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張慕顏歡歡喜喜跑回家收拾東西，大伙兒在聽說她被選中的時候，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張慕顏。

本來大家都已經做好了怎麼安慰張慕顏的準備，想了很多的話，這會兒卻是沒法兒說了。

白楊偷偷跟清風說：“我現在有點相信那個人就是將軍了。”

清風沒拐過彎來，“為什麼？”

白楊意味深長地道：“也就咱們家將軍能吃得慣夫人做的食物。哪怕是失去了記憶，口味也還沒變。”

清風聽着，忍不住笑了一聲。

收拾好東西，小粽子坐在張慕顏的腿上，拉着張慕顏的手指奶聲奶氣地問：“娘親，你去了爹爹那裏，什麼時候回來接小粽子呀？”

張慕顏溫柔地摸摸他的腦袋，“等娘親把你爹爹搞定了，就回來接你。”

小粽子眨眨眼睛，“娘親，你要怎麼搞定爹爹呀？”

“唔……這個還沒想好。”張慕顏捏捏小粽子肉嘟嘟的小臉，“不過，不會很久的，你放心吧。娘親不在的日子，你要乖乖聽白楊叔叔清風叔叔還有小彩姨姨的話，知道嗎？不準調皮，知道嗎？”

小粽子使勁地點點頭，“我不會調皮的，娘親！”

知道要和娘親分開了，小粽子很捨不得，往張慕顏懷裏拱了拱，吸着鼻子道：“娘親，我會想你的。”

“娘親也會想你呀。”

~

因為楚雲逸院子裏有廚房，平日做飯就在院子裏就好，所以張慕顏的房間也被安排在楚雲逸的院子裏，只不過隔得有些遠。下人房在楚雲逸房間的後面。

不過，對張慕顏而言，她已經很滿足了。絕望的人生終於再次有了盼望，只要不是陰陽永隔，這麼點距離又算得上什麼？

不過，這天晚上楚雲逸並沒有在家裏。張慕顏上工的第一頓飯就這樣省下了。

夜裏躺在床上，睡不着。耳朵一直聽着外頭的動靜。大概是半夜的時候，才聽見前頭傳來些聲響，是管家在說話，接着就聽見楚雲逸的聲音響起來。具體說什麼，張慕顏卻沒有聽清楚了。

她剛從床上爬起來，房門就被敲響了。

“張姑娘。”是福伯的聲音。

張慕顏急忙穿好衣服，跑到門口開門。

“張姑娘，大少爺剛從外頭回來，有些餓了，還得麻煩你給大少爺做個宵夜。”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去！”張慕顏求之不得呢，想着，又道：“福伯，這麼晚了，你就回房休息吧，宵夜做好了，我給大少爺端過去就是了。”

“那就辛苦你了。”

張慕顏彎眼笑了笑，往廚房跑了去。

張慕顏給陸祈下了一碗面，從廚房裏端出來的時候，院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想來是被陸祈給放回去休息了。

夜深人靜，只有她和陸祈兩個人。張慕顏心裏喜滋滋的。

她端着面，到了陸祈房門口，輕輕地敲門。

“進來。”陸祈的聲音傳來，張慕顏的心跟着跳了一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抬手推開了門。

房間裏，陸祈還在書桌前寫着什麼，很忙的樣子。

張慕顏端着麵條走過去，“大少爺，宵夜來了。”

“放這兒吧，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楚雲逸頭也沒抬，自顧做着自己的事情。

張慕顏抿了下嘴，“大少爺，奴婢給您下的面，您先趁熱吃吧，不然一會兒就干成一坨了。”

楚雲逸聽見這聲音才終於抬了下眼睛。然而，在看清楚張慕顏的瞬間，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怎麼是你？”

張慕顏乾乾地笑了一下，“緣分啊，大少爺。”

楚雲逸冷着臉看她，顯然不信什麼緣分，他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楚雲逸對張慕顏印象深刻。他素來很討厭女人，但凡有女人靠近他的身體，他便會覺得非常厭惡。可那天在楚府門口，張慕顏衝過來抱他的瞬間，居然破天荒地沒有出現那種厭惡感，甚至覺得她身體散發出來的味道，莫名地熟悉。

因為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她來。

張慕顏眨眨眼睛，“大少爺，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我不想幹什麼呀？你忘了，我是親自選中的廚娘呢。”

楚雲逸看着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面，嗓音沉沉地道：“你可以出去了。”

“沒關係的，大少爺，等你吃完了，我把碗收走。”張慕顏不想走，不想錯過一星半點和陸祈相處的機會。

楚雲逸看她一眼，索性吩咐，“把碗端到那邊桌子上去。”

“啊？”

張慕顏還在發楞，楚雲逸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張慕顏這才意識到，他是要到那邊去吃。她急忙將碗端起來，放到那邊桌子上，而後特別殷勤地將放在桌子底下的凳子拉了一張出來，袖子擦了擦，“大少爺，請坐。”

楚雲逸看了她一眼，坐下了。

張慕顏貼心地遞上筷子，一臉討好的模樣。

張慕顏做的東西，還是一個特點，咸。不過，特別合陸祈的口味就是了。他吃完面，甚至把湯也喝了。

他將筷子放下，盯着張慕顏，難得地誇了她一句，“做得不錯，很久沒有吃到合我口味的東西了。”

張慕顏嘻嘻笑了笑，“我的朋友們都嫌我做得不好吃呢。”

“是嗎。”

張慕顏點點頭，拍着馬屁道：“不過，還是大少爺有鑒賞能力。”

張慕顏眼睛亮晶晶的，楚雲逸看着她，心頭莫名地動了一下。這樣的眼神，好像曾經在哪裏見過。

他看着她，忍不住仔細地去想，可稍微想得深一些，頭就驟然疼了起來。

他捂着頭，眉頭緊緊地皺着。

張慕顏楞了楞，“大少爺，你怎麼了？”

楚雲逸擺擺手，“頭疼而已，你下去休息吧。”

“頭疼？大少爺，我給你揉揉吧。”張慕顏立刻道。

以前陸祈最喜歡她給他按摩了，想到那時，心裏又抽抽地疼了一下。

她說著，也不管楚雲逸同意不同意，站到他身後，纖細的手指按上了楚雲逸的太陽穴。

張慕顏的手指伸上來的時候，楚雲逸條件反射地想推開她。手剛抬起來，一會兒后，又放了下去。心裏也不由得震驚，他居然不反感她。她柔軟的手指在他太陽穴上按摩的感覺，竟然格外地舒服。

楚雲逸被自己的感受嚇到了。他不是討厭女人的嗎？莫非這女人是個意外？為何她會給他帶來熟悉的感覺？

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真的認識她。

張慕顏給他揉了好一會兒，一邊揉一邊貼心地問：“怎麼樣？舒服些沒有？頭還疼嗎？”

“好多了。”是真的好多了。

張慕顏彎了下嘴角，繼續給他揉着。

又過了一會兒，楚雲逸從凳子上站起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哦……”張慕顏有些失落，盯着楚雲逸看了好一會兒才端着桌子上的空碗，轉身走了出去。

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至少這第一個晚上的相處，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地排斥她。

第二天，張慕顏一大早就給陸祈做了早餐。熬了南瓜粥，蒸了幾個白面饅頭，還特別將她從家裏帶過來的豆腐乳挑了一塊兒出來。

給楚雲逸送過去的時候，他剛剛起床，門口的小廝正準備進去伺候他梳洗穿衣。

張慕顏快步上前，將手裏端着的托盤放到桌子上，先一步搶到小廝前頭，“我來吧，我來伺候大少爺！”

小廝阿慶大喊，“別動！我們大少爺不準女人碰的！”

“是嗎？”昨天晚上給他揉太陽穴的時候不是很享受的樣子嗎？張慕顏就站在陸祈的身邊，抬着眼睛看他，“你不能給女人碰嗎？嗯……我只是覺得我可能比男人伺候得好一點。”

她訕訕收回手，一副失落的樣子。

楚雲逸瞪了阿慶一眼，“你下去。”

阿慶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少爺你……你……”

這真是神了？！大少爺破天荒地准許一個女人靠近他，甚至還碰他？這簡直……難以想像！

“讓你下去你就下去，哪裏來的這麼多廢話？”楚雲逸皺着眉頭，瞪着阿慶。

楚雲逸黑了臉，阿慶不敢再留，急忙轉身往外跑了出去。

張慕顏笑眯眯的，按着楚雲逸在床邊坐下，“大少爺你稍等一下啊，我給你絞帕子洗臉。”

洗臉的水已經打好了，張慕顏盆架前，拿着乾淨的巾子浸透了水，擰乾了遞到楚雲逸的手上。

楚雲逸看她一眼，接過帕子來，擦了擦臉。

完了，張慕顏又伺候着楚雲逸穿衣。

楚雲逸的身高和陸祈一模一樣，張慕顏都是剛剛到他的胸膛前。連身高都完全一致，說這個人不是陸祈，打死張慕顏也不會相信。

張慕顏伺候着楚雲逸穿衣，手指在他身上時不時地拂過。兩個人挨得很近，張慕顏身上散發出的清香的味道傳到楚雲逸的鼻息之間，一股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來心頭，他頓了頓，問了一句，“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