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紅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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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自重。”宋缺擋住她的手,后側半步,認真道“你年歲不大,又是先天高手,非同尋常。何必做此風塵媚態,落了低俗。”

祝玉妍笑意減淡,不退反進,纖白的手指勾着面頰邊的一縷碎發慢慢卷弄。她垂下眼眸,看也不看宋缺一眼,語氣較之先前多了嘲弄,少了柔情。只聽她哼了一聲幽幽道,“端着架子不苟言笑便是清高,平易近人笑語相對就是媚俗。正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你們這些男人吶,卻天生一條賤骨,偏愛把人家一顆真心踐踏磋磨得千瘡百孔才滿足你們那男兒的虛榮心哩。”

宋缺聞言眉頭一鎖,手指無意識地撫摸刀把,來回地擰轉,似有所悟。祝玉妍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小動作,卻也不知他究竟想些什麼。過了幾息方聽宋缺開口道,“人事如此,武學亦然。先天之境當徹底脫離流於表面的力,探尋先天本質的道。可對?”

話剛說完,一股強勁翻湧的內息以宋缺為中心,如潮汐一般內力向外掀涌。儼然,已是突破在即。祝玉妍只覺得太陽穴往外一突一突地跳。天刀宋缺厲害地不僅僅是刀法,更天才的是對刀道的執着和悟性。

祝玉妍情感實在複雜,一方面欣賞宋缺的資質悟性,敬佩他不為外界所動一心只求武道的執着精神。但另一方面,作為外界的“誘惑”,她難免有些精神受挫。

前世今生,她陰后的魅力為何每每在宋缺身上失效?縱是石之軒,一開始也有被她所迷的,若非其人私慾野心過重,後來的結果也未必就會那般。

她還在挫敗,那宋缺卻已經盤膝坐下。少年淡漠的眼神凝視祝玉妍,依舊面無表情,吐出一句“姑娘稍等,宋某突破完,自當報答”。說完,也不管祝玉妍什麼反應,就閉上眼自顧自地運功去。

祝玉妍牙關緊咬,憤憤難平。看着宋缺那張完美無缺的俊臉也不覺得有多麼驚艷了,反倒有種想要抽出天魔刃狠狠給他一下的衝動。然思緒再轉,卻是嘆息一聲,面上多有追思懷念之色。

魔道中四分五裂,即便同門師徒,也不曾相互信任,徒弟本事大了反殺師父之事不計其數。想她祝玉妍前生幾十年,除了徒弟綰綰,哪裏能放心在有旁人在時突破閉關?想起綰綰,也不知自己死後如何了……今生已經有太多改變,綰綰是否還能因緣巧合被送到她的門下?

復又看向宋缺,神色複雜。這個人尚且不知她的身份,不知她是敵是友,如何就敢當著她的面突破先天?他就不怕她趁其不備下殺手?是初出茅廬太過天真,還是……信她不會對他出手?

許是想到綰綰的移情作用,祝玉妍難免就有些心軟,重重跺了一下腳,轉身取出天魔刃揮向斜背方向。她雖然將境界壓制到天魔十六層,但打鬥經驗和技巧卻遠遠超過這一年齡層次,老練毒辣。一道天魔真氣揮出,打得就是個出其不意。

石之軒狼狽地避開天魔刃,心裏暗暗叫苦。他有心統一魔門,自然將陰葵派祝玉妍視為大敵。此番精心設計了一場初見,本意是給此女一個好的印象,也測探一下她的實力。誰料這祝玉妍年歲不大,心機謀算卻老練過人。毀了他的佈置不說,還潛入湘水,害他差點丟了她的蹤跡,平添不少麻煩。

“祝師姐手下留情,在下乃是花間派傳人石之軒,心慕師姐許久,絕非惡意之人。”

那花間派以藝術入道,傳人具是翩翩公子不落流俗,一招一式更是優美。石之軒又對祝玉妍別有用心,出手自然以躲避為主。其神韻風度,不似魔道傳人,反而像是什麼書生才子,風流不羈。

祝玉妍哪裏肯聽他的話。她早已對石之軒深恨不已,若非還存着利用之心,早就趁着他武功不濟時要了此人性命。

當下輕笑一聲,下手愈發兇狠,“花間派一向神秘,玉妍哪裏知道公子是真是假,不若你先勝過人家,人家才信你哩。”

說罷,竟收了天魔刃,兩條白綢天魔帶自袖口打出,夾帶一股凌厲的先天真氣,勢若千鈞。她那一手天魔帶使得極為高明,輕重剛柔變化隨心所欲。輕柔宛若柳葉輕撫,春風水流般的悠悠動人。剛重時仿如雷霆急下,開山碎石。

石之軒完全摸不清她的門路,不知她哪一招是真,哪一招是假。開始還能維持風度,三十招以後就不得不拿出了真本事,正經對敵。

他二人打得殺機四伏,熱火朝天。然祝玉妍到底棋高一着,分心瞧見船上宋缺真氣平復,氣勢滔滔,儼然已經突破完畢。當即目光輕閃,漏了個破綻,裝作不敵的模樣連退百十米。“驚慌失措”地躲到少年背後,抓着他的手臂泣聲道,“小兄弟救我,那惡人要殺人家哩。”

宋缺才入先天,正是少年意氣志得意滿之時,加之先前得祝玉妍一言之師,一聽她的話,也懶得理會其中有真假內涵,稍一點頭,就迎上了石之軒。

但見他雙目黑亮,宛若夜空中最明亮的星火,承載兩柄利箭,嗖地與石之軒對上。

兩個同樣優秀而有野心的男人四目對上,空氣彷彿也有了片刻的凝滯。石之軒手持一柄玉骨摺扇,此刻閉合在掌中,風姿玉立,翩翩文雅。“兄台何人?”

宋缺兩手背負於側,還是少年,卻已有宗師風範。他站在那裏時,靜得好似一潭清水,五官精緻皎皎如月,月華打在他的身上憑添了千丈光華,俊美不似凡人。

“嶺南宋缺。今夜便請君試刀。”

話音落下,他手臂往上憑空一抓,那柄烏黑的後背大刀如同被一條線牽引着一般落入他手中。剎那間,宋缺整個人都好似與刀融為一體。一股鋒銳的刀氣呈橫掃之勢向石之軒壓迫而去。

那股刀氣寒冷如冰,猶如銅牆鐵壁卻有形而無實。一刀既出,全身相隨。心神合一,人刀合一,銳不可當。少年意氣,霸道如斯!

石之軒不得不運起真氣抵抗,甚至要迫使自己調動所有鬥志,否則在那猶如神光籠罩寒意凜冽的雙目下輕易便會意志崩潰,不戰而敗。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祝玉妍定然不會相信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刀法,這樣的意志。她突然明白了上一世宋缺和梵清惠為何不能成為眷侶。兩個極其固執極其自我的人,觀念相合時或許能夠情深意重,可一旦有任何觀念不同,就可能演變成激烈地爭執,最終分道揚鑣各自為政。

又想她自己,也是極其固執的人。不同的是,祝玉妍的固執並非全然的自我,而是專註一人執着一人。她愛自己時,便不折手段,只求登上魔道之首。她愛石之軒時,便全心愛戀,願意為愛放棄一切做石之軒的附庸。她愛綰綰時,便盡心竭力,與正道聯合只為給綰綰鋪平道路。奈何石之軒負她,魔道負她,祝玉妍不得不將心埋葬。可她清楚自己,不論受到多少次背棄,她始終做不到不愛,做不到徹底的絕情。

彼時宋缺與石之軒的拼殺已如火如荼。沒有祝玉妍暗地支持,石之軒尚未成為補天閣傳人。只學花間派的武功,看上去花團錦簇,殺傷力卻明顯不足。幸而他入先天已久,真氣較之剛入先天的宋缺渾厚許多。初時還會落在下風,為宋缺刀氣所制,但漸漸地宋缺力有不怠,便重新佔據了上風。

祝玉妍暗裏思量,她原先只想算計石之軒一人,意外碰到宋缺后第一念頭也是引着兩人對戰,不論是斷梵清惠一臂,還是給石之軒多個強大的敵人與她都有利無害。然而當宋缺毫無保留的在她面前凝神突破,此刻再看着這人二話不說地就為她與石之軒對上,祝玉妍的想法突然就改了。

與其讓二人自相殘殺,不如將此二人都收為己用,助她一統聖門,突破大宗師境界。尤其是宋缺,若是能與他交好,甚至想辦法阻止他與梵清惠相戀,以使聖門獲得宋閥支持。未來的門閥之爭,天下終歸於誰手還可謀划二三。

抱着此等想法,祝玉妍看宋缺的目光霎時亮得驚人,好像在看一座巨大的藏寶庫。

要怎樣完整地將寶庫搬回去還得讓宋缺對自己心存好感,祝玉妍認為自己有必要好好謀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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