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韓韶軍果然不負眾望獲得了第一名。
當組委會給他頒獎時,姜辰才好不容易趕來,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韓韶軍面前。
韓韶軍捧着獎盃跑到他面前,揮了他一拳:“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去了?”
他的語氣是抱怨的,他的心情是喜悅。他來了,終於來了!雖然遲到了,雖然一直到臨近尾聲才出現,但不管怎麼說都出現了。
“別提了!”姜辰也是怨聲連天,按照他的說法,他的確是很早就去接林朱顏了,但沒想到剛出門還沒有上車,林朱顏就摔了一跤,似乎還摔得不輕,只能又送她回去。林朱顏哭得梨花帶雨不讓他走,他安慰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脫身,然後匆匆趕來。
“你乾脆陪着林姑娘好了,都那麼晚了還來幹什麼?”蕭進挑了一句。
“那不行!”姜辰不假思索,“兄弟最重要!其他什麼都得靠邊站!再說了,我答應要來就一定會來的!”
韓韶軍滿足了,事情的經過如何,他不在乎,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為了這句兄弟最重要,他可以忽視掉一切。他相信他!
“我們去慶祝一下!”姜辰道,“我錯過了比賽,正好趕上慶祝也不虧!”
韓韶軍把獎盃抱回家,韓父韓母也很高興。
“表現不錯。”韓父稱讚道,“我聽說國外模型的興趣愛好者也很多,技術也很高超,以後你出去讀書了,也可以繼續玩兒。”
一句話,把韓韶軍的喜悅沖淡了不少。父母已經為他準備了許多,出國已近在眼前。
真的要走嗎?韓韶軍忽然就猶豫了,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姜辰知道自己要走,會是什麼反應呢?
正如同韓韶軍喜歡模型一樣,姜辰對網球也始終飽有熱情,每到周末,經常他們的活動就是去打網球,但是這項活動最近被姜辰替換成了打羽毛球。
起初他們還很奇怪,因為姜辰以前有個壞毛病,就是因為自己喜歡網球,所以總歧視其他運動,尤其是跟網球有一點點相似的羽毛球。所以當他提出要打羽毛球的時候,另外兩人是非常驚訝的。
但當林朱顏與姜辰一同出現后,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答案。
他居然會為了林朱顏改打羽毛球,不僅僅是韓韶軍,就連蕭進都覺不可思議。
韓韶軍與蕭進對打了一會兒便坐在旁邊休息,看另一塊場地上姜辰與林朱顏打得正歡。
林朱顏並不太擅長運動,對於羽毛球也只是處於“會打”的階段,姜辰有着打網球的經驗,應付一下林朱顏完全沒有問題。林朱顏起先被姜辰欺負慘了,一個球都接不住,不太高興地紅着眼睛。姜辰哄了幾句,開始放水,不一會兒又把她逗笑了。
韓韶軍就在邊上看着,看着那個似乎變得有點陌生的姜辰,很難想像他這麼一個自我為中心的人竟然肯定委屈自己來哄人開心。
那麼自己這麼多年來順着他的心意,事事以他為先,又算是什麼呢?當所做的事情變成理所當然,那做再多,也不會被人看見。
“你說,姜辰是真喜歡林朱顏嗎?”韓韶軍問蕭進,又像是在問自己。
“喜歡這個詞很寬泛的,一個漂亮的東西會喜歡是很正常的。而且你別忘了我說過的,當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他會百分百投入。”
“他不是已經搞定林朱顏了嗎,你看林朱顏黏他黏得多緊。”
蕭進故作神秘地笑笑,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時間還早,場館裏的燈就打開了,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
“要下雨了。”韓韶軍話音剛落,隨着一聲悶雷,嘩啦啦下起了磅礴大雨。
本以為是一場陣雨,沒想到下個不停,一直到傍晚都不見雨停。
“我先送林朱顏回去,你們兩個走吧。”
看着姜辰牽着林朱顏的手,穿過雨簾,上了車揚長而去,韓韶軍忽然道:“我決定出國讀書了。”
反正本來就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既然夢已經越來越模糊,不如乾脆早一點走出來,學着洒脫一點。
蕭進瞥了他一眼,笑得沒心沒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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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辰居然生病了,向來身強體壯的他,因為淋了幾滴雨,居然就生病了,而且還發了場高燒,去醫院掛了水,為此韓韶軍和蕭進沒少笑話他。
不過當兩人結伴去探望病員的時候,就看見他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看着電視,玩着手機,吃着零食,一派逍遙的模樣。
“你真的生病了嗎!”蕭進大叫。
“真的,我今天剛去醫院複診,你要看病歷嗎?”姜辰鄙視他,“你這是嫉妒我!赤.裸裸的嫉妒!”
還是韓韶軍正經一些:“你發著燒少吃點零食。”
“沒事!我還能被這點小病打倒嗎?”姜辰不屑一顧。
三人閑聊了一會兒,姜辰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你們可以走了。”
蕭進會意:“是不是林姑娘說要來?”
他不需要我,不需要我們,即使在生病,也不需要。她來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趕我們走。韓韶軍平靜如斯,甚至還笑出了聲,他拉了蕭進一把:“我們走吧,不要妨礙人甜蜜。”
姜辰掃了韓韶軍一眼,表情有點怪異,在他們要離開時又喊住他們:“韶軍,等等!”
“還有什麼事?”韓韶軍心中還是冒出一點不該有的期冀。
“把奶黃包抱來給我玩玩。”
原來如此,還是為了哄他的女朋友。
“好的,我回去抱,需要貓糧嗎?”
“不用了,我晚上就給你抱回來。”
至少他還需要我的貓。韓韶軍心想。
晚上,姜辰如期將奶黃包送了回來。
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健康的人在這寒冷的冬天都會覺得冷,更別說他還生着病。
“趕緊回去!”韓韶軍不太高興地摸了下他的額頭,人到了晚上,熱度又有點上升。為什麼他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呢?如果他不淋雨,說不定根本就不會生病。
姜辰滿不在乎地戳了戳奶黃包的腦袋:“那我回去了,以後我想你了再抱你去玩兒。”
韓韶軍不舍地抱緊奶黃包,他不是捨得,他是個小氣的人,從來不捨得把奶黃包給姜辰以外的人玩。
“姜辰,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正要離開的姜辰停下腳步:“什麼事?”
是時候告訴他了,總要告訴他的,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我要出國讀書了,大概也就這幾個月的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奶黃包我會帶走,以後可能你就沒法借……”
“你說什麼?”姜辰臉色驟變,粗暴地打斷他的話。
韓韶軍直視姜辰快要噴火的眼睛:“我爸媽沒空養貓,所以我會把奶黃包帶走,你要借貓的話……”
“我說的是前面一句!”姜辰再次大聲打斷。
韓韶軍的喉嚨哽了一下:“我要出國讀書了。”
“都安排好了?你剛才說都安排好了!”姜辰吼得很大聲,好像韓韶軍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你都安排好了,現在才告訴我你要走?”
韓韶軍不悅道:“那肯定得確定好通知你的。”
“通知?你好一個通知啊!你還把我當兄弟嗎?”
“你發什麼火?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蕭進他知道嗎?”
“知道。”
“你什麼時候告訴他的?”
韓韶軍怔了一下,不想對他撒謊:“有段日子了。”
“好啊!你可真好啊!”姜辰氣急敗壞地在屋子裏轉圈。
韓韶軍完全沒有想到姜辰會發那麼大脾氣,通知得比較晚是他不對,可也不至於要氣成這樣吧。“我搞不懂你有什麼可生氣的,這不是早晚的事嗎?”
“不行!”姜辰大喝。
韓韶軍被他喊懵了:“不行什麼?”
“不許去!你去告訴你爸媽,說你不去!”
韓韶軍被他氣笑了:“你說什麼昏話?都已經安排好了,我為什麼要因為你一句話就不去?”
“反正就是不許去!”姜辰根本就不聽他的話,“你着什麼急,現在我們才上高中,等以後上了大學再去也來得及啊!或者你等我!等我回去跟我爸媽說,然後一起去!反正你現在就是不能去!”
“這有什麼區別?你別不講道理!”
“你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要走,你還要我跟你講道理?反正就是不行!不行!”
韓韶軍懶得再跟他吵了,但看見他臉頰上病態的紅暈,又很是擔心,拎了件外套往他身上披:“你先穿件外套,你還燒着呢。”
姜辰發脾氣地把外套摔在地上,扣住韓韶軍的手腕,一使勁把人壓在牆上:“你答應我不去!”
韓韶軍被他抓得很痛,一個病人哪來那麼大力氣?“我說了都安排好了!”
“不行,你答應我!”姜辰發了狠,瞪大的眼睛裏佈滿血絲。
韓韶軍只覺他身體熱得就像塊火炭,也燙得他快要失去理智:“你的熱度又上來了,趕緊回去吃藥,別發神經了!”
“我沒有發神經,你懂不懂?答應我,快一點!”
明明說的是同一種語言,可似乎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更別提對方在想什麼,他們盲目地爭吵,一個要堅持自己的決定,一個哪怕撒潑耍賴都要逼着對方讓步,但是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面對姜辰無理的逼迫,韓韶軍的語氣又習慣性軟了下來:“你不讓我去總要有點像話的理由吧?”
“我們是兄弟!不能分開!你不能就這麼把我丟在這裏!這算不算理由?”
“可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什麼需要不需要的?你在說什麼?我當然是需要你的!”
我當然是需要你的!這句話像一記重拳捶在韓韶軍心窩,剛剛下定的決心,又面臨著瓦解。
“需要?”韓韶軍怔怔地望着姜辰,從他紅通通的眼睛裏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
“需要!需要!”其實姜辰並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模模糊糊意識到,這個詞可以把韓韶軍留下,於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韓韶軍軟了下來,久久道:“好吧。”
“好吧是什麼意思?”
“我再和爸媽商量一下。”
“沒什麼好商量的!不許去!”
韓韶軍苦笑:“我說真的,你回去吃藥,你應該不想半夜三更再去醫院掛水吧?”
“那你是答應了?”
韓韶軍虛弱地點點頭。
姜辰喜出望外,如同打贏了一場勝仗:“記住了,不能反悔!不能背着我偷偷溜走!”
“我知道了,快回去吃藥。”
“我盯着你呢!”
“快走吧。”韓韶軍把姜辰推出門外。
韓韶軍虛軟地靠在門上,腦海中全都是姜辰的身影。他的一句句質問,一句句反駁,一句句需要,不斷地循環。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感覺,似乎有些喜悅,但更多的是迷茫和不確定,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說:那就博一次,孤注一擲。
如果你需要,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