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棋道課程上
謝道韞到來之時,被損壞的棋盤王藍田等人把它悄悄收拾走了。郭明月也不阻攔,她心中有主意,她不想在棋道課上弄出什麼動靜。她來尼山書院完成任務是為了008,但同時更是為了自己,她是來尼山書院求學的。
她不想在課堂上與王藍田等人爭吵。課堂的時間她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謝道韞的聲音低緩柔和,聽起來十分悅耳。她說道:“博弈之術,若不親手過招,無以評判,現在你們就一一上來與本席對局。若是誰贏了本席,品狀排名自然名列前茅。”謝道韞面前的桌上擺放着一個圍棋棋盤,她讓學子們上來與她過招。
陳子俊跟聲道:“謝先生說了!”陳子俊站在謝道韞身後,“現在,誰上來,對第一局呢?”
學生們極是疑惑陳夫子怎麼哥跟隨在謝先生後方,消息靈通的宋聰他早就公佈了一個消息:陳子俊極其厭煩新來的、性別為女的先生。怎麼謝先生來到書院教課,陳子俊反而對謝道韞極為奉承呢?
聯想到謝道韞的才貌雙全,眾人不禁感嘆:哦哦,窈窕淑女,無論誰都好逑呀……一下子眾學子在心裏轉了許多念頭。
“我來!”一聽到“贏了謝先生,品狀排名自然名列前茅”這句話后,王藍田不假思索地舉起手,在謝道韞點頭后,自信滿滿地從他自己的座位上離開,坐在謝道韞對面。
他自信心爆棚,胸有成竹,他從打開的圓形原木棋盒中挑出一棋子,然後,他下在了棋盤上,恩……他下了一枚白色的棋子!
坐在第一排的馬文才看得清楚,他勾起笑搖着頭,他為什麼做這個動作?他的表情是不是像是在譏嘲着誰?
郭明月則是老神在在,她不對王藍田抱有期望,自然也不會感到失望。只是在心中感嘆:王藍田呀王藍田,你好歹也是名門望族呀,太原王家乃是一流門閥士族,怎麼就教出了你這麼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呀!就連她自己對圍棋不精通的人也對王藍田這一手哭笑不得。
謝道韞沒有動靜,她沒出手,只是臉上掛着常帶着的微笑,似在觀望着棋盤。
王藍田見謝道韞沒跟着下棋子,他自我感覺良好,認為自己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問道:“才下第一枚,謝先生就認輸了?”
謝道韞搖搖頭,恨鐵不成鋼地道:“初學入門皆知,起手一方得先下黑子!你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足下大概是從小隨意慣了吧!”謝道韞此話一出,學子們哄堂大笑。
起手一方得先下黑子!
足下大概是從小隨意慣了吧!
偏偏還有這麼一個不畏強權、為友出頭的荀巨伯,他昂頭笑道:“先生說得好,他本來就是那種無法無天、不懂規則之人。”
眾人喝倒彩:“下來吧!下來吧!”
王藍田只得灰溜溜地溜下來。
陳子俊見狀,繼續問道:“還有誰……上來請益呀!”
馬文才舉手道:“我!”他是有真本事的人,於是他開口極有氣勢。“馬文才,請教先生高益!”他第一顆棋子下得極為大膽。
謝道韞“好!好!直奔中原陣地,好氣勢!”謝道韞用兩個“好”連連讚頌,這也就引起學子們的好奇,學子們紛紛圍上來觀看。
陳子俊語調升高道:“馬文才呀馬文才,快,搶先投降吧!”陳子俊坐在謝道韞後方對馬文才的棋子“指點江山”,“你的中原腹地已經快淪陷了!”陳子俊的弦外之音是:馬文才如果搶先投降還不至於輸太多。
馬文才不認輸,他成胸在竹道:“那可不一定!看我的!”馬文才捻起一枚棋子,列在棋盤上,馬上挽回了一些局面。
陳子俊立即給予評價:“唉,馬文才呀,你這活眼都堵死了,你這不是自刎烏江了嗎?”
馬文才言之鑿鑿道:“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馬文才氣勢一往直前,“這叫倒脫靴。”馬文才解釋着他的戰術,眾學子有些看出門道地紛紛點頭。
再下了十多顆棋子,馬文才看着棋盤對陳子俊說道:“先生,算算棋子斷輸贏吧!”
眾人訝異,這麼快就知道輸贏了。
陳子俊向謝道韞彙報:“黑子三十九,白字三十七,先生小勝。”他說得很是激動,看起來就像他贏了馬文才一樣。
謝道韞看着棋盤,若有所思地說:“馬公子棋藝精湛,想必自幼對兵家戰略多有研習吧!”謝道韞說得很肯定。
郭明月知道,馬文才放在書架上的書多數都是兵書。
馬文才對謝道韞態度很好:“先生誇獎了,武功騎射乃強國之本,兵法韜略更是進爵良方,學生自然不可輕忽。”馬文才說起這話來沒有過於自信,而只是陳述直言罷了。
“馬公子落棋勇武果斷,謀略殺伐俱位上乘,將來必定是沙場猛將。”謝道韞左思右想,“只是……”謝道韞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馬文才疑惑道:“只是如何?”
謝道韞喟嘆道:“只是馬公子用兵遣將太過無情,完全不顧兵卒的死活,只求速勝,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
馬文才振振有辭道:“下棋如用兵,為求勝局,犧牲幾個將士算得了什麼。”馬文才不因謝道韞的話而反思自己,反而給了謝道韞這麼一個回答。
馬文才不認為他這個想法有問題!
為求勝局,必要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們我盡量避免犧牲。郭明月是這樣認為的。
郭明月珍惜生命、熱愛生命,她認為每一條性命都是珍貴的,沒有貧賤之分……縱然有人道人一生來皆不平等,但讓郭明月來看,人生來皆平等:一條命、一個隨自己支配的人生。
郭明月認為她與馬文才根本就是站在兩條不想交的平行線上的人,思想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謝道韞也沒再說了,但她還是給了一句忠告:“是呀,不過下棋可如此,做人最好兩者兼有。”她這是在告誡馬文才:用兵遣將固然需要求勝局,但也須得有顆仁厚之心。對敵可以殘酷無情,對待友人決不可如此。
馬文才還不明白,他只是看着謝道韞,想要知道謝道韞給他一個什麼樣的品評。
謝道韞眼色複雜:“馬文才,亂世梟雄,治世亦梟雄也!”謝道韞給了馬文才這樣的評語。
馬文才鞠躬道:“多謝先生繆贊,學生必定盡心竭力,達成先生評語。”謝道韞的勸解對馬文才起不了作用,馬文才也不是那種輕易能改變想法的人。他認準一個目標,便不言放棄。而目標外的事物,卻是怎樣也無法動搖他的。
郭明月也對馬文才感到好奇:什麼樣的家庭教出馬文才這個樣子的人?他的父親是不是也是一個這樣的人?他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馬文才成長為這個樣子與家長的言傳身教有切確的關係嗎?
請原諒郭明月的八卦心裏,她只是是世俗一凡夫俗子,與大眾沒有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