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是有多厚重的情意，才能讓周堯話語裏期待而又緊張的心情能通.過一個冷冰冰的話筒全數傳到她的心間？

馮九不知道。

她不敢知道。

“小九……？”

嘟嘟嘟。

馮九心裏微微抽痛，掛斷了電.話。

她深呼吸一口氣，摟緊懷裏的衣服猛地站起身利落的把所有衣服都收了，然後也不回頭就回了屋子裏面。

周堯聽到耳邊的佔線聲,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那一瞬,不可否認,他心如枯骨。

他知道,馮九是害怕了。

之前沒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她從沒有把他的話當真過。

想想都有些可悲。

他周堯瀟洒二十多年，從未有過如此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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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的燈依舊沒有開。

馮九進去之後疊好衣服后像是着魔一般不由自主走到陽台的落地窗前。

她確實不敢出現在陽台上把自己暴.露在周堯的目光中，她沒別的想法……就是看看他走了沒有。

他的車子還停在那裏。

馮九頓時覺得心上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一樣。

太奇怪了,這種感覺……真的太奇怪了。

她有些無力地背過身靠着窗,不敢去想他會在樓下等多久。

“都是騙人的,洗洗睡吧。”她閉了閉眼。

她這樣寬慰自己。

馮九相信,她的反常，只是因為從來沒有遇到過。她或許就像鎮上老人常說的那樣,住慣了瓦屋平房之後再去住那高樓,是怎樣都彆扭的。

因為“喜歡”這種東西，是最不長存了……

她十歲那年，她喜歡的養.父母走了，她覺得古怪又可愛的老頭.子走了。

十三歲那年她養了一隻無家可歸的小黑貓，她當時真的好喜歡，因為她有伴兒了，可最後那隻貓，陪伴她不過三年就病死了。

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只要是她喜歡的東西，都會很快就消失不見？

“你怎麼還站在這兒？裝鬼啊？”一個不適時的聲音突然在昏暗中響起，馮九猛地從回憶中驚醒，看見李琛穿着睡衣一副看見的鬼的樣子看着她。

她一愣，不說話微微低頭飛快回了自己那間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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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只是出來上個廁所，沒想到馮九還一個人傻不拉幾地站在客廳里，而且還不開燈。

真的是怪死了。

他怎麼會喜歡這麼怪還比他老的女人。

心裏雖然這樣自我吐槽，可看了幾眼剛才馮九站着地方，李琛鬼使神差也走了過去。

他個子還算高，這陽台圍欄又矮，他只站在窗邊，隨便掃了一眼就知道馮九剛才可能在看什麼了。

他不認得周堯的車子，但是認得周堯這個人。

周堯手上夾.着煙，胳膊晾在外面，沒抬頭也就沒有注意李琛出來了。

李琛看見周堯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從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他還不懂馮九了？整天就守着墓園子生活，一周下山一次，哪有可能認識他那種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這個周堯死貼着上來的。

也到底是年輕氣盛，李琛腦中的鬱結之氣轉了一圈又一圈，氣不過，兩步走到陽台上，端起地上的一盆水動作迅猛看準角度潑下了樓。

只聽得嘩啦啦的水聲伴着一句“我.操”，李琛頓覺身心舒適，放下手中的盆子，挑釁地看着半個身.子都濕.透的周堯，心情很好的說著：“抱歉啊，手滑。”

說完他也不等周堯有任何反應就回了屋子，鎖窗戶拉窗帘，一氣呵成，心裏解氣不少，這樣，明天最後一次考.前測驗他妥妥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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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九睡下的時候聽到外面有嘩啦啦的水聲，起初她以為是下雨，在床.上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動靜，心裏突然跳了一下，又忍不住起床拉開窗帘縫兒往下看了看。

周堯的車已經不在了，不過他停車的位置前莫名其妙出現一灘水漬。

她心裏有些疑惑，但也不太懂，最後還是爬上.床強.迫自己入眠。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狀態很不好，大概是頭晚沒睡好，導致她覺得有些頭疼。可難得的是李琛一起床就帶着一臉的笑，完全不像之前的冷漠臉。

她有些好奇，不過也沒好奇到想問他。

只是李琛倒是主動和她說起話來，似乎也忘了前一晚的告白。

“考完試我們一起回青石鎮吧，到時候我從學校把書給你帶回來，免得你一個人拎不動。”

馮九下意識想拒絕，她本來就習慣一個人出行。不過想到李伯，兩人一起回去的話他可能會放心點。

“可以。”她點頭應下，“中午想吃什麼？”

“隨便，你煮我都愛吃。”

馮九手一頓，一身雞皮疙瘩，這樣親.密語氣的話從李琛口裏說出來真的是太怪異了。

“我走了。”

“嗯……”想了想她還是補了一句，“認真學習，不要亂想。”

“知道了。”李琛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弔兒郎當地把書包甩到身後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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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九吃完把碗筷收拾了坐在客廳看電視，因為不久就要回青石鎮，所以她昨晚做完最後一次就辭了咖啡館的工作。因為花銷少，這一小段時間的工作讓她又多了一點積蓄。想想，這算是這幾天最高興的事情吧。

她漫無目的的調台，直到電視畫面閃過周慕的身影她手驀地按了停下。這是個娛樂新聞頻道，畫面中好像還是個發佈會的樣子，挺正經的，馮九有些好奇，就調大了音量。

“……是的，經過慎重的考慮，我決定暫停演藝事業，去大洋彼岸進行未完成的學習……”

後面說的是什麼馮九沒認真聽，她聽到周慕要暫時退圈就夠驚訝了，他現在正是巔峰時期，就這麼走了，會有影響吧。

她記得周慕是周堯公.司的藝人，如果周慕不演戲不接廣告了，他的公.司會不會受影響？

馮九想了會兒覺得這跟自己好像又沒關係，索性關了電視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可以做的菜。

瞅了一圈，東西不多了，馮九決定出去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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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堯的話她聽進去了的，如果不是要買菜她也不會出門。不過想着那群人雖然凶.殘，但是不至於大白天的做壞事吧，所以她安心的出了門。

只是剛下樓還沒走出單元門口就看見周堯的車子停在外面，就好像他在這裏一晚上根本沒有離開一樣。

趁周堯沒注意，馮九低頭匆匆走過，心臟狂跳，咚咚咚的，好像放大了數倍在她耳邊。

因為市場離這裏也不遠，馮九怕回來早了特意在市場裏磨磨蹭蹭好久。

她準備出去的時候之前路過的一家海鮮店突然圍了一圈人。

“滾滾滾！你想跟那男的在一起就別回我這個家門！”

“爸你不能這樣！”

“寧寧呀，你還小，喜歡都不是真心的……”

原來是家庭紛爭，馮九從人群里擠過想要出去，經過店門口時她下意識瞥了眼那個哭着的女孩兒，恰好這時一句話入了她的耳中：

“你們不是我，怎麼就知道不是真心的？我跟他，連試着在一起都沒有過，你們憑什麼說我跟他不能長久？”

馮九聽得一愣，心裏微慌，不想在這裏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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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昨天被潑了一身冷水，周堯還是來了。

在車裏坐了一會兒他看着李琛出來，準備上樓找馮九時趙衡北電.話打來了。

“堯哥，還等着呢？”趙衡北聽說了，自然不會錯過調笑他的機會，“聽我蹲.點的下屬說你被那家小子潑了水，今天還來人家樓前等着，喲，這麼痴情哪？難得了我的周大少爺。”

聽見趙衡北欠揍到極點的語氣，周堯氣得眉頭直抽抽，吼了一聲：“滾！”

“哎別生氣別生氣。”看夠了好哥們兒的笑話，趙衡北見好就收，也不想把周堯氣得太慘，免得他做什麼太衝動的事出來。

“她的態度不是說明了一切嗎？”趙衡北幾分認真的說，“非她不可嗎……堯哥，我們換一個吧，何必呢？好姑娘還有很多呢。”

他從警多年，最熟不過觀一張臉，察一人之心。他和馮九的直接接.觸很少，唯有在警.局的那次，有過一段對話。然而就是那一段對話，讓他知道馮九是個有着很重的心防並且還很固執的女人。

他覺得她老氣橫秋了點，不適合周堯。

周堯還年輕，有錢有貌，正是張揚肆意的年齡，馮九之於他，就像烈馬浴火奔騰之下的急驟之雨，那是會撲滅他生命的熱情的。

“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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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里像是有扼喉般的死寂，周堯握着手.機的手狠戾地收緊，他仰着頭看着黑漆漆的車頂，頭一次體會到心痛若是連呼吸都不可，那便是無藥可救。

“對……”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固執的不像話，“非她不可。”

“堯哥……那可能只是你的三分鐘熱度而已，可能……可能就是比以前的熱度稍微持續久了那麼一點，或許——”

“——我說了，非、她、不、可。”

周堯聲音沉沉，一字一頓，就像是要把這四個字刻在自己心上那麼狠。

“堯哥……”

“周堯。”

周堯聽趙衡北還有要勸的意思正準備掛電.話就聽見馮九的聲音。

他有那麼片刻的失神，手.機從指間滑落。

他沒想到馮九會出來，以她昨天的反應，該是一直躲着他才對。

“……”他準備一大堆話，這個情況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

“小九……”周堯突然回過神來，趕緊下車，“我有話對你說。”

馮九淡淡地說著：“我也有話對你話。”

周堯喉.嚨一緊，直覺她肯定又是找什麼理由來拒絕他了，索性一把抱住她搶先說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讓我抱抱，一下就好。”

馮九輕笑，可惜周堯看不到。

“過幾天我跟大哥要出國一趟，他要帶思南治病，你知道思南那種狀況……我必須得陪他一段時間。所以如果過幾天你在樓下看不到我人，不是我放棄了。”許是被前一夜潑了水，他的聲音有點低沉。

“我說的話說完了。等我回來，我會到青石鎮來正式追求你，我對你，真的不是說著玩的。”

他說完轉身上車要走，馮九伸手拉住他的衣擺。

她嘴角彎了彎，淺笑動人心神。

“你不想聽我說什麼嗎？”

這樣的馮九，他看着心裏漏跳了一拍：“你……你要說什麼？”他就是不想聽到她的拒絕才立刻要走的。

馮九眼角笑意更深，踮起腳忽地抱住了他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熱情的心跳：

“周堯，我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