頭，二問不知。

“那麼，這個名字是怎麼冒出來的？”

聞言，過去的千葉仍舊是輕車熟路的問道。

“不知道。”

爾後，五人三問不知。

“那也就是說，你們在不知道的情況，或者不知不覺，乃至就是本能的知道這個安寧之地？”

對此，過去的千葉又詢問道。

“嗯。”

聞言，五人連連點頭，看着過去的千葉，一臉的好奇。

“那麼，秋呢？小秋為什麼不在？”

對此，過去的千葉點點頭，又問道了一個關鍵問題，那個沖入火海之中，引爆了最後一片炸彈，將讓眼前五人慘死的仇人灰飛煙滅，最終也湮滅在爆炸中的那個一開始就和自己一起披荊斬棘的少女。

“阿秋……既然不在這裏，應該是還沒有死。”

聞言，五人想了一下，抿了抿唇，開口道。

“那樣……都還能不死？”

對此，過去的千葉有點驚奇，也有點無言。

“不知道，你們姓千的都有了不得的本事。”

聞言，五人聳了聳肩。

“這……”

對此，過去的千葉眉頭皺了起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再沒有言語。

而五人則是繼續保持着沉默，似乎對眼前的事情是司空見慣。

不過，這一次，過去的千葉思考的格外漫長，許久都沒有言語，終於，五人還是有點坐不住了。

“這個……隊長的意思，是我們在這裏等阿秋嗎？反正我們死了是到這裏，阿秋死了應該也是到這裏。”

坐不住之後，他們直接了當的開口道。

“嗯……不用等了，小秋或許我們永遠等不到，況且，小秋如果來了，也一定能夠找到我們。現在關鍵是那個安寧之地，對於你們來說，你們本能的知道，而我本能的不知道，我和你們還是有區別的，但唯一的共同點，我們都是已經死了。有趣……走吧，我們去會會這個安寧之地。名為安寧，但也有可能不安寧啊。”

而這個時候，聽到這話，過去的千葉，那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的綻放了一抹笑容。

眼眸之中，油然迸發出幾分興奮之意。

尤其是看到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五個人後，話語更是振奮。

“好！”

“你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走！”

而五人也是喜笑顏開，雖然小秋可能等不到了有些失落，但是，這無窮無盡的時光中的等待，還是值了。

只要眼前的青年在，去哪裏都無妨。

說著，六人一起邁步而出，想着光明源處，大步而去。

而眾人的臉上，卻都是洋溢着歡愉的笑容，滿足而安寧。

而隨着眾人的腳步，那流光也慢慢的迸發出熾烈的刺目白光，一瞬之後，消散成黑暗。

彷彿，這幾人，從未出現過一般。

而這裏，本來也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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