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番外一(5)
第二天粟望醒來的時候,葉瞿已經從外面回來,懷裏抱了好大一袋蟹肉便當。
“我每種買了兩盒,過會兒路上吃。”葉瞿脫下帽子圍巾,身上還帶着一股寒氣,鑽進粟望的被窩,“外面好冷,過來抱抱。”
粟望剛剛醒,腦子還在短路中,葉瞿說什麼就乖乖湊上去了。進到葉瞿懷裏才發現不像他預想的溫暖,猝不及防打了個冷顫。
……
“嚯,今天降溫了?好冷!”姜倫下樓的時候,葉瞿和粟望已經退完房在大堂等待了,他一出電梯被冷風吹了個正着,忍不住打了個抖,對葉瞿和粟望道,“你倆動作挺快啊。”
葉瞿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舉起手上的一大袋便當,“我跟粟望說,要退完房上車后才能吃。”
葉瞿的話一出,姜倫和馮翌立刻瞭然,也終於明白粟望為什麼有些不滿地正用眼神催促着他們。
“大寫的吃貨。”姜倫搖頭。
“真是磨磨蹭蹭的。”粟望不敢大聲說,在一旁嘟嘟囔囔,不時瞥一眼葉瞿手裏用保溫袋裝着的便當。聽葉瞿說有水煮的蟹肉還有壽司,還有蟹肉色拉什麼的,可多好吃的了。
粟望早上沒起來吃早飯,這會兒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不然他也不會這麼配合得這麼早就下來。
車子是上午就租好的,依舊是姜倫和葉瞿負責裝行李,馮翌和粟望早早就各自往車裏一鑽。
“誰開?”葉瞿拿出鑰匙問姜倫。
“你家那個都在副駕駛上坐好了,你說呢?”姜倫努努嘴。粟望已經在副駕駛上系好了安全帶,正滿臉期待地盯着葉瞿手上的大膠袋。
葉瞿嘆息,真是個豬隊友。
“我開一半換你。”葉瞿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便當便當便當!”粟望一見到他進來,立刻迫不及待地說道。臉上就寫着,你看我這麼乖乖聽話了,該給我吃的了!像一隻討獎賞的小狗,葉瞿看了心裏軟成一片。
讓馮翌和姜倫先各自挑了一個,剩下的都給了粟望,“悠着點吃,給我留點。”葉瞿說。
“嗯嗯,知道了!”粟望接過膠袋后看都不看他,忙忙碌碌地開始拆便當盒。
“吃完一個再拆下一個,別把車裏弄髒,要還的。”葉瞿發動車子,放下手剎的時候還不住提醒。
“真是越來越老媽子了。”馮翌默默吐槽。
粟望顧着吃沒聽見,葉瞿從後視鏡里挑了挑眉,決定過會兒折騰折騰姜倫。
葉瞿踩下油門,方向燈閃爍,車子開出輔道,方向盤往左邊打一圈,駛上了出城的道路。
初春的北海道已經漸染綠色。開出札幌,公路不像國內那般擁擠,很多地方甚至只有來回兩根車道,限速也只在七十。
“我們要開多久?”粟望終於幹掉了一盒大號便當,這才有空問了一句。
“三個小時。”葉瞿說,“寶寶給我吃一個。”他開了這會兒車早就餓了,後面的姜倫和馮翌還在吃便當,附近也沒有休息站可以停靠,肚子正咕嚕咕嚕提着抗議。
粟望不聲不響,手下已經又拆了一盒便當。葉瞿以為他沒聽見,再想說一遍的時候,一個溫溫潤潤,有點黏膩的東西被貼在在嘴邊。
“壽司。”粟望說,“你要吃嗎?”
葉瞿張開嘴,粟望傾身過來,小心翼翼地把壽司塞進他嘴裏,然後問,“好吃嗎?”
“嗯,好吃。”葉瞿滿足地笑。
“那再來一個!”粟望說。
葉瞿開了兩個小時后,換姜倫開。粟望和葉瞿坐在後座,粟望舒舒服服地窩進葉瞿懷裏,一邊吃休息站買的零食,一邊看窗外的景色。
“我們要去哪裏?”粟望觀賞了一會兒景色,才想起來還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便靠在葉瞿懷裏仰頭問他。
“登別地獄谷。”葉瞿答道,不忘低頭親一下。
“地獄谷?”粟望的臉色都綠了,從葉瞿身上跳起來,“我們為什麼要去這麼可怕的地方?”
葉瞿愣了一下,才弄懂粟望的意思。
而前面開車的姜倫總算逮到了一個機會,“哈哈,小倉鼠就是小倉鼠,這個也不知道?讓哥哥來告訴你。”
“你好好開車別亂摻和。”馮翌本來在旁邊假寐,聽到自己這個又跳出來要搞事,連忙打回去。
姜倫對馮翌的話從來是奉若聖旨的,雖然少了個欺負粟望的機會,不過還是專心回去開車了。
“好好開車,才不要你告訴我。”粟望也極其不買賬,往葉瞿懷裏蹭了蹭,問葉瞿,“地獄谷是什麼樣子的?為什麼叫地獄谷?”
葉瞿雙手環住粟望,讓他在自己懷裏靠得更穩當些,“地獄就是溫泉的意思。日本人把高溫溫泉叫地獄。登別有很多這樣的溫泉,所以就有地獄谷的稱呼,其中最出名的是硫磺溫泉。”
“硫磺?”粟望費勁想了會兒,也沒想出來這是個什麼東西,乾脆不管了,反正葉瞿帶他去的肯定是好地方。
“硫磺溫泉煮出來的溫泉蛋很好吃,有股特別的味道。”葉瞿又說。
“真的嗎?”說到吃,粟望分散的注意力馬上回來了,“我要吃,買給我吃!”
晚飯前,他們的車在預定好的溫泉旅館前停下。
把車停好,行李卸下,立刻有酒店的工作人員迎出來,為他們安頓行李。
“這家是登別有名的溫泉酒店,樓頂還有個泳池改建的空中溫泉,晚上可以看星星。”葉瞿帶着東張西望的粟望往裏走,邊走邊說。
粟望天性不喜歡水,對溫泉也沒興趣,但是跟葉瞿一起看星星……他想了想似乎很美好的樣子,如果還能一邊吃點心就更好了!
房間依舊兩人一間,溫泉酒店裏的是典型的日式榻榻米房間,面積倒是比札幌的大上許多。剛進門不久,就有人過來敲門,詢問什麼時候用晚膳。
“他剛才說什麼?”粟望聽不懂日文,只覺得日本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愛點頭和鞠躬特別好玩,他也學着逢人就跟人點頭鞠躬,玩得不亦樂乎。
“說晚上七點會送晚餐過來。”葉瞿道。
“晚餐!”粟望開心,“但是為什麼是七點?”粟望摸摸肚子,他想早一點吃。
“因為今天晚上沒夜宵,所以要晚點吃。”葉瞿的話彷彿將粟望扔進了不見天日的深淵。
沒有夜宵。這四個字給粟望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沒有夜宵我會餓的!”粟望眼淚汪汪地控訴,“餓了就睡不着,睡不着明天就起不來,起不來就不能去玩了!”
“是啊,明天要去熊牧場,可以看見棕熊寶寶。不能去的話真是太可惜了。”葉瞿惋惜。
“壞人,還嘲笑我。”粟望翹起小嘴,“我想吃夜宵。”
“乖乖的,我保證你不會因為沒有夜宵就睡不着的。”葉瞿說。
粟望:“誒?為什麼?”
葉瞿:“因為我會讓你累到睡着。”
粟望:“流氓!”
“把衣服脫了。”葉瞿打開壁櫥的移門,頭也不回地說道。
“不,不要,我還沒吃晚飯呢!”粟望連忙抱緊自己,窗外天還亮着,葉瞿不能這麼禽獸!
“想什麼呢?”葉瞿轉過身,挑眉看着粟望,拎起一件浴衣,“換浴衣跟我泡溫泉去。”
“不去。”
“泡好溫泉有好喝的牛奶,是北海道的牧場直送的,很好喝哦。”葉瞿又開始用美食攻略粟望。
粟望:“真的?”
葉瞿:“當然,我騙過你嗎?”
明明剛才就騙我了!粟望心裏這麼想着,面上可沒敢說,不然葉瞿問他騙他什麼了?粟望又沒辦法答了。
葉瞿真是越來越討厭了!
“那你不準偷看我換衣服!”粟望飛快從葉瞿手裏拿過浴衣,一溜煙躲進了浴室。
……
粟望跟着葉瞿拾級而上,一家人穿着浴衣迎面與他們藏身而過,兩個小男孩圍着父母跑來跑去。
粟望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問道,“這裏的人為什麼都穿浴衣?”他一邊說著,一邊扯扯腰上的腰帶,勒得有點緊,一點也不舒服。
“溫泉旅館的特色,泡完澡穿浴衣比較舒服。”葉瞿說。
台階的盡頭有兩移門,上面懸挂着不同顏色的門帘。一扇上的是玫紅色,寫着女湯二字;另一扇上的是藍色,寫着男湯二字。
“湯就是熱水,日文里泡湯就是泡熱水澡的意思。”葉瞿知道粟望肯定又要問,乾脆搶先解釋。
“那他們叫喝的湯叫什麼?”粟望的好奇寶寶精神一如既往地強大。
“soup。”葉瞿撩開門帘,打開移門,帶粟望走進男湯。
“誒?”粟望跟進來,“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沒什麼。”進門后的玄關是瓷磚地的,與裏面的木地板有一階落差,葉瞿脫下拖鞋拿在手裏,對粟望說,“把脫鞋脫了,放在這些小格子裏,裏面不能穿鞋。”
粟望聽話照做。他們要過一個拐角才能看見裏面的景象,不過粟望已經聽到裏面傳來的隆隆水聲,有些膽怯地縮到葉瞿背後。
“別怕。”葉瞿牽住他的手,把他往裏面帶。
粟望小心翼翼地抓着池沿,一點一點沿着台階進到水裏,扒着岸邊不肯放手。
葉瞿剛才廢了好大力氣才帶着他在大浴室里洗乾淨身體,然後穿着浴場提供的一次性泳褲上了頂樓的大溫泉池。
樓頂的大浴池是泳池改建的,幾乎佔了屋頂的所有面積,只有零落幾盞燈從水下映照上來。池中溫熱的水遇上寒冷的空氣,在池面上佈滿了迷濛的霧氣。
“不要怕,抱住我。”葉瞿在粟望身邊張開雙手,頂樓地廣人稀,光線又暗,即使做些親密動作也不怕被人圍觀。
粟望緊緊攀着池邊,腳雖然踩得到池底,但只要感覺到身周圍一波接着一波的熱水想他用來,他就嚇得想逃走。
粟望的臉都嚇白了,葉瞿也不指望他能主動放開池沿撲過來,只好自己再靠近一點,把粟望摟進懷裏。
“誒誒誒,你別拉我!”葉瞿稍稍一使力,把粟望從池邊摟緊自己懷裏。他慌忙叫道,用儘力氣攀住葉瞿的脖子,“嗚嗚嗚,我們走好不好,好可怕。”
“寶寶,你再勒緊一點我們都別走了。”粟望雙手雙腳都緊緊纏在葉瞿身上,葉瞿托住他的身體,艱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