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人再也不顧方向,只管往前直奔。
「江磊,等、等等,我跑不動了!咳!真的跑不動了!」氣喘吁吁的咽了一口口水,范卓文只知道自己快要累癱了!
「公子,等一下找到……咦!公子,前面好像有燈光?」江磊的銳眼一望,驚喜的喊着。
渾身濕透的兩人像是發現了寶一般,直奔往一棵巨木下的小木屋。
「太好了!沒想到這裏竟然會有住家?就請主人家讓我們借宿一晚吧!」抹去頰上的雨珠,打理一下凌亂的衣衫,範文卓畢竟是個文人,不想唐突了主人家。
江磊敲了一下木門,「請問有人在嗎?」
「誰呀?」一個柔細的女聲從裏面傳出,聽來似乎是個年輕的姑娘。
「對不起!可以請你開開門嗎?」江磊又輕輕拍了拍門后,便往後退了一步,因為,他不想自己異於常人的外貌去嚇到主人家。
「請問,你們要做什麼?」
微弱的燭光緩緩透出,門慢慢地被打開了!
一位麗人撫了撫驚魂未定的胸口,輕捂住自己差點驚呼出聲的紅唇,微帶恐懼的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他約莫十八、九歲吧?高壯的身形、黝黑的膚色,好像一般的市集武夫,但那深邃的五官卻是極其俊朗的,尤其,是那一雙有如鷹隼般的眼瞳,而且,在燭光的映照下,他的發色也宛若透着茶褐色的光輝。
江磊震懾於眼前女子的絕美之中,她宛若天仙的容貌、身形,讓他的心狂跳不已!
範文卓見江磊不知為何傻愣住,只好趨向前問:
「對不起!姑娘,在下姓范名卓文,是一介書生,而他是我的書僮江磊,我們二人上京趕考路經此地,但突遇大雨,所以想要唐突的借住一宿,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公子們要在此借宿,恐怕……」
寒瑾兒的話還沒說完,身後便冒出了另一個如銀鈴般清亮的聲音。
「哪有什麼恐怕?要住下可以呀!但我們家中沒有長輩,就只有我們表姊妹兩人而已。對了!小女子溫可人,向二位公子請安。」
范卓文與江磊沒想到那天仙似的姑娘身後,竟會冒出另一位宛若天仙的女子?頓時痴張着嘴巴。
「呃……如同舍妹所言,家中並無長輩,所以……對了!奴家姓寒名瑾兒,剛剛真是失禮了!」她不着痕迹的瞪着溫可人,心想,這蠢火狐,怎麼一見男人就發騷?
撥了撥濕發,范卓文露出他那張可與她們媲美的臉孔,如湖水般的眼眸深邃明亮,長長的睫毛濃密而卷翹,他清俊的面容雖然帶着一絲女子的柔媚,但那道劍眉還是提顯了他男性的氣質。
看着他,溫可人情不自禁的靠向他。
「這位公子,你長得好好看喔!」
生長在狐界,溫可人自恃從小到大見過的俊男美女多不勝數,但在人界中,她卻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
「姑娘過獎了!」范卓文稍微退了一步,打了一個揖。他只覺得全身被那位大膽的姑娘盯得有些不適,冷不防地,便打了個寒顫。
瞧范卓文那一副溫吞的模樣,溫可人更是放肆的猛盯着他看,接着,她更是以「先下手為強」的姿態,故意柔聲道:
「公子們要是不嫌棄,可以與我們一起--」但話還沒說完,她的櫻唇就猛然被捂住。
「溫可人,你花痴啊?深山野嶺的,我們又是兩個姑娘家,哪能這麼隨便就讓人進來!」寒瑾兒在她耳邊小聲地說,表面上是笑臉相對,但背地裏卻狠狠地捏了她一下。
哼!虧她身為狐狸,連誘拐獵物的技巧都不會。
「呃……我是說,公子們要是不嫌棄,我們的柴房正空着……」暗地揉了揉險些瘀青的大腿,溫可人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很抱歉!家中長輩幾年前因一場瘟疫而早逝,只剩我們青姊妹兩人相依為命,在這荒郊野嶺之處,請恕小女子不便招待客人!」寒瑾兒歉然地說。
「寒姑娘,快別這麼說,是我們唐突了。但雷雨大作,還望姑娘能施捨屋瓦一角,讓我們避避風雨、借住一宿。」范卓文濕透的身子不斷發抖,但仍有禮的懇求着。
「這……公子們要是不嫌招待不周,便請隨我過來吧!」寒瑾兒故意猶豫了一下,才指了指前方的小空屋。
「那就有勞姑娘了!」范卓文與江磊對望一眼,異口同聲地說。
走在前頭,寒瑾兒悄悄吐了吐粉舌。
哼!原來男人都這麼好騙!看那騷火狐從剛剛就一直獃獃地盯着那俊書生猛看,誰不知道她心裏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不過……她寒瑾兒才不會這麼簡單就讓她如意咧!
將兩人安頓好后,溫可人與寒瑾兒才回到屋內。
「天哪、天哪!那范公子長得真是俊逸。唉!怎麼辦?直到現在,我的心都還怦怦地跳個不停呢!」溫可人順手拉了張椅子,大刺刺地坐下,神情顯得有些恍惚。
輕佻了一下秀眉,寒瑾兒語出驚人的說了一句。
「他是我的!」
「為--什--么?」溫可人聽到這句話,便猛地站起。
寒瑾兒不僅沒有一絲歉疚反而神色自若地說:「從策劃、觀察到引君入瓮,請問你溫大小姐曾做過什麼?」
「我……我有參與呀!」溫可人急急地道。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多,但她能插上手的根本就沒幾樣嘛!早知道會落到這個沒得挑的地步,她早就該讓自己看起來忙碌一些……她才不要范卓文身邊那個黑黑的小子呢!
但寒瑾兒根本不管她,「哦,原來你有參與呀?那是你做的多還是我做的多呢?」雙手環胸前,她定望着溫可人。
「你是做的比較多,但那是表示我信任你的能力呀!哎呀!瑾兒,總之……人家不要另一個嘛!」溫可人淚眼汪汪地盯着寒瑾兒,反正,先哭先贏,這是她從以前所累積下來的經驗。
寨瑾兒冷然地望了她一眼,「你以為隨便哭一哭、掉兩滴淚,我就會讓給你嗎?」
「求求你嘛!大不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啰!以後你要怎樣,我都聽你的嘛!」一百年的相處,溫可人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該表現出軟化的態度。
「我、偏、不!」寒瑾兒看見溫可人急紅了的小臉,更覺得愉悅萬分。其實,對她來說,哪一個男人都沒有差別,但她就是想逗逗溫可人!
「好!寒瑾兒,讓你就讓你嘛!有什麼了不起!」溫可人臉上裝作一副無比失望的表情。
但一轉過身,她就暗自竊笑着。反正,嘴巴上說要讓,但她可以在暗地裏先下手啊!那寒瑾兒總是以為自己最聰明,其實她也不笨哪!
瞟了她一眼,寒瑾兒淡淡地說:「那就這麼說定了!誰先取得對方的真心……」
「另一人就得離開霓雲谷!」溫可人馬上接著說。
「公子,不好了--」
天剛泛白,一道黑影倏地奔至范卓文的面前。
范卓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看清來人是江磊。
「什麼東西不好了?為什麼一大清早就雞貓子喊叫的?」躺在乾草堆里,他仍是迷迷糊糊的問。
「公子,我一太早去探路,就發現山塌了!而且,山谷內唯一的通路也彼堵住,我們……恐怕是出不去了!」江磊急忙地一口氣說完。
「過不去?!這可怎麼辦?難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嗎?」范卓文這一下全醒了,整個人當場彈坐起身。試期就要到了!他可不能再拖延上京的時間。
「公子,戚風山與行雲巔向來就以險峻聞名,恐怕是沒有別的出路了。不過,公子放心,就算是要一畚箕、一籮筐的把落石殘土清盡,江磊也會讓公子趕上試期的。」江磊堅定地立下誓言。
他剛剛探查過周遭的環境,霓雲谷二面環山,左戚風、右行雲,整個山谷僅有一出口、一入口,若是現在往回走的話,得再繞過八個山頭才能到達京城,這就是當初他們選擇這條捷徑的原因!
看着范卓文,江磊在心中暗忖,如果清除完那些沙土,一定還能趕得上試舉。
范卓文給了他清朗的一笑,便匆匆穿上衣服,再拎起身邊的畚箕,往外走去。
「公子?」江磊對范卓文莫名的舉止感到有些驚愕。
「你還愣在那兒幹什麼?我們得趕緊去跟主人家借工具鏟土呀!」
這一路走來,他知道江磊總是時時刻刻護衛着他,雖然,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他也有與江磊同甘共苦之心,尤其在這種時候,他更是不能讓自己像個公子哥兒似的,什麼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