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歹毒之人相殘殺
?東采奇問道:“想不到什麼?想不到我比你預料中更為丑怪么?”
盤蜒搖頭道:“想不到那位招婿女子,竟如此千嬌百媚,彷彿從天上掉下來的小仙女一般。”
此言實在太過肉麻,兼之膽大妄為,獄卒守衛聞言皆怒,朝盤蜒瞪目警視,盤蜒全然不覺,神情悠閑自得。
東采奇一顆心砰砰直跳,暗自竊喜,心想:“當初玉郎便是對我這般說的。”她想起昔日傾心之戀,難以忘懷,說道:“你這般說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么?來人,將這蠢賊放了,我要親自審他。”於是開鎖拿人,眾護衛哪裏敢稍有違背?
東采奇將盤蜒帶到她寢宮外廳,盤蜒四下張望,說道:“也唯有這風雪長宿之所,才能有你這等冰雪聰明的美人兒。唉,可惜我一見你面,便沒心沒肺、不忍動手,這才在你手下敗了半招。否則我比武得勝,眼下已成了姑爺,怎會落得這五花大綁、行動受困的下場?”
東采奇忍住笑意,啐道:“就憑你那幾下功夫,還敢胡亂誇口?好似我贏你是使了陰謀詭計一般。好啦,你不許風言風語,我便放了你。”
盤蜒嘆道:“我落入此地,算是成了姑娘階下囚,只要姑娘櫻桃小嘴一啟,叫我一聲‘相公’,我骨頭都酥了,哪裏還能逃脫的掉?”
東采奇嬌笑起來,面紅耳赤,心想:“失了玉郎,卻得了泰郎,他溫柔貼心之處,又何嘗比那惡人差了?”遂替盤蜒鬆了繩索鐵鏈。
她見盤蜒注目於她,微覺害羞,可隨即又睜目直視,毫不退讓,她問道:“你想要我叫你相公?這可不是痴心妄想么?你有什麼能耐,讓我這般叫你?”
盤蜒道:“我要加倍待你好,當你做心肝寶貝,拜你為天上神仙。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姑娘會為我打動。”
東采奇作勢輕打盤蜒,說道:“你一張嘴說的好聽,然後呢?”
盤蜒道:“然後可就簡單極了。你叫我相公,我便脫你衣衫,與你共宿同歡,要了你的身子。”
東采奇臉色一板,說道:“你好大膽子,竟然出言調戲本姑娘。”話雖嚴厲,但語氣軟綿綿的,大有商量餘地。
盤蜒又道:“等你我有了夫妻之實,我要你養下娃娃,如此便名正言順,成了蛇伯城的女婿,城主即便不願,只怕也難捨女兒孫兒。隨後我再妙施巧計,左右逢源,慢慢佔據高位,培植勢力,非要奪了蛇伯城的實權。姑娘的爹爹、哥哥,皆會淪為我泰一階下囚,刀下鬼,我搖身一變,大可一步登天了。”
東采奇聞言大怒,登時想起玉郎來,不由得傷心欲絕,厲聲道:“你....你心腸好生歹毒,原來你也是花言巧語騙我來着。你與那玉郎是一夥...”但立時又省起此人已說出意圖,自己絕不會上當,那這人這般說話,又是為何?難道是腦袋不清了?
盤蜒笑道:“此事可還沒完。等我位高權重之時,你這位美如天仙、冰雪聰明的意中人,在我心中,立時變成了視之無味、碰之作嘔的黃臉婆,我要廣選麗人,搜羅美女,堆於宮內,日日夜夜享盡艷·福,也早把你東姑娘打入冷宮。等我生了幾十個兒子,想起你來,再把你這顆蠢腦袋砍下,踢來踢去解恨,誰叫你當年令我低聲下氣的受罪?”
東采奇聽了他的毒計,心下湧起寒意,怒道:“我現在便讓人殺了你。”
盤蜒連忙擺手道:“我所言並非自己,而是旁人的心思。姑娘心思淳樸,被我三言兩語便迷得神魂顛倒,若有人以此法騙你,你又豈能不上當?”
東采奇嬌軀一震,想起今日玉郎蕭妹之事,驚訝此人料事如神,卻又不禁悲從中來,驀地掩面哭泣,香肩發顫。
盤蜒心中有數,說道:“看來姑娘已識破那人奸計,為何先前又被我所騙?看來姑娘並非天真無邪,而是缺心眼的木頭腦袋了?”
東采奇哭道:“你還說?你還說?你居然罵我...罵我蠢笨,我...我真叫人殺了你!”
盤蜒哈哈大笑,說道:“這可真沒天理了,我乃如實諫言的忠臣,卻要因此受罪,而真正無恥騙徒,姑娘卻捨不得殺他。我謂姑娘之愚,何嘗有錯?”
東采奇強詞奪理道:“你怎知我...我沒殺了玉郎?我早將他腦袋砍了。”
盤蜒道:“姑娘乃是初戀上男子,倉促之間,怎能忍心下手?你先前哭泣之情甚是真切,有悲無怒,更是鐵證。”
東采奇“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跺腳嚷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能看穿我......我心思么?”
盤蜒見遠處護衛朝此望來,目光炯炯,刀光閃閃,微覺心慌,忙勸道:“姑娘乃諸侯之女,身份不凡,豈能如尋常民女般哭鬧?讓人瞧見,必來詢問,如此更成笑話。”
東采奇慢慢止泣,冷冷看他,說道:“你號稱聰明,實則蠢笨,我本對你有幾分垂青,但你對我言行無禮,我不罰你,已算格外開恩。你倒說說,我又該如何處置玉郎?若令我滿意,我再放你離去。”
盤蜒微笑道:“姑娘為何不將他一刀殺了?”
東采奇道:“這....這....豈非太便宜他了?不成,他騙我許久,我....我非要他比我痛苦萬倍。”她說出這話來,心如刀割,委實放不下這段戀情,想起今後失了玉郎,便覺得無所依從,人生無味。
隱隱中,她依然心存僥倖,指望玉郎回心轉意,向她求饒。
盤蜒道:“姑娘欲觀人本心,須得將那人迫至絕境,如此方可令他露出本來面目。我有一計,可亂那玉郎心神,讓他回心轉意,對姑娘死心塌地,如此姑娘可還滿意?”
東采奇大喜道:“真的?你當真有這等好辦法?”
盤蜒道:“自然絕無虛假,東姑娘若信得過在下,便由我全權處置此事如何?姑娘可要一觀此事全情?”
東采奇雀躍起來,說道:“好,你要我怎麼做?”
盤蜒道:“姑娘可有法子躲入那玉郎家中而不被發覺?等到明晚日暮之後,姑娘便有好戲可瞧。”
東采奇心想:“此事容易,我今日已躲過櫥櫃一回,再走一遭,又有何妨?”點頭答應,放盤蜒離去,卻又怕他跑了,讓文巢等侍衛聽他調遣,實則監視此人。
她回屋睡去,推說身子抱恙,拒卻諸般應酬,蛇伯城主對她驕縱放任,也不來多管。
她等到傍晚,偷來到玉郎屋外,見屋中無人,暗暗僥倖,再度躲入櫥櫃,那櫥櫃極大,甚是寬敞,也不覺為難,忽然她腰間一麻,被人點中大橫穴,手足無力。她吃了一驚,那人捂住她嘴巴,低聲道:“東姑娘,你果然來了。”
東采奇驚覺此人竟是盤蜒,心中駭異:“他..莫非他果然與玉郎聯手,要在此害我?他好生狡猾,可我...我為何要輕信於他,孤身犯險?文巢他們人呢?”
盤蜒摟住她身子,點了她啞穴,東采奇又羞又急,腦中不禁想像此人會如何炮製自己,更是心驚膽寒。
等了片刻,那蕭妹走入屋內,神色不善,額上竟冒着冷汗。她燒水煮飯,親自下廚,動作甚是勤快。
再過不久,玉郎回來,見蕭妹在此,似有些吃驚,但又換上笑臉,說道:“娘子待我真好,我玉郎碰上了你,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蕭妹抿嘴笑道:“你又對我說這些話啦,也唯有你這張甜嘴,我最是抵受不住,一見你便芳心騷·動。”
東采奇暗罵兩人不要臉,但觀其情形,兩人似不知自己在此,稍覺放心,但仍惱這盤蜒。蕭妹問道:“你今兒去見過那小丫頭了么?”
玉郎嘆氣道:“我對這小丫頭實無半點真情,心中真正不忘的,唯有蕭妹你一人。蕭妹,你過來....”
蕭妹搖頭道:“我忙活許久,準備這滿桌飯菜,便是為了犒勞你的愛意,不如你先嘗嘗我手藝如何?”
玉郎微微一笑,當即動筷吃菜,讚不絕口,蕭妹甚是開懷,不停為他夾菜,自己卻只是喝酒,旋即玉頰生霞,容光煥發。那玉郎情動焦急,將蕭妹摟在懷裏,蕭妹輕笑一聲,在他胸口、下腹上親吻,兩人似蠕蟲般扭動。
東采奇想:“泰一鬧什麼鬼?他二人這般...這般纏綿,好生羞人。”她見了身軀發熱,倚靠在盤蜒身上,直是如坐針氈,害羞無比。
突然間,玉郎拔出一柄匕首,直刺如蕭妹胸口,蕭妹悶哼一聲,當即斃命。東采奇花容失色,若非啞穴受制,早就叫嚷開了。
玉郎喘息一聲,又嘆道:“蕭妹,蕭妹,你莫怪我狠心。我被那小丫頭逼上絕路,若非如此,不能取信於她,這輩子便平庸無為了。”
東采奇想:“我何時逼迫他了?”想起盤蜒的話,知道乃是他在搗鬼,暗想:“玉郎便是如此‘回心轉意’的么?這人好心狠手辣,對自己愛侶動手,先前竟絲毫不見端倪。”想起還要再面對此人,當真不寒而慄。
又聽玉郎嗚嗚疾呼,雙手握住喉嚨,發出烏鴉般的哀鳴,頃刻間七竅流血,吐得滿床皆是穢物,腦袋一埋,已被蕭妹飯中毒·葯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