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御前侍衛的心計(一)
此為防盜章待她快出院門時,秦曄冷不防想到了昨夜那黑衣人——
這個姑娘對自己這樣照顧,告訴她似乎也不壞。
“紅蓮姑娘,有一件事還要問你——”
紅蓮轉身,柳眉上挑。“嗯?”
“昨天夜裏有個黑衣人在我這院子裏練劍,我驚擾了他,但他也沒有要害我——你知道這黑衣人會是誰么?”
紅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練劍的黑衣人?”
秦曄點頭。
紅蓮的腦海里閃過一個人,但她很快否定了這個人。
——不可能是他。
但她的直覺卻又一次告訴自己——就是他!
紅蓮便有些狐疑地沖秦曄微笑道:“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大病初癒,難免會疑神疑鬼。”
秦曄急道:“千真萬確!我騙你做什麼!”
紅蓮低頭沉默了片刻。
“你還告訴其他人了么?”
“告訴了趙管家,但他不信!”
紅蓮便笑道:“你告訴我,我也不信!你晚上睡覺關好門窗便好。什麼黑衣人白衣人,你要是再跟其他人說,指不定會怎麼笑話你!”
秦曄無語凝噎,他聽出了紅蓮在勸他不要再向別人說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送她出院門去了。
秦曄關上門,把玩着寫了黑色的大大的“玉”字的燈籠——本以為做個小小家奴服侍主子便好,哪裏想得到這裏面還有些門道——偏是他一根筋的腦子所不擅長的。
一陣風吹來,炕上矮腳凳上點着的三根蠟燭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火苗歪向一邊。
秦曄伸出手護住了其中最短、火苗最弱的一根蠟燭。待另外兩支原本燃燒得旺盛的蠟燭因沒有遮擋,被迅疾的晚風吹得火苗歪着熄滅后,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玉旻齊把他的早飯也分給了自己,以及那樣一個沒有惡意的吻——便是真的不再是他的主子,也希望他以後不要落得太慘。
又過了幾日,中間下了一場小雨,天氣微微轉涼了一點。
秦曄自那日服侍玉旻齊早膳成功之後,便每日都去蘭馨苑服侍着玉旻齊了。成了玉旻齊的貼身小廝。
趙管家在知道了玉旻齊手腕被花瓶碎片划傷之後,出乎意料地沒有責怪秦曄。他只是拍了拍秦曄的肩膀,低聲對秦曄道——
你少許注意着點,偶然疏忽了,我也是能理解的。
倒把秦曄弄得一臉懵逼——你要理解個啥?
但後來趙管家便不再過來了,兩個丫鬟因楊媽說漿洗房人手不夠,要去了一個打下手去了,只留了那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那丫鬟名叫綠蘿,幾天下來,也與秦曄熟絡了。
綠蘿說除了秦曄,本還有兩個小廝,其中一個因秦曄頂替他了,便去了馬棚喂馬去了,正巧相府新進了一些好馬。另一個與趙管家還有些裙帶關係,每月領着月錢,卻很少過來服侍。但這幾日秦曄都沒有見到這個人的人影——這個宰相府的下人們也太消極怠工了吧!
但那個練劍的黑衣人卻不再出現了,一點痕迹都沒有了。秦曄不免心中失落。
這日本該是綠蘿服侍玉旻齊早膳,秦曄自己在下房吃了飯過來時,進了前院就看到綠蘿焦急地走過來。
“公子還沒用早膳呢!”
“昨天不還是好好的么?”
秦曄說著便快步穿過了前院,進了拱門,看到玉旻齊支着下巴坐在石凳上,因胳膊放在石桌上,那石桌潮濕,袖子上有了一小片浸濕的痕迹。
鳳眸微閉,長長的翹起的睫毛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烏黑的長發很自然地垂在胸前,因只穿着裏衣,那髮絲掩映之下若隱若現雪白的胸脯。
腕上纏着的布因他說不舒服去掉了,傷口已經結痂,看上去好似帶着紅繩似的。
膚白,貌美。這樣安安靜靜坐着,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似的。
玉旻齊聽到腳步聲,便動了一下睫毛,睜開眼睛,眸子裏儘是歡欣。
他起身快步走過去拉住了秦曄的胳膊。“今天他們送了點魚湯過來,快過來嘗嘗。”
一邊說,一邊拉着秦曄坐到了另一副石凳上。同時伸手揭開了盛放食物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一小碗濃白的湯汁,像個獻寶的孩子。
估計是趙管家心裏過意不去,安排了一碗魚湯表示慰問吧。但對於宰相府的下人們來說,卻也是極其奢侈了。
秦曄見他只穿裏衣,早上還有些涼意,不由得就想責怪綠蘿不會照顧人。
“外面涼,公子去屋內用早膳吧。”秦曄說著,就把他端出來的魚湯又小心翼翼放回了食盒裏,端着食盒進了屋子裏。
玉旻齊點點頭,拽着秦曄的袖子也進了屋子裏。綠蘿很識趣地關上了門,到外面去了。
秦曄先拿了一件乾淨的純白紗衣給他披上。玉旻齊乖乖地伸開手臂,秦曄便將衣服給他套上,又給他腰間繫上了帶子。
腰也細,似乎也很柔軟。
秦曄把食物端出來擺好。“公子用膳吧。”
玉旻齊點點頭,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魚湯放在秦曄嘴邊,目光滿是欣喜與期待:“你喝——”
“我吃飽了,”秦曄握住他的手腕,將勺子送回他唇邊,“你的傷還沒好,該多補補。”
他垂着眼睛看着桌角:“你——你摔的那一跤,還——還痛么——”
哦,原來是還記着這個。說來也奇怪,那天摔得渾身酸疼,本以為睡一覺會爬不起來,誰知道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是完好無損——膝蓋不疼,胸口哪裏都不疼,連膝蓋上本來青紫的顏色都不見了!
——當然,此時秦曄還沒意識到這是他穿越而來的上天贈送技能之一——俗稱金手指——超強的身體恢復能力。
但見他關心自己,不由得心裏高興。“早就好了。來,我喂你,張嘴,啊——”
不就是哄孩子么?秦曄決定就把他當成孩子看待。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曄喝掉了勺子裏的湯,似乎是不相信秦曄說的話。
飯後,玉旻齊便開始了自己的“工作”——今天他要捉蚯蚓,因為那個黃色的琉璃瓶里原先的那一條蚯蚓已經不會動了。
起初當秦曄看到玉旻齊拉開帘子,興高采烈給自己看他收藏的那些寶貝琉璃瓶時,差點沒把秦曄看得吐血——只見那些或黃,或綠的細口瓶子裏面,有的躺着兩三條懶洋洋的蚯蚓、有的是爬來爬去的蜈蚣、七八隻鼠婦、蠍子、百足蟲等等。
他似乎還想餵養它們,秦曄見每個瓶子裏都丟着花瓣或者樹葉。
因前幾日下了雨,土地尚且潮濕,儘管這時候太陽已經升高,但蹲在地上久了難免會染了潮氣。
秦曄便蹲下去柔聲勸他:“公子,先去歇息着吧。找不到今天就算了。”
不想玉旻齊卻執拗起來:“昨天那兩隻託夢給我,說它們死了之後會有更好的來找我,翻到現在也沒有,它們騙人!”
秦曄張了張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蚯蚓託夢,這TM還能說什麼?!
秦曄見他纖細修長的手指上沾滿了泥土,額上也沁出汗珠,終是沒辦法,嘆了口氣,“公子先去歇着,把瓶子給我,我肯定能給公子找到!”
玉旻齊皺眉,眸子裏似乎是不太相信秦曄。“你真能捉到它們?”
秦曄點頭如搗蒜。
玉旻齊便把琉璃瓶往秦曄懷裏一送,喜笑顏開,“靠你啦!”
秦曄撥着潮濕而且充滿腥味的泥土,此時才罵自己一句心太軟了。好在捉昆蟲這種破事他小時候沒少干,雖然折騰了一會,也最終給玉旻齊的瓶子裏扔了兩條手足無措的蚯蚓。
當然長大后的秦曄一直都拒絕軟體動物,用棍子撥的時候,其中一隻還掉到了他手背上,那感覺不亞於活吞了一隻蒼蠅。
但看着玉旻齊開心地抱着瓶子,用棍子撥着裏面的兩條蚯蚓,笑容完全是孩子般的純粹與一點點狡黠,又覺得自己這舉手之勞算什麼。
也許上天就是這麼不公平,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就成了家奴,跟這個人明明有着一張俊美的面孔卻只有孩子般的智力,不是一樣的不幸么?
況且他似乎對自己還有些善意。
但誰能告訴他,自己到底是不是因為人家膚白貌美腰肢細才心軟的?
權臣奪位稱帝的歷史上也不少,但沒想到自己穿越一次居然也就碰上了。
吳叔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紅蓮自然是早已明了,幾個人一時間都不說話,互相看了一眼,隨即都笑起來。
秦曄便先舉杯:“那這以後的日子還要多靠着你了——”
“你說的哪裏的話,今天坐着的不都是自己人!”
又坐了一會,秦曄便想先回去,魏清卻也起身了。
“我跟你一起回府。”
“不必了,你過來的晚,多留一會便是。”
但魏清卻執意要拉着秦曄的胳膊,秦曄努力忍住想甩開他的衝動,“那也好。”
二人出來之後,魏清卻不直接從原路回相府,反倒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我想起來有幾樣東西要置辦,你與我同去,幫我拿個主意可好?”
秦曄心下冷笑,怕他今天的目的還是衝著自己吧?越是要攔着自己回去,那就更應該回去。
“我先前跟二公子說去去便回,若是晚了,怕他要責罰我。”
魏清微微有些詫異,但隨即嘆了口氣道:“那好吧。”秦曄正以為他要放自己回去,他似是不經意地又問了一句:“二公子近來可好?”
“跟從前一般無二。”
“你對他忠心耿耿,他可有私下對你說過什麼?”
秦曄便做出思考的模樣,過了一會道:“那日我攔住他不讓他刺傷自己,後來他倒是責怪過我一次,其他的也沒什麼特別的。”
魏清露出些疑惑的神色,似乎是不太相信秦曄說的話,但也只點點頭就讓他走了。
看來要做玉旻齊的侍衛,不但武功要好,更要懂得如何謹言慎行——這還真是一件並不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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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蘭馨苑的時候,天色尚早,門前卻突然多了許多守衛,讓秦曄很是詫異。
“你們來這做什麼?”
其中一人便道:“奉了相爺的命令,保護二公子。”
秦曄便一愣,隨即快步進了苑內,卻空無一人,房門也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