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姚冰雲
姚冰雲款款走來，一陣幽香若隱若現，這種香氣不是少女的體香，更不是脂粉的味道，而是集百種花的清香，聞之讓人心曠神怡，飄飄欲仙，竟然有些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紅顏禍水！”這是林雲看到此女的第一印象，在歷史上，不乏有很多君王要美人不要江山，更有為了博取美人一笑，不惜動用只有在緊急關頭才能使用的烽火大陣，在溫香軟玉中迷失自我，最後得到亡國之君的下場。
對於這些因為美人而丟掉江山的君王，林雲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認為這些君王都是生性紈絝，沒有腦子，僥倖登上皇位繼承大統，才會在美色中迷失，失去江山。
但是今天看到姚冰雲，他才明白什麼叫傾國傾城，什麼叫紅顏禍水。
這就是傾國傾城，這就是紅顏禍水。
竟然有一瞬間，林雲有種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錯覺。不過這種錯覺，一閃即逝，原本有些迷失的眼神，立刻變得清明起來。
林雲能這樣快的清醒過來，完全要歸功于堅韌不拔的意志力，他的堅韌和剋制能力遠遠超過其他人，恐怕在同齡人中，無人能及。
林雲從小就被歹人印下噬魂鬼咒，噬魂鬼咒是一種歹毒無比的邪功，一旦被印上鬼咒，每隔一段時間鬼咒便會發作，便要忍受萬鬼噬魂的痛苦。
被印上鬼咒之人，即使能僥倖活下來，也會在日後忍受不住反覆的噬魂之痛，最後自殺，以求解脫，可謂生不如死。
然而林雲，在八歲時，就被印上鬼咒，到現在已經七年多，在這七年多的時間裏，隔三差五就要忍受萬鬼噬魂之痛。
在此期間，多次都快達到忍耐的極限，都想要就此死去，不在生不如死的活着，但是每每想到母親那期盼的目光，以及活下去才有翻身希望的信念，便強忍住劇痛，一次次從鬼門關走出來。
尤其是母親去世的時候，那充滿期盼和囑咐的話語，讓林雲明白，母親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正因為如此，才能在無數次萬鬼噬魂的痛苦中撐下來，最終磨練出遠超同齡人的意志力。
清醒過來的林雲，立刻向四周掃視了一眼，頓時，心中一凜，四周之人，包括嫣然在內，竟然都是一臉痴迷，沉醉而不能自拔。
這時候，林雲再次看向姚冰雲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同時，姚冰雲也注意到林雲，在場幾十人中，只有林雲在幾個呼吸間便清醒過來，這等定力，非同一般。
“公子，好定力！”姚冰雲走到林雲身前，聲音如絲如媚，絲滑入骨，聽得人骨頭一陣酥麻，全身毛孔大開，說不出的舒暢與愜意。
“我輩讀書人存聖賢於心中，通達**，明白真如，世間一切顛倒迷離，不能動其本心。”林雲自然不可能說是因為從小忍受萬鬼噬魂的劇痛，讓其意志力堅韌不拔，只能推到讀聖賢書上面。
隨着林雲淡然從容的聲音響起，那些原本還沉醉在姚冰雲美艷中的一干王公子弟也都驚醒過來，這些王孫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燈，看到林雲見到絕色佳人還能保持鎮靜，頓時也不在小瞧，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到林雲和姚冰雲的對話之上。
“林雲哥哥不虧是千年世家之後，飽經詩書，心念如磐石，即使這樣的佳人也不能動其本心。”旁邊的嫣然看到眼眸清明，沒有一絲雜念，內心剛正的林雲，心中暗暗讚歎。
剛才就連她也被此女的氣場鎮住，雖然不像一干男子表現出豬哥相，但是也是片刻失神。
“看來這位公子是把聖賢書讀到心裏去了，達到存天理，滅人慾的聖人境界。”姚冰雲美眸似水，隱有無限風情蘊含其中，淺笑盈盈，讓人如沐春風，用一笑傾城來形容毫不為過。
“存天理，並非要滅人慾，而是控制**，而不是被**控制本心，成為**的奴隸。”林雲微微一笑，長身拱手，舉止大方，言行得體，潤物無聲，盡顯大家之氣。
看到侃侃而談的林雲，受到姚冰雲的關注，竟然成為場中的焦點，這些王孫公子心中便是一陣不爽，其中一個身體魁梧的青年，一下子站起身，沖林雲不滿的吼道：“林雲，我們是來聽姚仙子彈琴，不是來看你賣弄學問的。”
林雲聽到此話，面色不變，也沒有回頭看向魁梧青年，依舊保持禮貌的微笑，只不過嘴角不經意間微微抽動了一下。
“公子，下次有機會，冰雲再向公子請教一二。”姚冰雲向林雲莞爾一笑，微微施禮，然後轉頭微笑看向眾人說道：“既然大家已經迫不及待，那冰雲就獻醜給大家彈唱一曲。”
看到姚冰雲目光轉移，掃過他們的時候，這些王孫公子，頓時露出興奮之色，同樣報以微笑還之，姚冰雲隨意掃視一圈，全場又安靜下來，這些公子心中，竟然都同時產生一個念頭“姚仙子在注意我”，都下意識把自己當作姚冰雲最看好之人。
“真是妖精！”林雲和嫣然找了一個空位坐下，心中感慨，這姚冰雲不像其他佳人，沒有出塵脫俗的氣質，更不會讓人感覺到冰清玉潔。
無論是身着的紅色衣裙，還是眉宇間的紅印，亦或者是秋波流轉的美眸，再或者顛倒眾生，掩埋世界的溫柔一笑，都讓她完全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無法掛鈎，反而給人一種人間煙火，風花雪月，醉生夢死的風塵氣息。
全身上下，里裡外外都透出一股“俗”，不過這個俗在她的身上，不是胭脂俗粉，而是集天下之魅惑，鍾天地靈秀，不是仙子，卻勝似仙子。
姚冰雲落座在琴弦之前，神色恬淡，纖纖玉指，撥動琴弦，頓時一陣悠悠的仙樂從指間傳出，就像有一股清泉在眾人心間流淌，說不出的寧靜和清涼。
通過琴聲，竟然讓眾人有種深處深山幽谷，風清雲淡，水流林間，看淡世間名與利，看破人間愛與恨，心中一陣說不出的空靈。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淌，一炷香的功夫，姚冰雲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從姚冰雲彈琴開始，到此刻結束，四周一片安靜，至始至終沒有人說一句話，就連姚冰雲彈奏完成，眾人都沒有鼓掌叫好，而是一臉迷茫，神遊天外。
這到不是因為姚冰雲彈得不好，反而是好到無可挑剔，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是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實在太完美了，完美到沒有一點瑕疵，然而太完美的東西，終不可觸摸。
這絕世琴聲，他們從未聽過，給人一種近乎完美的妖異感。
“弦中參妙理，曲里寄幽情。”看到彈奏完成，起身準備飄然而去的姚冰雲，徐之謙臉上迷茫之色消失，站起身，學着林雲一樣，長身拱手，讚歎起來。
聽到徐之謙的讚美，姚冰雲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驚心動魄的淺笑，彷彿剛才徐之謙誇獎的是別人，而不是她，依舊沒有回頭，蓮步輕移，準備就此離去。
“此曲只應天上有，斯人莫道世間無！”就在姚冰雲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淡淡的青年聲音響起，正是林雲。
聽到此話，姚冰雲腳步停下，緩緩轉身，沖林雲嫵媚一笑，饒有興緻的看着林雲。
“自古樂器講究以情動人，寄情於樂曲之中，這琴身為四藝之首，八音之絕，最受世人歡迎，也最能以情動人，打動人的心緒，讓聽者感受到彈奏着的心情。然這琴音雖然動聽無比，有其韻、其形、其神，但是卻沒有注入絲毫感情。”林雲從小受到母親影響，對於樂器十分了解，而且他本人便是一名樂器大師，怎麼能聽不出這琴音里的玄機。
“就是這種感覺！”
“說的有道理！”
“怪不得我聽下來，感覺有說不出的空蕩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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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林雲這一番分析，四周的公子哥如醍醐灌頂，翻然醒悟，交頭接耳，開始議論起來。
這一刻，眾人若有所悟，隱隱明白琴聲缺少的東西是什麼，竟然是情感，沒有絲毫的情感注入。也正如沒有情感注入，所以這琴聲才堪稱完美，才堪稱只應天上有。
人無完人，自然人的感情也非完美，天若有情天亦老，一旦注入感情，這琴聲便不可能完美，不同的人聽到，就會有不同的感覺，有人覺得好，有人覺得不好，就會出現眾口難調。
經過剛才的仔細觀察，林雲竟然感覺不到姚冰雲的任何感情，原本看上去含情脈脈的一雙水眸，但是仔細觀察之下，發現在瀰漫水霧的美眸深處，竟然是一望無際的冰冷，或者說是一望無際的空靈更加準確。
剛才姚冰雲雖然一直都在和眾人互動，彈琴取悅眾人，但是在林雲眼中，姚冰雲更像一個旁觀者，默默看着他們，不帶任何感情，像上蒼一樣，俯視蒼生，他們一言一行，每一個表情，都被姚冰雲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