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下)
趙衡北和下屬打完電話從玄關走進客廳,掃視一眼沒有撿到周堯人。
樓下靜悄悄的,說不出的詭秘。趙衡北往裏走了走,室外有風吹了進來,他嗅了嗅,空氣里隱隱約約有煙草的味道。
他心下瞭然,逕自上了二樓。
周堯的房門並未關上,趙衡北還沒走進,一股子嗆人的煙味就撲了過來,他走進去一看,果不其然,周堯正站在窗前,眼神沉沉,手裏夾着香煙,微光明明滅滅,而窗台上的煙灰缸似乎已經裝滿了煙蒂。
“我就打了一會兒電話,你這是抽了多少啊。”趙衡北皺着眉頭走了過去,靠着牆抄着手看他。
周堯不說話,略顯煩躁地捻滅煙頭,打開窗透透氣。
樓下的快遞車剛走,送快遞的男人和保安室的小王一樣,都把寄件人“馮九”當成了男人。
如果真是男人倒好了,他也沒這勞什子煩心事。
周家不是富了好幾代的世家,現在的成就全是大哥和他一點一點打拚得來的。過往的經歷告訴他,有些事非認真不能達成,而有些事,卻沒有認真的必要。大千世界,亂花迷眼,玩玩而已,何必當真。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料想到,他篤定自己不會當真的東西,他竟偏偏走了心。
可這認真的結果有些可笑。馮九對他,當真是一點想法都沒有。青石鎮的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他卻是清楚的感知到那個小女人是有在心間敞開過一條縫隙的,不然後來也不會突然對他冷淡起來。只是她心防設太快,他還沒擠進去就被拒在門外了。
他留了號碼和地址給她,她卻一直不聯繫,甚至來了江市,也是在那種情況下找的他,想來也是因為沒有朋友的迫不得已吧。
“他媽真煩。”
想不下去了。
周堯在心裏狠狠唾棄了自己一下。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像個女人一樣酸不拉幾地在心裏想這些。想的不如說的,說的不如做的,有這瞎想的閑工夫,他不如去把馮九的身心拽牢,讓她離不開他。愛不愛這種酸掉牙的東西,往後再說吧。
“你到底怎麼了?”
“不說這個。”周堯搖搖頭,把煙灰缸里的煙頭倒進垃圾桶里。
趙衡北順勢瞄了一眼,好傢夥,這麼多煙頭,至少七八根吧。
“你當心抽多了腎虛再把肺燒出個洞來。”趙衡北嘴上雖然損着好友,但心裏還是有些很是擔憂。他因為和周堯堂姐結婚,已經戒煙許久,也只有戒煙后才會深切感受這不抽煙的好處。
周堯這抽煙的架勢,倒是有點像他剛退伍那兩年,讓他不由得猜想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說你的事吧,你來不就是找我嗎。”
趙衡北往沙發背上一靠,愁眉不展的。
除了他追他堂姐那會兒,周堯倒是很少見趙衡北這副樣子,忍不住打趣:“說我鬼樣子,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難不成我堂姐要跟你離婚還是怎麼著?”
!
趙衡北一梗,差點說不出來話來。
堯哥啊堯哥,你這是烏鴉變的嗎?怎麼長了一張烏鴉嘴啊。
心裏這麼吐槽,可這等糟心事趙衡北暫時還不打算說出來,只岔開話題說:“是金凱。”
“金凱?那個毒販子?”
“對,就是他,”趙衡北煩悶的揉了揉眉心,“他翻供了。”
周堯吃驚地看着他:“翻供?”
“準確的說來不該叫翻供。從審問他開始就拒不承認走.私.毒.品還有組織賣.淫。”
周堯不解:“你們不是有了確切證據才實行抓捕的嗎?那其他人的證詞呢?”
趙衡北嘲諷地笑了笑:“說到點子上了,疑點也恰好在這兒。其他被抓捕的人,像是被提前打了招呼一樣,口徑統一,對自己的罪行倒是供認不諱,但是說到金凱,一個個都跟正義之士一樣聲稱金凱是無辜的。”
“他無辜?這笑話真他媽好聽。”金凱是什麼人,他周堯好歹聽說了點。要說他無辜,他一百個不相信。
“你們應該是現場搜到了東西才對,證據確鑿,他哪來的狗膽翻供?”
“那不是他們的窩點,現場總共才搜出500克,那些人渣,不夠判的。”趙衡北越說越氣,眼神中滿是肅殺之意。
“你來找我,想必應該是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周堯也不願看好友陷入這個僵局,“衡子你直說吧。”
趙衡北卻是苦笑着搖搖頭:“堯哥,這事我不能把你拖下水,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慕哥不得弄死我。”
“都是兄弟,跟我說這些,是男人嗎你,一點都不耿直。”周堯拍拍他的肩算作安慰。
趙衡北抬起頭,目光定定地看着周堯:“有一件你確實能幫上忙……不,是兩件。”
“你說。”
趙衡北比了個一:“第一件,我們跟一個重要線人失去聯繫了,而這個線人,是你那個前女友的親哥哥,我們聯繫不上他。”
“那個女人的親哥哥?”周堯眉頭緊皺,心裏有些不舒服,“我不認識,也沒見過,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了。”
“你先聽我說完。她哥哥代號行軍蟻,最疼愛他妹妹但也最痛恨毒.品,我們一直瞞着,他現在還不知道他妹妹染毒並且被抓進監獄的事。我想的是,知道那女人進監獄的人不多,如果你能放出一點消息,行軍蟻說不定會來找你。”
“我?我放消息有用?”
“他最愛他妹妹,勢必會知道你這個男朋友的存在,只有你才行。”
周堯有些為難,要放出消息,無非是那些理由,從前他不在乎,只是現在他有了馮九。但是這也是事關衡子的大事,他沒理由拒絕。
“行。你說第二件事。”
“第二件……”趙衡北撓撓頭,顯然有些不知道怎麼措辭,“在金凱的審問中,他一直強調自己是被誤抓的,聲稱都是因為那個叫馮九的女人……”
趙衡北說完抬頭看周堯的眼神,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人神色立時變得難看起來。
他見周堯抿着唇不說話,又接著說:“金凱很快就能出去了,所以……我不多說了,你應該明白。”
周堯忽地笑了,勾着唇,幾分邪笑:“想動老子的人,沒這麼容易。”
本來這事他一個身外人,能盡到類似朝陽群眾的義務就可以了,但千不該萬不該,金凱把心思動到了他女人頭上,那真別怪他不客氣了。
“我還是有事,你自便。”周堯說著站起身要走,他想起有件重要的東西還在周曦那套房子裏,
“喲,真着急上火了還。”虧得他還能在這個時候開玩笑。
周堯懶得理他,拉開門正要走出去,聽見身後衡子喊住他,聲音有些沉重:“過幾天我……沒事。我不在的時候,記得幫我照顧下你堂姐,她懷着孩子不容易。”
周堯嗅出了他話中不同尋常的意味,扭過頭看他:“你什麼意思?你自己的老婆自己照顧,我寵我女人還來不及呢。”
“沒什麼事,你要走就麻溜兒的走,我困,我在你這兒歇一下。快走吧快走吧!”趙衡北一臉不耐煩,催着他這個主人快走。
周堯眼神凜冽,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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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堯做事和他還是個軍.人的時候習慣一樣,喜歡速戰速決。答應衡子的第一件事不早點利落的解決了,他還真怕馮九誤會,本來現在兩人就不咸不淡的,要是誤會了,以後的日子好不好過還真難說。
是以他很快趕到了周曦那套房子,只是剛走到門口,竟然聽到陣陣歡快的笑聲。
聽聲音應該是周曦那丫頭的。
真的是會玩啊,仗着自己成績好,這臨考了打着需要安靜的借口總是往家裏跑。
周堯拿她沒轍,掏了鑰匙把門打開。
客廳里的人齊刷刷回頭看他,四個人都愣了。
馮九真沒想到周堯會來。
他現在好像一個惡魔,臉色陰沉,步子幽幽地走了進來。
周曦和周慕都不知道這倆人認識,周曦見周堯來了,興奮地跑過去拉着他說:“二哥你來得正好,給你介紹個漂亮的小姐姐,我正努力撮合她和大哥呢。”
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周堯就炸毛了。
這邪火沒地兒撒,只能語氣頗重地沖周曦罵了句:“你一天能找得到玩的嗎?!要高考了,大哥至於要你來拉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