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搏殺
休息,休息一下~
鄭闋第一句話還沒說完,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一個身着官服的男子從外走了進來。
一旁把風的班頭驚了一下,立刻上前,有些慌神道:“方大人,您怎麼來了?”
姓方的大人理都沒理他,走上前去,看見鎖頭大開,楊清笳正在牢裏,與鄭闋對面而站。
“大人,這位姑娘是犯人請來的狀師……”班頭連忙上前解釋道。
然而還未等他說完,方大人便踹了他一腳,怒道:“大人明明交代不許任何人探視犯人,你竟然敢違逆大人之令,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大人,小的一時糊塗,大人恕罪!大人恕罪!”班頭說著便抬頭朝楊清笳使眼色,讓她趕緊出來。
楊清笳不願意牽連無辜之人,便走了出來,道:“是在下請這位班頭開鎖的,望大人網開一面,案子尚需問清相關事尤。”
方大人冷道:“府尹大人已經下令不許任何人與犯人接觸,以免發生紕漏,你區區一個狀師,何來例外?”
楊清笳知道這位方大人多半就是掌管獄政的司獄大人,她懇切道:“方大人,此案事關人命,鄭公子父親托在下為其言辯,口供乃重要的證詞,要想查清案件,恕在下不得不問。”
“出了差池,莫說爾等,連本官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方大人指着門口道:“多說無益,你還是速速離去吧,不要讓本官動粗。”
楊清笳看了看眼前情況,再爭下去只能激化矛盾,何況這位司獄大人也是受人之命,與他爭辯亦是徒勞無功,她不得不點點頭:“那在下告辭。”
她出來后,仔細想了想,自己並沒有任何地方得罪過這位順天府的府尹大人,一個正三品的京畿要臣,也不會費心思來特意對付自己。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案子本身的問題。
或者說,是李家或者鄭家的問題。
她帶着疑問,來到了案發現場的得一閣門前,那裏早已被順天府的衙役把守了起來。
楊清笳上前稟明身份,表示想入內一觀。
不出所料地被衙役一口回絕,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不能見自己的當事人,不能進案發現場查看,楊清笳被完全排除在案件之外,簡直是一籌莫展。
此情此景,莫說查清真相,連基本的案件經過都是從別人嘴裏知道的,細節更是模糊不清。
她思來想去,無奈之下,只能前去錦衣衛北鎮撫司。
楊清笳報上姓名和所找之人後,便在門外耐心候着。
不一會兒,一個飛魚服的娃娃臉走了出來,還未近前就扯着嗓門大聲道:“哎呦!這是什麼風兒把揚大狀吹過來啦?”
楊清笳看見自己找的人,心中一喜,立刻上前寒暄道:“多日不見,趙大人風采依舊。”
趙誠聞言爽快地哈哈一笑,被個秀麗聰慧的女子誇讚,他不得不開心。
楊清笳知道趙誠跟自己沒有什麼過多的交情,對方肯出來見自己,就已經很給她面子了,故而她客氣道:“耽誤趙大人時間了。”
“沒什麼,”趙誠擺擺手:“一般都是我們把人連拖帶拽地抓回來,卻從來見過別人主動來這兒找我們的,倒是新鮮,說吧,什麼事兒?”
楊清笳看了眼四周,走上前去低聲道:“趙大人知道最近新科會元李鴻和被殺的案子么?”
趙誠身為錦衣衛,焉有不知之理,他點了點頭。
楊清笳道:“我今日去順天府牢中探問此案的嫌犯鄭闋,被掌管獄政的司獄方大人告知任何人不能接近嫌犯,後來我又去了案發現場得一閣,想進去查看一下,也同樣被拒之門外……”
“你摻和這個案子幹嘛?”趙誠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會是……”
“是,”楊清笳似乎知道對方要問什麼:“我接受了嫌犯父親的委託。”
趙誠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我說楊大狀,我記得你腦袋不笨的,你怎麼會來趟這攤渾水?你滿京城掃聽掃聽,有哪個狀師願意接鄭闋這個生意的,砸了自己招牌不說,還要跟府尹對着干,這買賣兒虧死!”
楊清笳不解:“替鄭闋翻案難度的確很大,我理解,但跟府尹對着干……這話從何說起?”
“合著你還不知道啊?”趙誠見對方滿臉疑竇,不由道:“京城有誰不知道,順天府府尹崔力孚是死的那個李鴻和父親的得意門生?”
“你是說……”楊清笳確實不知道這個事情。
“敢情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接下這個案子替鄭闋言辯,你也是膽大包天了你!”他豎起大拇指,比起誇讚更像是諷刺。
她聞言皺了皺眉。
“崔力孚本身就是站在李家那一邊的,他能讓你順順利利的查這個案子就怪了!”趙誠笑了一聲,覺得對方簡直是半隻腳踏入陷阱中還不自知的迷途羊羔,
楊清笳聽趙誠這麼一說,才明白各中利弊。
怪不得鄭彥時求爺爺告奶奶,花重金找遍了整個京城,都沒有狀師肯為他兒子辯護。
難度大隻是一個方面,更主要的是,主審的府尹肯定是李家那一邊的,如果接下這個案子,是必要與李家對着干,連帶着也不得不得罪已經預設立場的府尹。
接下這個案子現在看起來,的確是虧本的,甚至對於她的職業生涯來說是致命的。
順天府府尹,就相當於現代首都的高級人民法院院長,作為一個狀師,在京城第一個大案就要跟他唱對台戲,簡直是作死。
趙誠見她不再言語,垂目深思的模樣,道:“後悔了吧!你現在回去將案子推了也許還來得及。”
楊清笳搖搖頭,她並沒有推掉案子的打算,而是道:“今天我來找你的事情,能否替我向克允保密?”
“向頭兒保密?為什麼?”
她道:“克允幫了我許多,這次事態危矣,我不想拉他下水,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趙誠忍不住道:“也許頭兒他自己願意幫你呢……”
“我不希望因為這個事情連累他分毫,還請趙大人替我保密。”楊清笳懇求道。
趙誠剛入錦衣衛時,就是段惟一直帶着他,他對段惟感激,一直拿他當哥哥。正因如此,他才看得出來,段惟對眼前這個女子稱得上很關心,不過就他自己而言,趙誠是不希望段惟被牽連其中的。
既然楊清笳已經提出了請求,他也樂得應下來:“好,今天你跟我說的事情,我不會告訴頭兒的,你放心。”
“多謝。”楊清笳點了點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