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蕭存所不知道的事(上)
開始自動防盜,具體看文案開頭~設的比例低,不過還是萬望理解
在邢熠那並不能簡單歸類到“好看”的臉上,優點那部分恐怕都繼承自這個男人。高挺的鼻樑,鋒利的眉毛,和稜角流暢的下巴,兩人幾乎如出一轍,而決定了邢熠不及父親年輕時那樣陽光俊朗的,恐怕是因為他少了一雙像父親那樣目光如炬的眼睛。
他的眼睛更像母親,瞳仁不大,顏色還偏淺,所以常常顯得有邪氣。
不過據說母親年輕時,反而因為這樣一雙冷冽不討好的眼睛,成為了好多人心中不可攀的高嶺之花。只有邢警官不一樣,他因為常年和她競爭文化課成績一二名,從來都是互相當敵人看。
兩人常常拌嘴,就算一塊喝酒時也不消停,雙方共同的朋友就分別對他倆開了個玩笑:其實對方是因為喜歡你才愛跟你吵架的……真的,我會騙你嗎?他/她親口告訴我的,只是不好意思跟你表白而已!
從此仇人見面卻都以為對方暗戀自己,再一吵起來,常是紛紛憋紅了臉,越發進行不下去。
而謊言戳破那天,是在畢業前夕的情人節廣場。難得假期,漫天氣球,人聲嘈雜,本是一群單身青年趕個熱鬧,偏偏他倆不知道怎麼就開始互相質問對方是不是暗戀自己——我知道我有魅力,你有話就直說,誰慫誰傻逼!
吵到最後邢警官面色通紅,忽然就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對啊,我是喜歡你!怎麼了!現在我說出來了,所以是你慫你傻逼!
總是眼神鋒利的少女一愣,竟然有點躲閃地想掙脫,面前的人見狀直接就單膝跪在了地上,對她說:將來我還想娶你!我他媽真是太霸氣了,哪像你!什麼都要爭第一,結果卻是個慫貨!
少女聽了,眉毛兀自一皺,彎下腰來狠狠一把抓住他衣領,直接迫使他仰起頭毫無防備地被咬住了嘴唇。
後來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只說:好了,邢千陽,現在誰他媽的更慫?
邢熠還記得,母親的殉職發生在自己九歲的時候。
從那以後他總能看到父親每天拖着疲累的步伐回來,雖然依然對他微笑、蹲下來問他今天在學校開不開心,但即便不更事如一個九歲的孩子,也知那雙從來閃爍星辰般光芒的眼睛裏已如一潭死水。
若是生在古時候,父親和母親大概會是江湖上的一對遊俠眷侶,舉案齊眉,又快意恩仇,連養孩子都不強求他考高分,更愛問他在學校開心嗎。
兩人第一次發生肉/體關係,都得益於有一回全面掃黃。
那一年查得嚴,指標太多,連城隍廟賣黃碟的地方他們都要跟城管部門合作,有一個被逮到的年輕小販幾乎給邢警官下跪了,無非也是家母80重病求醫一類的說辭,還把自己的學生證掏了出來,刑警官仍然不為所動地抓了人,不過在局裏,他還是請示了一下這樣的情況能不能從輕懲罰。
后經查證,那的確是個走投無路的大學生,邢警官便借了他點錢,讓他別再聽人蠱惑出來賣黃碟了。
對方感激涕零,說警官我不賣碟了,給你推薦幾個演技好胸大的女演員作為報答吧。
刑警官聽後面色通紅,馬上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雖然在那之前,邢警官早已經偷偷記下了其中一張碟封面上女演員的名字,後來還成了人家的忠實粉絲。
當然,這是因為她和邢熠的母親有那麼四五分像。
邢熠的母親得知后,只嘲諷一笑:放着真人不要,看什麼片子,邢千陽你這麼久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後來……後來,也許邢熠就是在那一天初具雛形的吧。
在邢熠兒時的印象中,父母在崗時跟大多數警察一樣,給人的印象是不苟言笑的,但只要脫了那身警服,兩人和普通的年輕小夫妻毫無二致,父親總是喜歡趁其不備地掐一把母親的臉頰,就像仍是哪家少年郎與他此生衷情的少女。
直到後來母親在一次深夜巡查中被歹徒連捅數刀而亡,邢警官年輕的容顏才從此蒙上了一層陰影。
那個窮凶極惡的歹徒是個搶劫慣犯,最終,也是被邢警官當街抓住,隨後判處槍決的。
陳年的舊樓,響起的冰冷手銬聲融入萬家香甜的夢中,邢警官彷彿依然還是那個英姿颯爽的警校少年,只不過他愛的人已經不在了。
後來父親下葬時,是一個大晴天。日光刺眼,年幼的邢熠還有些肉嘟嘟的臉上,可能還是有眼淚流下來過。
他記得母親出事那天,還曾拍拍他的頭,讓他放學回來記得要快點寫好作業,動畫城5點半就要播了——而父親離開人世時,邢熠也是這樣目送父親出門的。
人人都知道,警察是高危職業。
但其實邢警官或許也不算純粹的殉職而死——冬天的深夜失足溺水,聽起來最為普通不過,然而從來沒有人告訴小小的邢熠他的父親究竟是不慎落水,還是投水自盡。
後來他即便長大了一些,也沒有去過問。
他只是開始發現了自己的天賦——任何一款遊戲,他都不會玩得太差,加上也沒什麼長輩經常管他,於是網吧就開始成為他的常駐點,漸漸地,他甚至能用他可以做代練的遊戲技術換來網吧老闆送他的免費飲料。
也正是因為這種天賦,加之出手大方性格仗義,遊戲裏他的朋友從來不少。
當年玩一些rpg遊戲的時候,他不乏xx伺服器第一高手的稱號,然而一連了麥,還未完全脫去稚嫩的聲音帶着奶氣,一秒就讓所有愛慕過追崇過他的傢伙變得蹬鼻子上臉調戲他,還爭着要叫他弟弟。
刑熠非常生氣,但是他的譴責卻無濟於事,還招來更多人說他可愛,甚至那種曾經天天跟他在城門口打架互相仇殺艹八輩祖宗的傻逼,也對他變了態度。
對此,他只能恨恨地期待快點長大。
十幾歲的時候,他跟所有叛逆期的少年一樣,覺得自己是天地間一匹孤狼,隨便轉個身都寂寞而蒼茫、背景音樂能配<英雄的黎明>的那種。
在成為粉絲眼裏乾乾淨淨、有夢想有實力的電競選手之前,他並不幹凈,也沒什麼理想。
從被人誇着可愛卻只想砍人的第一高手,變成時不時跟人打架的校園扛把子,再變成叼着煙滿嘴葷段子的網癮少年,他沒花太久時間。
網戀也從過家家逐步成為他的日常之一,每一天他躺在黑暗而偌大的房間裏,有人會給他發來一句晚安,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
不管這個人是誰、來自哪裏、美醜與否,總歸都是好的。
打遊戲做個伴而已,緣分總有來也總有盡,刑熠好像也從沒有因為網戀跟人產生過什麼糾葛,畢竟他想,自己挑的那些網戀對象幾乎都是跟自己差不多心態的吧。
他只是沒想到「灰燼」到現在都還記得他,這可能是他網戀史里唯一一個奇怪的例外。雖然年少往事已經模糊,但當初提出分手的時候他的良心確實是禮貌性地痛過一下,這他還是記得的。
從哪一年開始,他就不再跟別的孩子一樣守在電視前等待動畫開播,而是走入了那些五個小時只要三塊錢的黑網吧?
或許,就是九歲那一年吧。
李一世聽后狐狸般的眼睛眯起來笑,說:對啊,我要買,謝謝白神啊。
然後那傢伙就念叨着“果然還是啊”之類的東西走了,弄得刑熠只能一個人莫名其妙。
也比如蕭存,如今遊戲排隊間隙的時候不玩掃雷了,而是盯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小說,時不時還抬頭偷偷盯着他看,並且在被他捕捉了兩次后,就開始……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了。
刑熠一頭霧水,每天都以為對方會想起兩人的炮/友身份約他上床了,但蕭存卻穩如柳下惠,除了會問“要不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催'眠”外,又變回了那座冰山般的模樣——當然,對於蕭存面無表情的那句問話,刑熠都是擺手拒絕——能不能催'眠另說,主要是怕冷死自己。
再比如總和他互相嘲諷的池煬,竟然也乖順得關心他睡不着的問題,每天在他睡覺前都問他要不要喝牛奶有助睡眠,這東西刑熠倒是硬着頭皮接了,雖然,他又很想看看有沒有下毒的針孔。
後來刑熠實在憋不住了,拆了一包最好的煙找到季超然,首先問:“兄弟,那ADC怎麼回事?突然這麼殷勤?”
季超然點了煙,也實話實說:“沒啊,人家本來就是你粉絲,大概是跟你賭氣罷了。”
“啥玩意兒??”刑熠嚇得差點被打火機燒到手——粉絲?賭氣?這他媽又是哪一出?
但接着,季超然就不顧他的懵逼,繼續對他說,池煬早在他還是「紅塵」的時候就已經是他粉絲了云云,但怎麼轉黑的,他也不清楚。
刑熠越聽越繞,正傷腦筋,輔助李一世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搭住了季超然肩膀,還找季超然問了他們正在說什麼。
刑熠和這位輔助真的不算很熟,對方卻一副和他很熟的樣子找他要煙,道:“白神當初跟小煬怎麼在rank里對噴起來的?”
然而跟無數人對噴過的刑熠哪兒他媽還記得這種陳年往事,所以只能嘖一聲回答忘了,可李一世卻眼睛一彎,說:“但是小煬肯定還記得,白神一定要找機會問問他。”
刑熠心想這不能吧,對方是個哪天不噴人了那就是死了的大噴子,怎麼可能還記得這種事,可當天晚上,等他猶豫了一下問對方他們當初為什麼對噴起來時,池煬卻愣在了原地半晌,然後突然轉身說自己要洗臉去。
刑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只好拉過了被子,等他正鑽進去下半身,池煬就回來了——而如果刑熠沒看錯的話,這個傢伙好像是要哭了。
刑熠的動作不禁停頓,池煬也沒多說,把牛奶放在他床頭就道,下次再告訴你,睡了睡了。刑熠滿腦袋問號,但也只能動作僵硬地拆了牛奶喝完,心想下次就下次吧,好歹整個寢室的氛圍不再那麼劍拔弩張,比如這兩天在睡覺之前,他都忍不住要嘴賤逗一下蕭存,才覺得今天算是圓滿度過了。
所以他說:“小純今天怎麼還是不說話?夏天待在你懷裏是不是都不用開空調了?”
對方果然欲言又止,刑熠正高興而滿足地打算睡了呢,卻聽見頭也沒抬的蕭存總算憋出了冷冷的一句話:“你挺受歡迎。”
空氣中有一絲酸溜溜的,但刑熠卻沒察覺出來,還忍不住吹了一下自己:“廢話,你獨白大神的百萬粉絲那能有假?我徒弟都在INS和facebook傳我照片了~現在這些小孩,是挺潮啊,哪像你連個微信賬號都不申請。”
提起方鍾炎,刑熠就忍不住嘚瑟了一會兒,畢竟這兩天對方頂住那些黑粉的壓力,到處發了好多他倆先前喝酒的照片,配上一大堆開心到溢於言表的文字,刑熠還是挺受用的。
葉青城已迅速成為前夫,白月光是季超然,新歡則是方鍾炎——刑熠發現目前在自己粉絲眼裏局勢似乎已經變成了如此,哦……當然還少不了相愛相殺多年的老對手姜含爍。
可是蕭存卻一句話沒接,而是突然站起來,就像從前訓練晚了會在門口池煬的床上睡覺一樣,直接一聲不吭到了他床邊,刑熠剛抬頭,就看到蕭存冷着一張臉單手脫下外套掛在他床欄,接着突然彎腰——把褲子也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