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１.

陳錦川帶着趙曦曦回家之後，看着站在客廳正中央等她的佟子文,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盯着站得筆挺的佟子文，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子文,你下次來了就坐,不要站着等。”

佟子文似乎早就習慣了站着寫東西，此刻身子旁邊摞着將近二十個筆記本，一邊飛速地寫着印刷體一般整潔的字，一邊抽空回頭看陳錦川，露出一個猙獰的笑來：“不用了。周日之前那老骨頭給地獄普及電腦，我要趕在凌晨之前把手寫記錄整理完畢。”

緊接着,他帶着機械式的冰冷目光瞪了一眼還在撒嬌耍賴的趙曦曦，只見片刻之前還在超市裏大顯神威的趙曦曦忽然嚇軟了一般，立刻乖乖縮到角落充當佈景。

陳錦川：“……”

這閨女一路上鬧騰得啊……

陳錦川哄她哄得都快哭了,真是使出吃奶的力氣來照顧她都沒用，結果佟子文看她一眼,她不僅不哭了，嚇得連嗝兒都不敢打了。

陳錦川難得沒見到他的小跟班，只好問道：“子文,肖丞呢？”

佟子文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客廳的角落。

陳錦川轉過頭看去，只見一大摞亂七八糟的本子底下露出一個人亂蓬蓬的腦袋來，嘴裏叼着一隻左手正拚命用右手寫字，滿頭大汗絲毫不敢懈怠的樣子。

她有時候都覺得，佟子文真是神，連話都不用說就能治好這幫死鬧騰的小屁孩。

佟子文一手翻着文件，嘴裏叼了一根筆，含糊地問道：“今天出去和那個失敗對象見面了？”

陳錦川說：“什麼叫失敗對象，我覺得克里奧斯人挺好的。”她說著，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看向趙曦曦：“他還說介紹給我一個能管着丫頭的特殊學校呢。”

佟子文冷淡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管她還需要特殊學校？”

他默默地轉過頭，一言不發地看着趙曦曦。

趙曦曦哆嗦了一下，繼續乖乖充當佈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佟子文皺了皺眉，然後舒展了面容，對着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趙曦曦嚇得渾身就是一激靈，立刻蹦起來，一把搶過肖丞手裏的筆記本開始拚命地幫忙。

佟子文收斂了笑，繼續低頭面無表情地幹活。

雖然不理解他為什麼要在這裏進行最後的工作，陳錦川也不好意思問，只能放下了從超市買的東西，走到廚房去做飯。她剛進廚房，就聞到一陣菜香氣，發現佟子文早就把飯做好了，她只需要盛出來就好了。

陳錦川端着碗出來的時候，她本來以為依着趙曦曦那個吃貨的性子鐵定會風雨無阻地跑過來吃飯，結果沒想到佟子文不抬頭，趙曦曦連頭都不敢抬，繼續瑟瑟發抖地拚命工作。

陳錦川萬分感慨地說：“子文啊，你以後天天呆在我家吧，我給你收拾床，你別走了。”

佟子文抬頭看他一眼，淡淡笑了一下：“你以後可是要結婚的。讓曦曦呆在這裏給你打下手吧，如果她不聽話就告訴我。”

陳錦川立刻說：“那你能讓她吃香蕉剝香蕉皮吃西瓜吐西瓜籽兒嗎？”

佟子文挑了挑，也不說話，就抬了抬頭，那麼靜靜地看着趙曦曦。

趙曦曦嚇得又是一哆嗦，立刻拍胸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一直都有剝皮的！”

佟子文淡淡地說：“沒關係，她下次不吐籽就把她埋進地里，等明年春天你就可以收穫一棵西瓜了。”

陳錦川以為這是個冷笑話，於是她很配合地笑了起來。

她笑了半天以後，看着肖丞和趙曦曦驚悚的表情，她這才醒悟過來佟子文是在說真的。

……陳錦川這就笑不出來了。

肖丞在旁邊小聲說：“去年的時候師父說，如果閻王大人到了春天還是胖的走不動路的話，他就在閻王大人腦袋上放個花盆種花。”

陳錦川：“……然後呢。”

肖丞：“然後今年閻王大人瘦下來三百斤，而且頭上開了一朵花。”

２.

佟子文吃飯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什麼，轉頭問陳錦川說：“我聽肖丞說，你上次給他提了個建議，說趙曦曦既然見了鬼害怕，就讓她站在門口充當接待員，來一個叫一聲？”

陳錦川差點沒嗆着：“你還真記下來了啊？”

佟子文挺認真地想了想，說：“我覺得挺好，節省人力物力資源，而且還可以無限使用。”

陳錦川盯着他看了很久，終於明白過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趙曦曦極為委屈地縮在桌子的一角，捧着一個小小的碗，一小口一小口極為淑女的吃着飯，一邊吃一邊委屈地哽咽着，壓根不敢插話。

只見她小心翼翼地小口咬着雞腿，然後啃乾淨之後，非常乖巧地吐了雞骨頭，整齊地擺放在一邊。

陳錦川發現不僅趙曦曦這樣，連肖丞也是，他們都得把雞骨頭整齊地堆在佟子文看不見的地方，而且一粒飯都不敢掉出來。

陳錦川再一次十分誠懇地說道：“子文你天天來我這兒吃飯吧。”

這時候，趙曦曦見佟子文沒有看她，就偷偷地伸出筷子，做賊一般地探到雞翅膀的地方，準備撕一塊雞翅夾回去吃。

佟子文看也沒看她，只帶了笑看向陳錦川：“我記得你愛吃雞翅是吧？”

陳錦川還沒來得及點頭，就看見已經夾着雞翅膀馬上就能收進自己碗裏的趙曦曦嗚咽了一聲，然後忍痛將那塊雞翅膀夾到了陳錦川碗裏面。

陳錦川：“……”

沒辦法的趙曦曦只能繼續做賊一樣地小心翼翼去夾別的雞肉。

佟子文依舊是那種溫和的笑：“錦川你吃不吃雞胸脯？那邊的肉比較嫩吧？”

趙曦曦剛夾起來雞肉的手再一次頓住了，只見她咬了咬唇，忍痛再一次地把最好那塊雞胸脯夾到了陳錦川碗裏。

趙曦曦眼淚汪汪地盯着那一盤子雞肉看了半天，最後夾了雞屁股默默地啃去了。

陳錦川心想，今天的飯桌上格外和諧啊。

３.

陳錦川發現，原來的趙曦曦吃飽飯了以後，一定是坐在桌子旁邊捂着小肚子打飽嗝，今天不一樣，她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碗筷，眼巴巴地等着陳錦川來誇她。

陳錦川只能說：“曦曦今天真聽話。”

趙曦曦的眼睛立刻亮起來，眼巴巴地等着佟子文認可。

佟子文轉頭：“你看我幹什麼？閑着沒事幹？”

趙曦曦一個激靈嚇掉了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拾碗筷吭哧吭哧跑去廚房洗碗。

陳錦川看着收拾整潔的桌子，心想今天家裏真是格外地整潔啊。

佟子文吃完飯後坐在桌前翻着手裏的文件，對着陳錦川笑了一下說道：“我今天和閻王大人說如果他做不完工作，全地府一起陪着他餓肚子。”

他說著，無奈地聳聳肩：“沒想到我自己還挺餓的。”

陳錦川忽然非常心疼起年紀一大把的閻王大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