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奇襲
今晚的山上沒什麼風,空氣有些潮濕,爆炸的濃煙遲遲不肯散去。屋外的那些人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為首的男子終於耐不住,揮手示意身邊的三名手下前去查看。
西廂房原本所在的位置此刻已是廢墟一片,爆炸引起的火焰還在不住燃燒,濃煙散開了不少,混在潮濕的空氣中,形成了一片詭異的灰霧。
三名男子在廢墟邊小心地查看着,並不住向可疑處開槍點射,但一切跡象都表明,廢墟里並沒有任何的生還者。
其中一名男子轉身向首領揮了揮手,大聲喊了兩句,示意並沒有發現異狀。
他剛喊完,身邊拂過一陣微風,灰霧瀰漫了開來,頓時將三人吞沒。
這時,一堆瓦礫突然動了,一個豹子般的身影貼着地面向他撲來。咯地一聲,那男子的胸椎被一拳擊碎,連叫聲都來不及出,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名男子倒下的同時,另外兩名男子也相繼倒地,其中一名被人踢碎了喉骨,而另一名則被人擰斷了脖子。
遠處的首領只看到灰霧瀰漫,三名手下卻沒了蹤影,多年的職業經驗告訴他,肯定出了什麼事情,目標並沒有如他們預期的那樣被炸死。
低聲呼喝了兩句,首領帶着剩餘的四名手下呈扇形突進,迅速包圍了廢墟,手中的微型衝鋒槍分別掃向廢墟各處。
最西側的一名男子正起勁地掃射着,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下,詫異地回頭間,一個滿臉是灰的年輕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背後。
“阿尼阿塞喲。”年輕人沖他呲牙一樂,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男子聽到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聲,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啪!”一個輕盈的身影放倒了一名男子,那一腿踢得他飛出足有五米多遠;嘩啦嘩啦,兩名男子倒在了另一個身影的手下,打倒他們的竟然是兩把算盤。
最東側的首領瞥見這一幕,臉色頓時一變,右手的衝鋒槍一擺掃射過去,左手迅速摸向腰間。
“砰!”一股大力撞在了衝鋒槍上,首領手上震得一麻,槍脫手而出,落在地上時竟已是彎曲的模樣。一名老者出現在身側,正是他打飛了他的槍,首領臉上一寒,左手仍舊在腰間摸索着,但卻沒找到原本掛在那裏的東西。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老者聲音沙啞道,“那好,還給你!”
說著,他大手一伸,一把捏住那首領的脖子,右手裏拿着兩枚橢圓形的金屬物體,一次一個,用力塞進了首領的嘴裏,隨即砰地一拳砸在他臉上。
在不藉助高科技的情況下,首領這輩子從沒飛過那麼遠,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老唐,那東西要把拉環拔了才有效的。”曾逸凡頂着一頭灰走了過來,“你這不是暴殄天物嘛。”
“不拔照樣夠他享受的。”唐毅淡淡道,“估計附近還有他們的人,爆炸會引起懷疑。”
“必須趕快下山,這些人身上都有奇怪的電子裝置,可以隱藏和干擾‘量’感。”蕭郎分析道,“看樣子是高麗八極宗的人,只怕鬼冢一派也殺到了。”
顯然,曾逸凡四人在西廂房的爆炸中並么有受到什麼傷害。
原來,在那兩名炸彈專家即將引爆炸藥的時候,唐毅的靈敏嗅覺嗅出了炸藥的氣味,那一刻他迅地判斷出了唯一安全的方位,率先將曾逸凡拋了過去。雖然蕭郎和莫如風沒有覺查到什麼,可他們完全信任唐毅的判斷,隨即也閃向安全區。
果然,那兩人在安放炸藥時,有一側的量稍多了些,在同時爆炸的情況下,炸藥的衝擊波產生了互抵作用,西廂房的某處成了爆炸傷害的盲區。再加上西廂房的建築結構屬於老式的土木磚瓦結構,爆炸中這些都化作了瓦礫,非但沒有傷害到他們,相反的還成了四人絕佳的隱蔽遮蓋。
藉助唐毅的敏銳感覺,四人蟄伏着沒有妄動,直到灰霧瀰漫的那一刻方才展開快速殲滅戰,在五分鐘內,解決了這群八極宗的殺手。
“他們從山下上來了!”伏在牆頭的莫如風低聲叫道,“看樣子來了不少高手。”
從莫如風的觀察和唐毅的感覺來看,山下上來的人約有五十多名,而且其中至少有十名能力接近他倆。這些人中有高麗人也有島國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丁正濤並沒有派人加入。
他們行進的路線是東、西、南三面,唯獨沒有從北面攻上,那裏山勢複雜叢林茂密,也的確不太好走。不管好走不好走,曾逸凡他們肯定是要從北面下去的,也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和這些高手短兵相接。
現在不是纏鬥的時候,時間耽擱的越久,追捕者的增援也就越多。
只是曾逸凡有些奇怪,北面的空檔也太大了,似乎是故意給他們留了條生路,而山下上來的高手似乎也太多了點。
“你聽過三國時華容道的故事吧?諸葛亮伏擊曹操時,給他留了兩條路,一條小路冒着煙,一條大路靜悄悄。”蕭郎笑着道,“曹操疑心重,上了小路,結果被關雲長攔了個正着。”
“老蕭,你變着法罵我疑心重吧?”曾逸凡撇撇嘴,“我和曹大爺可沒法比。”
說話間,四人快速向山北奔去,空中那輪明月漸漸籠上了一層薄雲,看上去像個長了毛的大蛋黃。
山北,曾逸凡等人飛快地自密林中穿出,小心地從岩壁攀下。
岩壁下的山勢漸緩,與先前陡峭的部分相比,這裏行進起來要容易的多。四人加快步伐,很快便進入了一處山坳,只要過了這裏,就可以走上山邊的大路。
剛一進入山坳,唐毅的腳步就放緩了,因為他覺得這裏有些不對。
山坳里的草木並不像山上那麼多,而且是以灌木為主,一些大大小小的山石混雜着泥土鑲嵌在了山體上。按一般的常識來看,這樣的植物環境是很正常的,山石與泥土的混雜也是並不稀奇的事情。
可那些植物和山石的位置也太特別了,特別到就像有人故意擺在了那裏似的,整座山坳彷彿是某人精心製作的一個盆景。
從山坳中心向四處看去,東面是一堆巨大的山石,頂部呈圓弧形,而到了下部卻又有些方正,周圍散落着一些碎石塊;南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其中有些水流正蜿蜒流動着。
抬頭望去,南邊山壁上赫然有個缺口,一條山間的小溪那順着山壁流淌下來;西面則雜亂地生長着幾棵樹木,周圍的灌木和雜草顯得有些不自然;北面也有些星散分佈的山石,和其他地方不同,那些山石尖利得像一把把刀,月光下望去顏色有些泛紅。
當唐毅注意到山坳正中時,他心中突然一沉。
與此同時,蕭郎和莫如風也感覺到了異樣。
一大片整齊的方石排布在山坳的正中,在那裏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植物和泥土。
“難道是師父說過的那種方法嗎?”兩人心中暗想。
如是想着,蕭郎伸手便去掏算盤,卻不料當下就覺得雙臂發軟,幾乎癱瘓。
“啊!”
這一聲是莫如風喊的。當他瞪大了眼睛準備進一步觀察周圍的佈局時,雙眼突然傳來一陣痛徹心扉的感覺。
莫如風大叫一聲,跌倒在了地上。
在劇痛襲來的那一刻,莫如風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會不會就此失明?如果真的失明了,自己的占卜能力等同於廢去了一半。
其實不僅是他,蕭郎若是不能再使用算盤,便也等同於廢功。
“老唐,他們倆……”曾逸凡見狀,連忙向唐毅求助。但回頭一看唐毅,他的情況也不樂觀,正抱着腦袋蹲在地上,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
......
離開山腳一公里處,一輛麵包車正靜靜地停在樹林中,車外站着六名驃悍的男子,眼睛正警惕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車內,兩名六十多歲的男子並排而坐,面前放着一部小型筆記本電腦,和一台大功率對講電台。這兩人便是島國鬼冢一派的鬼塚次郎和高麗八極宗的金孝敬。
“唔,這幾個人畢竟還年輕,不懂得謀略之道。”鬼塚微微嘆息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華容道的故事並不只是中國人才知道。”
“鬼塚先生熟讀兵法,很是懂得運用之術。”金孝敬的聲音有些不快,“用我們的人做炮灰,驚嚇他們,讓他們自投羅網,高明得很!”
那八名八極宗殺手的死,早有人通知了金孝敬,雖然那是事先和鬼塚談妥的條件,但他心中多少還是有點不爽。
在鬼塚面前,他始終覺得自己像顆棋子,一顆相對重要,卻離不開棋盤的棋子。
“佛家有雲,捨得捨得,不捨不得。”鬼塚溫和地笑着,“金先生,從大局而言,您是明智的。”
正說著,電台里傳出一陣低語聲,是前方負責監視的鬼冢一派的弟子正在即時彙報。
“他們進陣了?”金孝敬略懂些日文,聽了個大概,“有沒有進展?”
鬼塚抽着煙斗,眼中略顯深沉,顯然在考慮着什麼問題。
“難道又被他們逃了?”金孝敬見他不作聲,心裏有些焦急。
“除了曾逸凡,其他三人都被自己的卜術反噬了。”鬼塚緩緩道。
“善泳者溺,這是個好機會!”金孝敬轉憂為喜,“你們的忍者組應該可以活捉他們。”
鬼塚突然嘆了口氣,眼睛望着自己的左手,似乎有些惋惜。他左手四指的指肚上有着幾道明顯的掐痕,應該是用指甲掐出的,金孝敬看得不太真切,似乎像某個卦象。
“曾逸凡、蕭郎,還有他們身邊的人……”鬼塚閉上眼,靠在了座位上,“我還是輕敵了。”
......
趁火打劫是個好買賣,話說埋伏在周圍的的忍者組見機會已到,立刻閃亮登場。
那是八個精壯驃悍的男子,分別穿着四種不同顏色的衣服,東邊兩個穿白,西邊兩個穿綠,南邊兩個穿黑,北邊兩個穿紅。衣服的款式都是那種連體服,看來是當代忍者的標準裝束。
不過,他們剛一冒頭,就被曾逸凡給打擊了。
這些身手一流的忍者沒有想到,被各大高手忌憚的大道卜術傳人,居然不肯光明正大地對決,而是用兩把微型衝鋒槍掃射他們,外帶還丟了幾顆手雷。
那是曾逸凡從八極宗殺手身上順手牽羊拿來的,有方便的幹嘛不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嘛。
當三人發生反常時,曾逸凡的腦海里閃過了兩個字:“反噬。”
蕭郎他們三個都出現了問題,只有自己沒事,因為他們都用了卜術,而他卻恰好無法使用卜術。
“不要用卜術!”曾逸凡一邊玩了命地掃射,一邊向蕭郎他們叫道,“這裏邪門,可能有反噬。”
“噗!”一枚十字鏢釘在了他的右臂上,曾逸凡手一抖,繼續掃射。手臂上鮮血直流,但他依舊死死握着槍。
雙拳難敵四手,這裏有十六隻手,真要丟了槍就得一個打八個,曾逸凡暗抽了一口氣。
嗖嗖,又是兩枚十字鏢向他飛來,曾逸凡雙手平舉之下,身上空門大開,要躲根本不可能。
嘩啦,一把算盤橫了過來,一下打掉了那兩枚飛鏢,蕭郎立刻閃到了曾逸凡身邊。
隨後,唐毅和莫如風也靠了過來,雖然腳下還有點不穩,但看樣子是沒什麼大礙了。
“是逆五行風水局,可以製造五行錯亂的環境。”唐毅踹飛一個忍者,急聲道,“但怎麼會造成卜術反噬呢?”
“那就問問他。”蕭郎身子一閃,躲過迎面砍來的大刀,一拳砸在那個忍者的面門上,那忍者當場腦袋開花,倒在了地上。
莫如風拖過屍體,快速翻檢了下,從那忍者的腰帶上摸出一個方形的小黑痣,似乎是一種電子儀器。
“小鬼子玩高科技。”曾逸凡見了叫道,“打亂他們的位置!”
難怪忍者要分兩撥攻擊,總是四個忍者上前近戰,另外四個則忍者站在相應位置放冷箭,原來他們是刻意這麼做的。
這些忍者身上攜帶的儀器應該是一種特殊的微波裝置,發出的微波可以與整個逆五行風水局配合,藉助山坳中自然環境的能量來干擾蕭郎他們的卜術,以此產生反噬,使他們喪失卜術和戰鬥能力。
恰好曾逸凡失去了卜術能力,也恰好這裏有風水方面的高手,看出了這逆五行風水局。應該說,卜術只能算是唐毅的愛好,他真正精通的,還是風水方面的理論。
有時候一個“恰好”就可以改變局勢,更不要說是如此重要的兩個“恰好”了。
那八個忍者不明白,鬼塚前輩的神機妙算怎麼會敗得如此乾脆。可他們沒機會當面請教鬼塚了,只有去陰曹地府打聽打聽,當然,如果語言不成問題的話。
“鬼塚先生,你怎麼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金孝敬就在鬼塚身邊,他是最有機會當面“請教”答案的。
但是鬼塚的回答卻讓他摸不着頭腦,那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禪機。
“這四個人都藏得很深。”鬼塚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曾逸凡藏得更深。”
金孝敬沒有時間陪鬼塚打禪機,一把抓起了對講機,想要命令手下全力追捕。
“啪!”電台的電源被切斷了,鬼塚微笑着對他搖了搖頭:“金先生,大舍大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