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八具靈傀
一道細小的裂縫從青銅槍上出現，隨後如透光的光絲，從槍頭一直蔓延到槍尾，最終在石像傀儡身上出現。
轟咚！
青銅槍和持槍的石像傀儡在下一刻沿着那道光線所在的區域，一齊裂成了兩半，上半身砸落到地面，地面發出轟咚巨響。
那哪裏是光線，分明就是一道斬裂的細縫，因為透過光，所以才出現了蔓延的光線。
“阿二！”
老人垂老的臉龐上終於動容，他低喝一聲，緊緊地盯在被林昊一刀兩斷的石像上，眼中竟溢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被林昊斬斷的石像傀儡目光閃了閃，卻漸漸暗淡了下去。
這是什麼鬼劇情，從石像傀儡被他斬斷的時候，畫風就開始不對勁了。
這老頭難道也有隱藏技能，因為石像傀儡被他斬斷，所以突然爆發？
雖然有些天方夜譚，但如果設身處地想一下，或許這個猜測就不是這麼難以理解了。
石像傀儡是這個村落自古傳下的鎮族之物，具有的歷史比所有人都長，所以不管是老村長還是那些普通人，對他們而言，那兩個石像是自小看着他們長大的，相當於童時的夥伴和長輩！
哎呀呀，這可是殺了人家長輩，當然被人恨不得抽筋剝骨。
不過林昊卻是看向了自己的劍。
毫無疑問，剛才就是那股力量了，雖然現在還很微弱，與他的實際修為相比，這點增幅毫不起眼，可若是修鍊起來，恐怕將是非常可怕！
而除此之外，他在兩個石像傀儡的身上，感受到的也是類似的能量。
雖然鐵劍和青銅槍乃是凡兵，但正是靠着這股能量才能與頂尖血兵相媲美，體現恐怖的威能。
即便本質上不如他，但這兩個石像對那種能量的應用技巧也要遠在他之上，從這一點看，他需要走的路就還有非常遠。
“沒錯哦，這就是劍意、劍心。”
湖水對面的大青山上，滕一望着村落的方向，眯着眼，嘴裏笑着說道：“修劍有劍心，修刀有刀心，大能出手，所能交戰的不僅僅是各自所能掌控的法力以及秘法，兵器本身的力量也是關鍵。”
“即便是平凡的一根枝條，也有裂開蒼穹的野望，這一點，在聖碑下參悟的時候，你不就已經明白了嗎？”
說著，她撿起地面的一根枯枝，朝着前方輕輕滑落。
於是蒼穹上劃過雷霆，雲層後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痕！
……
轟隆！
天空突然劃過一道雷霆，發出了雷霆轟響。
此時林昊正咬着牙，驅動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心神力與另一個石像傀儡對碰。
咚咚聲不絕於耳，兩人一瞬間就已經碰撞了諸多次。
林昊勉強能夠壓制住石像傀儡，可這已經是極限，雖然有些不甘，卻也沒辦法取得更好的優勢。
剛才這個石像傀儡吸收了那隻被他斬斷的傀儡的能量，實力再進一步，一招一式之間都已經有了半步開天印的威力，他雖然懂了運用那種無形力量的方法，可卻根本無法控制，而且使用起來似乎極其耗損心神，就如他現在，就算再怎麼也發揮不出斬斷青銅槍時候的威力。
但此時因為天空的這道雷霆，林昊猛地一錯位，身形退出十多丈，然後穩住了身子。
而石像傀儡似乎也是收到了老人的命令，暫時收住了手。
“年輕人，老夫再問你一遍，你若只是無意間路過此地，答應不再管我村落之事，現在退走還來得及！”
老人眼瞳中的怒火似乎因為這道雷霆清醒了不少，儘管陰沉着臉，卻沒有和林昊撕破臉皮。
可惜你註定是失望了。
這是當然的，對他來說，始終是站在高位的角度來看這個事態，他隨時可以離開，但既然沒有離開，那就已經做好了管到底的心理準備。
既然是已經決定的事情，那又怎麼可能輕易改變主意。
林昊對老人做了一個微笑，搖了搖頭。
“是嗎？”
老人的聲音徹底沉下去。
不好，每次在他的印象中，每當敵人露出這種神情，露出這種口氣的話，就說明要憋大招了。
林昊立即警惕。
他雖然自覺自己不會有真正危險，但既然和滕一約定過不動用境界，那他就不想動境界，都走到這一步了，以凡人之力解決問題，也算是他的一個執念。
但這時候天空上降下了一滴滴藍色的水。
“這是什麼東西？”
林昊理所當然地不認識，但天降藍雨本來就已經不正常。
老人的臉上的皺紋抖了抖，原本陰沉的臉上卻湧起了一陣潮紅和忐忑，然後不再搭理林昊，獨自朝石門走去。
彷彿那門中將要發生的事情非常重要，與之相比林昊的存在也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老人走進去不久，林昊也走向那棟門，但是斷劍的石像傀儡擋在了他身前。
“啊，果然是這樣嗎？”
林昊揉了揉腦袋，雖然斷劍傀儡不是他對手，但攔住他並不難。
“你不是受別人控制的吧，也有自己的思想？”
林昊上下看了看石像傀儡幾眼，然後退了回來，用指頭揉了揉太陽穴，做出思考狀：“也就是說那個，你應該是被人煉化了神魂魄打入這傀儡裏面的吧，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幫助這個村子。”
他再次確認了老人家並不具備修為，雖然隱約有兵血力，但氣海乾涸，多半是年輕時勉強打通了血脈桎梏，如今年老，徹底跌落了凡塵。
沒有修為的老人不可能控制得了兩具傀儡，除非是這兩尊傀儡受到了法則束縛，守護這道詛咒血脈，而唯有生命體才能受到束縛，便是說石像已然有了生命。
天下皆為靈體，草木能夠成靈，石像當然也有可能，但其中條件要比草木還艱難得多，與野獸凶獸相比更加巨大，那種奇物如果真的出現，不可能被煉製成傀儡，因為那是大材小用，就連真正的聖人都沒有那種豪氣。
那麼唯有一種解釋，這些傀儡石像中被人打入過煉化的魂魄，這兩個石像傀儡是他們另類的身體，既然是兩個活生生的生命，那自然不需要任何控制就能庇護村子了。
“原來是這樣。”
沉默許久，石像終於張開了口：“可我們既然受到束縛，只能按照約定庇護村子。”
“嗯嗯。”林昊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但是心裏卻是歐耶一聲，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果然是可以交流的靈傀，按照他的理解，這樣的靈傀本身等若擁有了不死不滅之身，但卻受到桎梏，永遠只能困在一個地方，守護着一個任務，那麼無數年的時光流逝中，他們早就見慣了身邊的生死，為了不讓自己沉入到傷痛中，會盡量遠離他們，不去與他們交流，保持着一個旁觀者的身份。
而這樣的存在顯然是寂寞的，他能夠與之交流，讓他打開心理防線，或許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好處。
“不要以為我會放你進去，村長的命令是絕對的，而且身為族人，我也不可能讓你進入我族重地。”斷劍傀儡僵硬地道：“忘了說，上古末劫前，族長知曉劫至，當初煉製的八具靈傀守護族人，但其實並非是煉化的敵人神魂，而是當時的十九太上和我們七位大限將至的長老。”
聽到這裏，林昊一個踉蹌，差點沒有跌倒。
合著這些人根本就是這個村子裏的族人，而且是祖宗，難怪守護了這麼漫長的歲月也沒有生出叛逆之心。
“可如果真的追溯到上古末劫，歲月太長久了，你們不可能留存下來吧？”
林昊有些懷疑地看着他，帶着一副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的表情。
事實也是這樣，即便是神魂煉化到傀儡中，也只是減緩了終結，人類的靈魂理論上可以存在非常漫長的歲月，但也不是說就沒有終點，即便在這無數年的歲月中沒有被破壞，也早該塵歸塵，土歸土。
“上古末劫后，天地大變，很多東西都發生了錯位，能夠記住當時情況的不多，而我等也被族群封印，直到數千年前才重新被人喚醒，我們蘇醒的時候，族群已經落到了三流部落的地步，遇到幾個宗門圍攻，那時我們剛剛蘇醒，力量還在巔峰，我們八人奮戰下，才保住了香火。”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施展境界，但我能看出你的強大，年輕人，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罷手，那個烏拉神的方法雖然走了歧途，但的確能緩解我族的詛咒，嚴正的做法雖然不正確，但村子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也只有這種方法才能休養生息。”
聽到這裏，林昊是明白了，對方願意和他說這麼多是因為看出了他的境界，所以不願他插手。
是在騙他嗎？好像不是，這沒有太大意義，但這就讓人震驚了，這個村子的來歷大的嚇人，源自上古的大部落，從石像的口吻中不難判斷，這個部落至少曾經有過十多位叢聖尊者，只有有沒有真正的聖人就不可知了。
“所以說，我不明白，既然你們還有意識，能知道那個烏拉神的辦法，為何還要有求於人，犧牲無辜的生命！”
林昊撓了撓頭，很想不通這一點，憋了一口氣，然後衝上前發問。
石像傀儡搖了搖頭，石頭與身子摩擦，發出瘮人的摩擦音。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任何東西都需要代價，他的辦法消耗的是他自身的一種力量，向我們要求未破元陰之體的女性是為了另一人，我們知曉他的辦法，卻沒有辦法做到。”
林昊沉默，這是談不攏了。
不僅談不攏，聽這傀儡的話，似乎對方也有着苦衷，他不想聽下去，因為聽下去的話，對他的信念似乎會有不好的影響。
“那麼前輩，能讓我進去嗎？”
他撓了撓頭，做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
按照道理，談了這麼久，兩人，不，應該是一個人和一個傀儡也算有些交情了，對方肯定是會先矯情一番，然後讓他不要做太多多餘的事，惹麻煩，然後讓他進去，可是……
“抱歉，老夫說過，族長的命令是絕對的，我必須擋住你……”
“誒？什麼？不是吧！”
林昊翻了個白眼，合著這麼久他就是在對牛彈琴？
他心裏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真正實力，你覺得能攔得住我嗎？”林昊開始威脅地說，身上的氣勢隱約上揚。
石像傀儡只是搖搖頭：“雖然不清楚你為什麼不動境界，但既然不動，總有理由，何況就算你動了境界，我也不可能放你進去，好奇心害死貓，千年前我們能擋住諸多祖境，當時從聖境的十九太上並沒有出手，保存了完整狀態，就算你是上位祖境，也討不了好。”
“誒？”
一聽這話，林昊身上的氣勢一下弱了下去。
開什麼玩笑，這破村子還保存着一尊完整的叢聖靈傀？
雖然說靈傀不可能發揮出生前真正的力量，但完好狀態的情況下，總能發揮出十之一二，而從聖境不同於祖境，在法則層次上的凌駕，即便只是十之一二的力量，也足以應付絕大部分祖境強者了。
“哼，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嚇唬我？”林昊死鴨子嘴硬，強行試探。
“他沒有說謊。”
就在這時，又一道平淡甚至可以說帶着一點戲謔的聲音從老遠處響起。
和有些意外的石像傀儡一樣，林昊扭過頭朝後面望去，卻發現一個二十上下的青年，踏着微濕的地面，從藍雨中腳下一點一點地走了過來。
居然是阿三！
林昊非常錯愕！
可是他看向旁邊靈傀的時候，就更加錯愕了。
你說我一個外人錯愕也就算了，你一個守護村子的老不死，也跟着錯愕幹什麼？
“沒錯，阿大阿二阿三……我們八人就是當年部落移存下的守護者。”阿三腳下一點一點地走到距離林昊十數步的地方，然後腳下稍微加了點力，一瞬跳躍到林昊身前。
林昊望着阿三久久未語……
最後他在心裏大聲地吐槽了一句。
靠！
這貨影帝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