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二十三章 逃出生天
一輛馬車從杭州牢獄連夜急奔,趕到了杭州郊外的一間民舍里。裏面等候這好些個人,每個人都臉色焦急。其中一個雙鬢白霜,慈眉善目的老者就是軍醫華伯。他匆忙從建康趕來,第一眼就看見通身血跡的公子,立即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他心裏對馬太守此人更增恨意。
華伯從郭崇山的手上接過郭明月。
“華伯,拜託了!”郭崇山鄭重道。
華伯喘了一口粗氣,定了定神道:“有我在,公子一定沒事的。”這是承諾,也是他對自己醫術的信心。
……
郭明月睜開了疲乏的雙眼,眼前的畫面有些迷糊,郭明月只隱約見到郭府的德叔湊近過來滿臉擔心的臉龐,還有郭氏,她的娘親坐在床邊有些憔悴的蒼白的臉龐。郭明月再眨了眨眼,這回看得比較清楚了——原來阿爹也在呀。郭明月想要回憶起些什麼,但腦袋脹痛,迷迷糊糊的,全身也使不上勁。不一會兒又昏睡過去了。
“崇山,孩子這是受了多大的苦呀!”柔軟的女聲在耳邊。
“讓她休息休息吧!”昏睡之時耳邊似乎傳來一個女人的哽咽聲和一個男子的嘆息聲,那是郭崇山和郭氏的聲音。
郭明月做了夢,夢裏她身受烈刑之罪,被008基因優化后的身體感受起痛覺更加敏感。董良幾人猙獰惡毒的張狂大臉還彷彿在她眼前猖狂大笑。他們在笑郭明月的狼狽境界,他們在笑郭明月的所受的極端之苦,他們在笑自己……是的,他們在笑的是他們自己。笑愚昧無知的自己,笑失卻端正品格的自己,笑把快樂痛快建立在別人的劇烈痛苦之上的……禽獸不如的自己。是的,這就是郭明月咬碎銀牙暗暗唾棄的董良等人。
就在郭明月昏厥之時,彷彿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影影綽綽地出現在面前,這個身影有着一雙黑色的、亮極了的、盛滿着星光的眼睛。也許是她那是已經處於神志不清的階段。只看到那雙眼睛下有一張銳利的薄唇在叫喚着什麼。
她已經沒事了嗎?脫離那個牢獄了嗎?
真好!郭明月勾着淡淡的笑容,它讓郭明月那張蒼白的臉有了血氣,不太讓人擔心了。郭氏和郭崇山看到郭明月安然而睡的模樣,也舒展開了久久不散的眉頭。
馬府大堂,馬太守命令馬文才跪下認錯,馬文才拒不認錯的態度激怒了馬太守,所以暴怒的馬太守立即喘着豪豬般的粗氣氣紅了臉:“你這個逆子!給我跪下!”他忍不住從那張貴重的四方椅上猛地站立起來,他把他手上用來平穩心緒的青花茶杯狠狠地摔下去,一聲清脆的陶瓷碎裂聲,一縷血跡。
這是由馬文才額上流下來、滴下來的、散發著鐵鏽味道的鮮紅血液。馬文才雖然跪着,他的表情卻依舊是桀驁不馴的表情,他昂着頭執意不低頭。他永遠都是以這個模樣面對馬太守的,此刻,他依舊不改態度,也不願意改變態度來面對這個他既敬畏着,又深深厭惡着的人,他的血親,他的父親,杭州最大的地方官馬太守。
這馬太守一看,火氣立即升到了房梁頂,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馬太守奪走家丁身上的棍棒,家丁出手他不滿意,他親自動手,彷彿他打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隻無所謂寵物般的小貓小狗一樣。
馬文才咬着嘴唇,咬着牙,一聲不吭任由背上的亂棍從上而下揮打着他。他馬文才受苦,無需向人哭訴,因為也沒有人懂得他的哭訴。年少喪母,沒有來自母親的敦敦善誘飽含深意的大愛,他能向誰哭泣呢。像那個如瘋魔般四處挑刺的偽君子父親?不!絕不!
馬文才永遠也忘不了母親為了維護他不被父親毒打而毀容的場景,也忘不了父親拋棄容貌毀了的母親另尋年少貌美的新歡,更忘不了母親心灰意冷選擇放棄這個世界的那一幕。他——永遠都忘不了!
在場的兩位家丁見勢頭不對——他家公子都咬出了血、吐出了血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違抗馬太守的命令擋在了馬文才身後。他們齊聲喊道:“老爺,你要把公子打死呀!”
馬太守這才反應過來,他看着自己力量猶在的雙手,而後又“不小心”看到了馬文才鮮血染成的血衣,不可置信地搖頭:“我……我這是怎麼了?”他瞪大眼睛,似乎對他所做的一切十分害怕。
“砰——”這邊馬文才整個人摔下地,眼睛不甘不願地合上了。閉上眼之時他心想:是呀,你怎麼了?嘿嘿!你快把你的獨生兒子打死了。“獨生”呀,你這個風光極了的馬太守,開始擔心後繼無人,沒人為你送終了嗎?哈哈!他嘴邊還殘留着諷刺地譏笑着馬太守的肆意笑容。
“快!快!還不快請大夫!”馬太守驚慌失措地下着命令。眾嘍啰忙張羅着,這個馬府立馬變得亂糟糟的。馬太守的暴政深入到這個馬府各個角落。而後,杭州的夫子絡繹不絕地朝馬府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