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巧遇故人
第九章
整整一個多月，顧晚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光榮的勞動工作中，幸而心血沒有白費，蔬菜大多長勢喜人，有些農戶已經迫不及待的採摘嘗嘗鮮。
這小夫子從前還是可靠的，於是柳家村裡大多數人家都空出了一小塊地，支起一兩個小菜棚，就等着過幾天這顧小哥拿銅錢來收購了。他們這算盤打得響亮，每戶種植的都不多，哪怕顧晚食言，自己家也沒什麼損失，這個季節拿到集市上應該也賺的。
顧晚今日起得大早，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為了節約投資成本，說服許多農戶種植蔬菜，此事已經進行到了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眼看着新年就要到了，各家各戶也開始準備年貨了。這縣城是一定要去的了。
這九曲縣連着有九條長河又各自環繞相通，因而水路猶為發達，故得名：九曲縣。
泛舟河上，顧晚忍不住伸長胳膊去撩幾下清水，竟讓她暫且忘了寒意。只可惜現代的江南水鄉湖泊多淺，河流也較窄。偶有怡人景色，像是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西湖也少了這份自然隨意，其實不止人喜歡自在如風，美好的景色也應當如此。
想起前世滿是人工雕琢的景點，顧晚心下黯然，略整理了一下心情，向著最近的酒樓走去。
“李兄”忽聽得一人驚喜的喚了一聲，顧晚下意識轉過頭望去，嘴角苦笑，只感嘆一句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只見信步走來的人着一襲月白長衫，面容精緻，可是生在男兒身上卻略顯陰柔，來不及疑惑，對方示意上樓，顧晚只得跟上，進得雅間，待兩人都坐下。對面那人這才松下心神，喚顧晚一聲“夫君何以來此”
“莫說笑了，我現下姓顧名晚，你我早已是自由身，更何況你今日這身打扮還是喚我一聲顧兄為好”顧晚笑道。
說起來這白衣公子原也是女兒身，且是當朝相爺之女，名喚上官清，自幼才學過人，在京城素有美名。宋朝重文，可這相爺卻機緣巧合為女兒尋了一個武將之子。
市井傳言鎮遠將軍李德光，常年駐守戍邊，家中育有兩子，長子李端嚴乃妾室所生，天性尚武，年紀輕輕便隨父征戰沙場。而次子李端儒乃正室所出，從小性子溫和，好詩書。
這相府千金嫁的便是將軍府次子李端儒，當今相爺自詡文人，忠心耿耿為君分憂，為了安撫那苦守戍邊的李德光，便將女兒許了將軍府。誰也沒想到，成親后三日回門的當天，這女兒和那姑爺竟然留書雙雙出走了。
話題回來，上官清聽罷也不辯駁“那顧兄便也喚我一聲李兄吧，不才李原”說完相視一笑。
原來當日在這九曲縣一別，顧晚嚮往山野人家，便去了幾十裡外的柳家村，而這李原卻效仿顧晚女扮男裝留了在了縣城，並且憑才學應了那胡縣令的徵人告示，做了這縣令大小姐的西席先生。
（下文皆以兩人現在的名字敘寫，既顧晚~李原）
“說起來慚愧，我今日是有要事而來，沒想到如此湊巧，竟然遇到你了……”再次相遇，兩人不免倍感親切，顧晚也不隱瞞，將自己的打算一一到來。
“其實這縣城酒樓多為大小姐的產業，她雖為女兒身卻頗具商業頭腦，此次我只是來代為查看賬目，不若我今日隨你去看下這何謂大棚蔬菜，若果真如你所說，我這便秉了大小姐，兩廂互利互惠豈不更好，況且，我實在是好奇你如今的生活，這大棚蔬菜聞所未聞，原來相公，哦不，顧兄竟還擅長耕種”說完，李原只覺得有趣，待顧晚應下，便吩咐隨從去胡府回稟大小姐今日之事，明日再回府。
顧晚見她好奇心起，此事成了，對自己也是好事，便帶她回了柳家村。
剛到院門外，就聽得院子裏腳步聲起，柳音兒自顧晚出門，將做好的衣服給爹爹送去，下午回來早早做了飯菜，在屋門前將剩下的布料織了幾個帕子，等着相公回來。
聽到外面似有相公的聲音，便急急來開門，門前卻站了兩個人。音兒見那公子相貌不凡，衣着富貴，腦海里突然閃過自己的相公應該也是這樣的念頭。
“音兒，這是我家中好友，你喚她李兄即可”
“李兄，這是我的，我的娘子柳氏，你便喚一聲嫂子吧”顧晚看到音兒，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經成親，頓了一下，還是決定稱呼娘子來介紹音兒，以防那傻姑娘多想。
李原腦中閃過風暴，幸而她教養良好，當下按耐住震驚，大方的向著柳音兒道了一聲“李原見過大嫂”
趁着天還未黑，她們先去看了幾家種植的大棚蔬菜，李原便作主將此事定了下來。
晚間，兩人難得都有興緻，又因為家中沒有空房，索性搬了桌子到灶房，點了燈，生了火，徹夜長談。第二日兩人又去看了別家的蔬菜，粗略算了一下數量，約好每次送貨的日期，李原便回了。
天色漸暗，顧晚想着年後着手修一下房子，想着只覺得甚是睏倦，到家之後草草洗漱便躺床上睡著了。
柳音兒見那人睡的熟，等到做好晚飯，又燒了熱水，這才叫她一起吃飯。
夜間，顧晚休息了幾個時辰有了些精神，便躺在床上想着明日去蔬菜長勢好的幾戶人家先收購一些，見平日裏三兩下就脫了衣服的小妻子還站在床前，偏頭一瞥，忍不住出聲“裏衣就別脫了，小心夜裏涼”
柳音兒脫衣服的手頓了下，又繼續動作，直脫到身上只剩一件肚兜才停，她掀開被子像往常一樣依偎在顧晚懷裏，半晌才說了句“今日好像有些熱”
顧晚頓時尷尬了，這般抱着好像自己佔了她便宜，想轉過身又怕她受了涼氣，正猶豫間，懷裏的人卻在此時轉過身來，小手慢慢摸索到顧晚的胸前，臉也輕輕蹭到了顧晚的脖子處，微小而急促的呼吸聲在耳根下響起。
“音兒”顧晚猛然抓住她的雙手，這一刻她忽然想起前世因為自己總是隱忍的男友，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的小娘子在做什麼，可是除了喚一聲~音兒~她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柳音兒被她猛然抓住了雙手，身子顫了一下，藉著窗外的月光去尋到她的眼睛，聲音也忍不住發顫“阿~阿~阿晚，我冷”
顧晚聽的一愣，趕緊鬆手又把她摟進懷裏，蓋好被子，懷中的身子還在隱隱發顫，顧晚緩慢的一下又一下撫着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安穩下來，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眼下的狀況，緩了一下，嗓音發緊的道“音兒，音兒，我們太快了，再等等，再等等”
柳音兒鼻子一酸，卻沒有哭出來，她們成親數日不曾圓房，今日她這般不知羞恥，可那人說再等等~，再等~等。
她也不想做出這等事來，可前些日子聽來的要為顧家添丁的話，一直繞在耳邊。還有昨日裏那穿着富貴的公子又是相公的好友，那麼相公呢，怕也是富貴人家的少爺，自己本就配不上，今後，今後……因着這些念頭，柳音兒頓覺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被厭棄，這才出此下策。
果然相公是不願的，她的阿晚不喜歡她啊，柳音兒艱難背過身去，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身前的人輕微的顫動着，卻與方才不同，那極力壓抑着聲音撞擊着顧晚那顆冷靜而而蒼老的心，哎！喟然一嘆，顧晚手上使些力將小妻子的身子扳過來，輕柔的用雙手抹去她臉上不斷湧出的淚水。
“傻丫頭，我原想有些話不用說你總會懂得，別哭了，聽相公話，我前世今生都不曾有過心上人，如果，如果日後有的話，我答應你，那個人只會是你，只怕到時候不是我傾慕你，而是我的小娘子瞧不上為夫了啊”顧晚不會哄人，只憑本意說著，只是自己該怎楊做才能不傷害她。
“不會的”音兒不會瞧不上相公的，後面這句話卻沒有說出口來，也沒有注意到顧晚話里的~前世今生
“嗯，乖啦，快睡吧”顧晚將懷裏的人擁緊些，這才雙雙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