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消失了！是了，消失在我的世界裏，就在他去上高中的第二天，就在我殺完旺財的第二天，我去他的學校找他，老師說他沒上課，學校也找不到他，第三天依然如此，第四天……一直到一個月後，我終於放棄尋找。

“是你乾的嗎？”黑夜裏，我雙手環抱着雙膝，坐在樓梯的台階上，聽到門響，聞到酒氣，知道是爸爸回來了。

“什麼？”爸爸搖搖晃晃的向我走來。

“他不見了，宇晨……”

“你就怪到我頭上？你爸爸頭上？難道在你心裏你爸爸就這麼讓你生厭嗎？”

“是你說旺財就代表他，我殺了旺財，你就殺了他！”每每一想到這點，心就如刀割一樣疼痛。

“曼兒，我給你二兩分鐘收回你的話。這兩年一直由着你性子來，可不代表你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你怎麼就確定他己經死了？你親眼看見了？”

“可他不見了，老師說他的東西都在，學費也交了……”

“傻曼兒。”爸爸搖頭，蹲下身，酒氣噴了我一臉，“他沒死，爸爸只是送他離開了。”

“為什麼？”我緊緊抓住爸爸的衣領。

“曼兒，你越來越無禮了。”爸爸抓下我的手，雖然酒氣很濃，但聽上去意識還算清醒，“爸爸只是送他出國了。”

“為什麼？”

“你不是說他不是旺財么？所以，爸爸把他送出國讓他深造，雖然……我很討厭他，不過，看你挺喜歡他的，所以才給他機會，等他回來，我會讓他接手公司，然後……娶你。”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不是每次只要我一提讓他上學，你就打我？你會那麼好心？還讓他娶我？騙小孩子嗎？”

“呵呵，曼兒，你以為你很大嗎？”爸爸乾笑了兩聲，坐在我旁邊，“以前，爸爸一直忽略你的感受，現在爸爸……哎，曼兒，我們把你媽媽從教堂里接回來好不好？”

我對這個喜怒無常的爸爸有點排斥，悄悄挪動了下屁股，以離他遠點，有些防備的盯着他。笑死人了哦，幾年前我一直希望他跟媽媽都回家，可他們誰想到過我？現在突然說要把媽媽都接回來……

“曼兒，你不想？”

“我想啊，如果他也回來的話更好。”

“曼兒……有他在，你媽媽跟我都不會快樂。”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兩個都是讓人討厭的孩子？”我尖聲問。

“爸爸不討厭你。”爸爸打個哈欠，又是一陣酒氣，“爸爸累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聽老師說你最近老逃課，小孩子該乖點，尤其是女孩。”

“爸爸……”

“哎，呆不了幾年他就回來了，曼兒，什麼時候你收起你的性子，成了一個乖乖牌小淑女，爸爸就讓他回來。”

“你是說真的？”我托住爸爸要離開的大腿，閃着雙目問他。

“當然是真的，爸爸真的太累了，讓爸爸回去睡會好不好？”

我點點頭，黑暗裏勾起一抺笑，不知道爸爸有沒有看見。

變了，一切都變了，爸爸不會每天忙於應籌，有時候會帶着我陪媽媽一起去教堂，家裏常有很大的支出，為慈善！媽媽的臉上也見了笑容，有時候我們會一家三口去野餐，去旅遊，爸爸有時甚至會親自教我做數學題，但……心中始終欠缺着，我想只有等他回來，這個洞才會被填上。

“曼兒，來來來，跟你媽媽站那邊。”爸爸穿着一套白紅相間的運動服，圓圓的肚子在他的揮手下一顫一顫的。

我揚起笑，收起心裏的失落，這幾年，我在爸爸跟媽媽面前隻字未提關於他，是怕破壞這小是的幸福，也是怕喜怒無常的爸爸會再次因他而發怒，收起自己的承諾。走到媽媽身邊，我跟她身上穿着跟爸爸相款的女運動裝，抬首看她，她浸在暖暖的陽光中，笑容如春日的風，溫柔的撫摸着我。很遺憾，我並遺傳她的高挑的身材。

爸爸給相機定好時，跑過來，三個人親昵的摟在一起。

“來來來，曼兒，擺個POSS，笑個。”爸爸揉着我的頭髮。

我開心的摟住爸爸的脖子，回頭，吐舌，相機閃光燈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