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危險關係(6)心跳

6.危險關係(6)心跳

早上原時還沒醒,陳墨雲就已經把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

煮好了早餐,陽光照進來,藍白格子上的大桌子上擺放着一隻透明的玻璃瓶,香氣淡淡縈繞在白色雛菊的周圍,一股美式鄉村氣息撲面而來。

陳墨雲是個很懂生活的人,有他在的地方總是充滿了溫馨的感覺,整個房子也不再顯得大而空洞。這也是原時對他放不下手的原因,這樣的日子妥帖而舒適,安逸極了。

原時一起床就看到如此美好的場景,忍不住走上前去吻了吻陳墨雲的頭髮,深深的嗅,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原時,鬆手。”陳墨雲輕輕推開他的手臂。

原時的笑容還沒維持幾秒就消失不見,他依舊摟着陳墨雲不肯鬆手,閉着眼淡淡問了句:“怎麼了?”

“我今天有事要出門。”陳叔在醫院裏還等着他去交錢,他正要出門原時便醒了。

“這麼著急?是要去見蕭牧?”原時沉聲說道,提到最後兩個字時,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不是。”陳墨雲皺眉,手機在這時突然又響了起來。

“喂,阿墨,你到哪裏了?醫生讓我簽字,叔什麼都看不懂,你快點過來吧。”一向沉穩的陳叔聲音里也忍不住帶着點哭腔和焦急。

他當下就明白肯定是由於陳嬸的肝癌惡化,手術迫在眉睫了。

穿上外套,陳墨雲掏了掏兜,□□也在。握着這張□□,陳墨雲匆匆出了門。

原時站在背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僻靜的醫院走廊里,一個滿臉胡茬的男人坐在長椅上,低頭不語。

陳墨雲走過去,輕聲喊了一句:“陳叔。”

陳叔抬起頭,眼袋都快掉到地上來了,他滿臉的皺紋,笑容在臉上顯得特別的疲憊。

“阿墨,你快看看這是什麼意思。”陳叔展開一張紙遞給陳墨雲看。

手術通知書幾個字映入眼帘,陳墨雲仔細的將紙上的內容看完,然後簡單跟陳叔敘述了一遍:“由於嬸嬸的身體原因,手術存在百分之八十的風險,也就是說只有半分之二十可能被治癒的希望。”陳墨雲說完看了看陳叔的眼睛,“只要還有希望,我們就絕不能放棄。”

陳叔凹陷的眼睛淌下兩行熱淚:“阿墨,你讓叔怎麼謝你才好。”

“您的養育之恩,我還不知道怎麼報答,再說謝謝真是客氣了。”他奶奶去世后,陳叔就拿他當兒子一樣,供他讀書送他念大學。

陳叔無兒無女,為了陳墨雲把家裏的兩畝地都賣了給他當學費。早在多年前,陳墨雲就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讓陳叔過上好日子。

讀了學費最低的師範大學,陳墨雲在學校勤工儉學,大學以後他就沒再跟陳叔要過一分錢。陳叔知道他出息,逢人就誇他懂事。

可是誰知道意外出在三年前。

陳嬸有肺炎已經是很多年的老毛病了,因為平時發個小燒,感個小冒也不重視,給燒成了肺炎。肺炎也不當緊,平時葯沒斷着,也就那樣扛得過去。

可是偏偏那天陳嬸上縣城辦年貨,不認識紅綠燈,沒看清路,走到路中間被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給撞了。

汽車逃逸,陳嬸被送到醫院。

重度損傷,陳嬸從此成了植物人。而肺炎也被查出來已經轉化為了肺癌。

她的病對這個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陳墨雲在這時遇到了原時。

原時斜倚在紅色布加迪威龍的旁邊,對他揚了揚下巴:“要錢,老子有的是。只要你願意,多少都給你。”

在面對病重的親人時,陳墨雲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住進了原時送他的別墅,過着看他臉色做事的生活。

就像是一隻原本快樂的小鳥,突然住進了金籠,雖然看起來吃喝不愁,但是卻失去了自由。

尤其是當學校里的同事發現陳墨雲被“包養”之後,目光里濃濃的輕蔑和厭惡,讓陳墨雲幾度感到難堪,抬不起頭的那種難堪。

話說,交了手術費,陳墨雲陪陳叔坐在病床前,給他削了一隻蘋果,遞到陳叔手裏。

陳叔接過蘋果,目光無意間瞥了他脖子一眼,呆愣了幾秒,咳嗽一聲來掩飾尷尬,匆匆低了下眼。

陳墨雲這才意識到剛剛出門太急穿了一件圓領襯衫,剛剛坐在屋子裏覺得有點熱,便把圍巾解了,脖子上的吻痕此時真是一覽無餘。

“阿墨,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找個女朋友了。如果已經有了,帶過來給陳叔看看也好。”

陳墨雲百口莫辯,想了想才說:“好。”

在醫院裏坐了一天,手術做到晚上才結束。

醫生剛摘下口罩,陳墨雲就快步跟了上去問道:“醫生,手術怎麼樣?”

“很成功,不過病人身體原因,情況過於特殊,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

這樣說,就是還能恢復的意思,陳墨雲這才舒了一口氣,展開一個淺淺的笑容。

回家的時候,陳墨雲左思右想怎麼去找來一個女朋友給陳叔看,為了讓老人安心,他不得不撒謊。

認識的女性朋友不多,算起來的話,也就只有程安安比較熟。

程安安?陳墨雲想起那張帥似吳亦凡的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恐怕不行。

他這正尋思着該怎麼辦呢,程安安就打電話來了,語氣歡天喜地,說明天要跟一個新的傳媒公司合作,打算把他的新書拍成一部電影。

近些年來,IP大熱,各種小說改編的遊戲,影視作品層出不窮,陳墨雲沒想到自己的書也有傳媒公司會看上。

“我跟你說,這個傳媒公司雖然是新開的,是後起之秀,雖然還不出名,但是很有潛力,去年他們投拍了一部電影,還是個大製作,獲了不少獎。這家公司的老闆還特別神秘,根本沒怎麼露過面,我猜肯定是一個年輕人,還有可能是個帥哥!”程安安語氣興奮,一直勸他明天一定要去跟這個公司談談。

陳墨雲思索着怎麼開口,這事兒比較尷尬,還沒開口他的臉就紅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想跟我說?如果不想去就算了。”程安安看他吞吞吐吐,疑惑的問他。

“不是,不是……我還有其他事,明天見面再談吧。”陳墨雲咳嗽一聲,這事他要仔細想想怎麼跟她說。

*

辦公室里,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正背對着二人坐在轉椅上。

聽到他們推門的聲音,男人側過臉微微回頭。那張刀削斧劈一般英俊的面容,逆着光顯得更加稜角分明。

陳墨雲呆在原地:“蕭牧?”

蕭牧微微笑,眼神清明:“阿墨,我們又見面了。”

沒想到這個傳說中挺神秘的老闆竟然就是蕭牧,程安安愣了幾秒,大笑說:“猿糞吶!”

然後她就非常識相的退了出去,還悄悄拉上了門。

陳墨雲覺得,空氣中瞬間就尷尬了起來,尤其是當門被合上,倆人對視了一眼。

蕭牧忍不住笑出了聲,瞥了一眼門外:“你的小助理真有意思。”

陳墨雲也笑笑道:“她是我的編輯。”

“你的新書《俠客》我看第一遍的時候,就跟秘書說,這本書我非簽不可。”蕭牧站起身幫他倒了杯水,陳墨雲趕忙站起身接過。

“寫得不是很好。”陳墨雲臉上微紅。

“你還是這麼謙虛。”蕭牧呷了一口茶,抬頭看他,“這麼溫柔。”

陳墨雲笑笑,搖了搖頭,低下了眼眸。

那一笑真是好看,有道是謙謙君子,溫文如玉。

蕭牧眯起了眼睛:“阿墨,你願不願意到我的公司來當編劇?”

聽后,陳墨雲沒有當即就回答,思索片刻。

蕭牧默默扯住了他一隻袖口,用半帶哀求的目光的看着他:“幫幫我,好不好?”

他沒法子拒絕,於是便獃獃點了點頭。

“那先把版權轉讓合同簽了,我們中午吃飯談一談工作的事情。”蕭牧笑着將一張紙推到陳墨雲面前,“成嗎?”

陳墨雲看都沒看就準備簽,蕭牧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道:“別急着簽,看看有沒有霸王條款。”

陳墨雲低頭笑笑:“我相信你。”那架勢,就算是賣身契他都給簽了。

簽完了合同,蕭牧主動提出要請他吃飯。

蕭牧到車庫開車,接了個電話,看樣子心情很好,邊笑邊說。

“等會兒我吃完飯就去接你,好的,掛吧。”

蕭牧語氣溫柔,笑容滿面。也不知道是在和誰通話。

上車之前,蕭牧很是紳士的為他拉開了車門,陳墨雲默默低下頭坐到了車裏,俯身聞到一股,從他西裝外套上散發出的青草氣息。

陳墨雲的心臟忍不住砰砰跳起來,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蕭牧坐在他旁邊的駕駛座上,車子剛發動,瞥了一眼陳墨雲,又將車子停了,俯身幫他把安全帶扣好,抬頭沖他一笑:“走了。”

陳墨雲別過臉,很是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

蕭牧,也太紳士了吧。

這撲通撲通的少男心是怎麼回事。

到了地方,蕭牧問他一句喜好,就點一道菜,幫他拿了主意又能夠點他愛吃的。

陳墨雲這個人沒什麼主見,最怕點菜了,這樣一來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包間裏太熱,蕭牧扯了扯襯衫領,將外套脫了下來搭在椅子上,一張面色皎然的笑顏望着陳墨云:“那個時候,你怎麼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轉學了?”

提起以前,陳墨雲只覺得喉嚨滾燙,難以開口。

“我家裏有事……”陳墨雲含糊的說道。

“哦,這樣啊。”蕭牧點頭,“我那個時候特別傷心呢,當時還怪你連告別都沒有就那麼突然消失了。現在想想真的挺幼稚。”

說完,蕭牧兀自搖搖頭笑了起來。

十七年沒見,他還是這麼喜歡笑,而且笑得這麼好看,一如燦爛的陽光。

看他這麼笑,陳墨雲真的有點暈頭轉向了,聽着他說的話,不論是什麼都覺得十分好。聽了只得頻頻點頭,嘴角一翹:“好的。”

說完連自己答應了些什麼都不清楚。

蕭牧嘴角噙着一絲笑意,伸手從西裝褲兜中摸出一盒煙,微仰躺在椅子上,舉起一根煙,用眼神徵詢他的意見。見陳墨雲點頭,他便叼在嘴裏單手點着了抽起來。

蕭牧的手指修長白皙,跟原時的那種骨節分明不同,蕭牧的手指有一種藝術家般的美。

而且,他夾煙的姿勢也十分好看,優雅中帶着矜貴。微微眯起眼睛,吐一口煙圈,似乎連享受都是高級的。

陳墨雲在心底默默將原時跟蕭牧做了個對比,暗暗皺了皺眉,更加反襯得原時形象粗俗不堪。

蕭牧一抬手,不小心將茶杯打翻了。陳墨雲立馬俯身,下意識的抽出紙巾幫他吸干西服上的水珠:“小心。”他皺着眉頭,仔細的觀察了一眼蕭牧的手掌“有沒有受傷。”

蕭牧搖搖頭,服務員走過來把碎玻璃片給收拾乾淨了。

等服務員走了,蕭牧這才抬起頭來,掐滅了煙緩緩開口道:

“阿墨,你真好。如果你是個女人,我一定把你娶回家。”

可這句話,在陳墨雲聽來只覺得分外刺耳。

你如果,是個女人。

這個如果沒有辦法成立,所以蕭牧才說得輕鬆。

也正是因為知道沒有如果,所以,他們之間不存在任何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氣,陳墨雲,你想得太多了。

吃完了飯,蕭牧開車送他回去。剛走到半道,突然一拐,去了他那個公司——蕭然文化傳媒。

“我在這兒等個人,你不介意吧?”蕭牧回過頭,將車窗降了下去。

“不介意。”陳墨雲搖頭,看着車窗外的街景發獃。

蕭牧的公司剛成立不久,就租下了CBD的寫字樓,可以看出他在回國之前就存了不少創業的資金。

“你現在可以下來了,我忙忘了。車就停在公司樓下。”蕭牧掛了電話,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顯眼的位子上。

陳墨雲遠遠看見,一個身材高挑,妝容精緻,身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從公司門口走出來。

她走得腳底生風,一頭直發卻能夠紋絲不亂,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子幹練的氣質。

美女越來越近,陳墨雲都能看得清她臉上欣喜的表情。

蕭牧探出頭喊了一聲:“方沁,這兒呢。”

方沁快步走了過來,衝上來抱着他的頭與他接吻。雖然隔着窗子,但是陳墨雲的臉還是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那吻來得突然結束的也迅速。在她發現車子裏還坐着一個人後,立馬就離開了蕭牧的唇。

“害羞了?”蕭牧調侃了一句。

方沁懊惱的錘了他一下,然後迅速鑽進了車子。

坐上來以後,看見陳墨雲正紅着臉坐在後座,方沁沖她吐了吐舌頭道:“剛剛沒看到你人啊,真是不好意思。”

她這一吐舌頭,面容俏皮極了,跟剛剛的樣子完全不同。

陳墨雲搖了搖頭,沒法怪罪。

男女朋友之間接個吻,是最平常不過的舉動。大街上隨處可見熱戀中的男女抱在一起擁吻,可是他為什麼還是會心痛宛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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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和他的小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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