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和妖怪共舞
?海檸平靜下來，就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大致掃幾眼，她有些絕望。
這根本就是個深山老林，渺無人煙的那種深山老林，觸目所及全是密密麻麻野生野長的參天大樹，巨大的樹冠互相交織在一起，遮蔽的幾乎見不到天空，地面大樹間隙冒出無數小樹，小樹間隙則是雜草灌木荊棘，別說人煙了，連條路都沒有。
看了眼地上成片的小妖怪死屍，怪不得這麼多，這裏根本就是妖怪的聖地。
海檸瞥了眼拿她解悶的大妖怪，心裏不得不另做打算。這種妖魔鬼怪，她是一點也不想沾染的，可就算能擺脫他，只怕沒走出密林，隨便一個什麼猛獸出來就能要了她的命。這妖怪雖然邪魔，至少暫時能保證性命無憂。
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怎麼讓這妖怪帶她出深山。不過在這之前，她要先解決溫飽問題。
心裏有了計較之後，海寧忍着反胃，頭皮發麻的走向屠宰場。翻翻撿撿后，她拎了只類似兔子，但比普通兔子大三四倍的不知名動物，翻來覆去的研究怎麼把這超大的死兔子做成食物。
最基本的，需要一把刀剝皮去除內臟，找點水清洗乾淨，再需要一堆柴和火。密林中乾枯的樹枝樹葉不少，刀子，水，火，就有些麻煩。
“你幹什麼？”墨御走過來，好奇的打量海檸，他心裏頗有些為這人類女性的膽量動容，以他過去的經驗，人類很弱小，特別是女性，很容易就會受驚嚇大呼小叫的。但眼前的女性沉靜的讓他懷疑她有一顆妖的心。
“你不怕我？”他又問了一句。
“怕什麼，你又不要我的命。”海檸擠出微笑，盡量以平常心看待眼前的妖怪，“有沒有刀？我想把這東西的皮剝下來。”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墨御有心逗她，突然伸手扼住海檸的細脖子，神情變得猙獰兇狠。
海檸並沒有被嚇住，她直直盯着妖怪的眼睛，嘴角浮現淡淡的嘲弄，並不回答墨御的問題。
“你真不怕？”墨御有些詫異，鬆開海檸。
“怕有什麼用？”海檸揉了揉脖子，“我又反抗不了，不如省點力氣。”
“那倒也是，你的命在我手裏捏着，以後聽話，我就留你一條小命。”墨御摸了摸海檸的頭，不自覺的露了個笑臉。“你要刀子我沒有，不過可以給你這個。”他低頭從自己腰下的蛇軀上拔了一片鱗，被拔掉的鱗片部位如泉涌般噴出一股血，他皺了下眉頭，也不管傷口，把鱗片遞給海檸。
海檸卻沒接鱗片，抽了自己的披風捲成團捂住那傷口。
“沒事，很快就不流了。”墨御心中微動，伸手覆蓋在那白白的小手上，海檸一僵，墨御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突然伸手攫住海檸的下巴，將她的頭抬起來仔細打量。
刺蝟一樣的短髮，一巴掌就能覆蓋住的小臉，修長均勻的眉，大大的眼睛，鼻子挺翹，小嘴紅紅，不算頂級的美貌，但順眼，挺好看的。
海檸一動不動任他看，同時也仔細打量眼前的妖怪。
無可否認，這是一個顏值杠杠的妖怪，雖然他只有上半身是人，還覆蓋著鱗片，但那比她見過所有男人都要立體深邃的五官，稜角分明的輪廓線條，再加上頸肩，胸腹，手臂上一團團虯結鼓囊囊的肌肉，顯得整個人十分硬朗，氣勢超man。
雖然氣勢超man，但他硬朗的五官上偏生了一雙十分嫵媚的狹長眼睛，睫毛濃密纖長，瞳眸漆黑深邃，像含了一泡水似得泛着濕潤光澤，一下子就沖淡了那整體的硬朗感，再加上盤旋扭動的蛇尾，和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整體看起來就莫名的陰柔詭異。
“看夠了沒？”墨御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哼了聲，摸着海檸的頭髮，“你膽子不小，很少有人敢這麼看着我。”
“你又不會虐待我，有什麼好怕的。”海檸淺淺一笑。
“……說的也是。”墨御笑了笑，薄薄的唇角一側顯出一個淺淺的梨渦，眨了下眼，轉身往前走。
海檸一怔，有種被電擊的感覺，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桃花眼？
“我叫海檸，你呢？”她快走幾步，追上已經走遠的妖怪。
“我嘛……”墨御拖長了音調，也不停步，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促狹，故意用冷酷無情的聲音說：“我是你的主人。”
“……”小樣吧你！海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看着他手中閃着森冷光澤的黑鱗片，伸出了手，“好的主人，能把刀給我了嗎？”。
墨御把鱗片遞給海檸，輕輕一躍，蛇尾盤在一株大樹的枝丫上，居高臨下的坐着，像是在閉目養神，但微闔的眼皮下，探究似的目光則一直盯着海檸。
“主人，這裏附近有水源嗎？”海檸把手裏提着的大兔子舉高，“我想剝了這東西的皮，把它的肉烤熟充饑。”
“我帶你去。”墨御巨翅展開，略過海檸時，蛇尾纏住她腰身，將提上來摟住，飛過樹林到附近的小溪旁。
之後，他就坐着小溪旁的石頭上，看着海檸忙活。
海檸是個十足的富家千金，以前從沒幹過這麼血腥的事，但太餓了，矯情什麼就拋到腦後了。她捏着那妖怪的鱗片，輕輕在兔子精的脖子傷口處一劃，那兔子整個頭居然斷掉了……
好，好鋒利的鱗片。
海檸這才仔細端手中的鱗片，這就是個超大號的魚鱗，差不多有她手掌那麼大，橢圓形的，根部連着一點灰白色已經角質化的肉，權當手柄了，其餘部分全都是烏幽幽的黑色，邊沿部分特別薄，光線下，像刀劍一樣折射出幽藍的光澤，真是個大殺器。
海檸有了防備，再剝兔子皮時，就十分的小心，費了好一會兒功夫，總算將這個兔子皮剝了下來，她把兔子皮放在溪水的夾縫裏泡着。找了根樹枝削尖一端，穿過洗凈的兔子肉。夾在兩塊石頭中間瀝水。
溪水邊石頭挺多的，她找了三塊差不多大的，像品字一樣擺放在兔肉下，又撿了很多樹枝和枯葉支棱着疊放到簡易的石頭灶里，然後，她走向墨御。
“主人，能幫我把那堆枯枝點燃嗎？”她很恭敬的說。
墨御瞄了眼那堆枯枝，隨手一彈，一簇火苗落在枯枝中。
海檸眼中一亮，嘴角有了一絲真實的笑意，她大步奔向火堆，很小心的撥動火苗，調整兔子肉的高低，很快烤肉的香味就飄了出來。海檸餓的直流口水。
坐的遠遠的墨御鼻子動了動，不由看向溪水旁忙碌的海檸，以及那黑乎乎的散發香味的東西。
這成精的兔子很肥大，足有一頭山羊的個頭了。海檸感覺烤的差不多了，就取下兔子肉，將它攤在大石頭上，割了一大塊兔肉，用樹枝穿好，小心的削掉外面的焦皮，舉着走向墨御。
“主人，給你吃。”
雖然海檸很恭敬，但墨御就是知道她只是做做樣子，他懶得拆穿她，這樣也挺有趣的。
“什麼東西？”墨御很是降尊屈貴的伸出手接過那兔子肉，輕輕咬了一口，眼中頓時亮了，“味道還不錯。”
五千年前，他還是魔帝的時候，蠻荒時代，大家都是茹毛飲血。
所以，這沒有刷油，烤的很乾，沒有任何調料，就連鹽都沒有的烤兔子，對第一次吃熟食的墨御來說，美妙極了。
很快吃完那塊兔肉后，他顧不上端主人的架子，快步走到海檸身邊問：“還有嗎？”
海檸也不看他，從兔子肉上削下一大塊足夠她吃三頓的肉后，將其餘的都推給墨御：“你可以全部吃完，不夠了我再烤。”
墨御這次也不離開，就跟海檸站一起，直接舉起大半個兔肉，風捲殘雲般掃蕩了個乾淨。
這豪邁的吃相看的海檸有些錯愕，這妖怪是幾輩子沒吃過東西了？吃相真難看！
雖然是腹誹着，海檸還是把自己那塊又切割了一半遞給墨御：“給你。”
“不要了。”墨御推回她的手，飽腹的感覺很好，他背靠着石頭粗糙的一面磨蹭着翅膀，最近魔力漸漸恢復，他要不斷換毛，癢得很。
“要不要幫你？”海檸看他蹭的費勁，提議道。
“行啊。”墨御轉過身。
海檸手舉到半空又停住了，這妖怪太高了，她一米七的身高，舉着手夠不到他的背部。
“不行，你太高了，我夠不到。”她惋惜的說。
墨御回頭看了眼海檸，眼底透出一絲笑意：“是夠矮的。”他把蛇尾又向下盤了幾圈，降低身高。
海檸的手伸入墨御的背部，黑色的羽毛覆蓋住她的手，她也不知道他哪裏癢，就隨便撓了撓，墨御感覺更癢了。
“以後你可以叫我墨御。”墨御的心情莫名很好，“你是叫海檸吧，這個海字真讓人討厭，以後叫你檸檸。”
海檸嘴角微微抽動，這名字太不符合她的風格了，但她能怎麼樣？難道讓妖怪叫她海總？
“隨你高興。”她只能這麼說。
墨御心情不錯，回去的路上不時的哼着不知名的調子。
海檸心情也不錯，和妖怪和平相處，以後生活會越來越好，說不定還就馴服了這妖怪為她所用呢。
回到山洞睡到大半夜，墨御突然醒了，一言不發的拎着海檸出了山洞。
洞外，一輪圓月高懸，沒有一絲風，那些白日看着就陰森森的樹木卻在狂亂的舞動枝丫，像是無數雙手臂在互相推擠，場面詭異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