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丹杏一邊在小廚房給陸之桓等一會兒從書房出來要用的粥食看着火,一邊腹誹着事兒媽的男人。
她本來只是看了本小說,看完對男主女主兩個人的印象加起來都抵不上對男二陸之桓一個人的印象深刻,懷着對作者的滿腹怨念入睡,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穿在了一個丫鬟身上。
她還沒有完全反映過來,就聽旁邊的一個丫鬟跟她說道:“丹杏,你快些收拾好了,今日是放榜的時候,少爺那麼厲害肯定是要得個好名次的,今日可是要忙壞了呢!”
她本名葉婧,對丹杏這個名字有點兒熟悉,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先隨着眾人收拾停當,好在另一個丫鬟一直火急火燎地拉着她,她才能勉強站對了自己的位置。
等到葉婧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她已經被送到了這位新晉的狀元郎的院子裏了。自己現在不就是那個小說裏面被陸之桓的繼母送給陸之桓的那個丫鬟么,說好聽了是繼母心疼自己的繼子送了個自己一向使起來順手的丫鬟過去,但是實際上不就是想讓陸之桓收房么,而且這位繼母還真是上心,丹杏是上個月新入府的丫鬟裏面最好看的一個。
回想了一下劇情,更加覺得自己這穿的簡直作孽,陸之桓就是中了狀元那一日對女扮男裝出府遊玩的女主行雲郡主一見鍾情,講道理,一個剛剛對別的女人一見鍾情的男人,回來就被自己繼母塞了個不喜歡的女人,不能對繼母不敬,倒霉的定然是自己這個不討喜的小丫鬟了。更何況小說里雖然沒寫,但是丹杏估計這位跟繼母的關係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幾天前她還遠遠見過一個十歲左右的頑皮男童,後面跟着兩個小丫鬟“小少爺、小少爺”地喚着。而且,這位對郡主的感情真是日月可鑒了,所以,為了避免炮灰,有多遠躲多遠才是最好的出路。
丹杏想想到陸之桓院子裏這小半個月,還好周圍的人都不熟悉之前的丹杏,她也沒露出什麼馬腳,只是連陸之桓一面都沒有見到,做的也就是些二等丫鬟的活計,而且陸之桓本來身邊侍候着的兩個大丫鬟紅葯和紺青對丹杏態度也不怎麼親近,畢竟自己身份尷尬,而且陸之桓在原來的小說中作為男二,作者着筆自然不會非常多,丹杏待了幾天發現陸之桓這小小的院子,拉開了也是一場大戲。
紺青性子清冷一點,處事也低調,對丹杏的態度只算是冷淡,紅葯就明顯地對丹杏嗤之以鼻,丹杏新來的時候偶然聽到紅葯嘟囔過一句,大意是說丹杏一副狐媚樣子怎麼可能被仙人一般的少爺看在眼裏之類的。
紅葯對陸之桓的心思丹杏也看得清楚,當日丹杏到了陸之桓的院子裏之後,沒膽量也沒那個心思去給陸之桓請安,到現在一晃小半月過去了,丹杏連陸之桓的照面都沒有打過。想起來都覺得冤枉,好歹也是之前蘇過一把的男人,現在連見都沒見到。
丹杏本來覺着,這杏花春雨一般的名字,長相是不是就應該是嬌艷柔和一些,畢竟在原來的小說裏面,丹杏這個丫頭僅僅得到了四個字:容貌佼好。她和另外一個喚作風荷的丫頭住在一間屋裏,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銅鏡,早上梳頭髮的時候能看出來是個鵝蛋臉型,五官糊在一起不甚分明,想想到現在都不知曉自己準確的容貌,丹杏心裏就一股子不舒坦。
心裏想着亂七八糟的,這粥食也到了可以用的時候,她隱約記得陸之桓喜歡雞肉,就切了一點兒雞絲,沸了蔥姜煮成了咸口。她只負責將粥和點心送到書房外面,紅葯或者紺青會候着端給陸之桓,丹杏巴不得趕快把這粥送過去,等到陸之桓吃完之後將碗碟送出來,收拾好了,自己今日沒什麼事情也不必值夜,可以回去歇着了。
在書房外面等着的是紅葯,這小半個月丹杏真的是夾着尾巴做人,紅葯態度也算是柔和了一點,但是眼睛裏面的嫌忌是少不去的,丹杏也不在意,裏面那位現在正單相思呢,紅葯對自己再防備也沒啥用處。
陸之桓在書房裏正讀書,熱粥送進來之後用了幾口,忽然想起今日是個十三,月亮半圓將圓的時候,起了性子披了件衣裳準備去院子看看,他這個新科狀元這兩日也是被朝中瑣事弄得頭昏腦脹,出來醒醒神也是好的。
丹杏手裏拿着托盤轉來轉去的,今晚上月色極好,等得無聊忽然開始看起了地上自己的影子,沒穿越之前她哪兒有這麼長一頭秀髮,忽然起了興趣把腦袋晃來晃去,看幾綹沒有放在肩上的頭髮投影在地上晃來晃去的樣子,覺着也算是能打發一些時間。
陸之桓也不算是墨跡的人,但是以往送進去至少一刻鐘餐具才會端出來,丹杏只在這兒等了五分鐘左右,正在看着自己的頭髮傻樂,一時間沒有注意到門帘子掀開了。
陸之桓院子裏人也不算多,別的都是少說也是跟了好幾年了,見到丹杏自然面生,紅葯見丹杏在月下搖頭晃腦的心裏來氣:死丫頭想這樣引起少爺的注意么?瘋瘋癲癲的還嫩生了些。
見陸之桓看着丹杏就稍稍起了聲音對陸之桓說道:“那是夫人送到咱們院子的丫鬟。”
聽到紅葯的聲音丹杏才覺察到陸之桓的存在,愣了一愣趕忙過來行禮,趁着這個機會稍稍打量了陸之桓一眼。
不枉自己當初做讀者的時候蘇了他一場,丹杏估計面前這位身高絕對超過一米八,五官精緻,膚色很白,長眉壓眼的緣故讓這人多了些冷淡疏離的氣質也不會讓過於精緻的五官帶來女氣的感覺。
丹杏雖說行了個禮就低下了腦袋,但是眼裏的驚艷卻被陸之桓看得一清二楚,相貌也是一點不拉地看在了陸之桓眼裏。
看到了這張臉就知道方才紅葯說話語氣中帶着些許輕視,端方的鵝蛋臉,但是雙眸剪水,瓊鼻翹唇,就算是安安靜靜地行禮卻也因為略微飛揚的眼尾起了不少眼波,看來繼母對自己還是相當上心了。
丹杏連自己的臉都還沒有看清楚就被人大致烙下了個狐狸精的印象,也真算是挺冤的。
陸之桓看了看丹杏手裏的托盤,問紅葯:“這幾天晚上是她煮的粥食么?”
紅葯應聲說是,陸之桓笑了笑:“煮的不錯,就讓她待在小廚房做事罷。”
紅葯趕忙應聲,少爺讓丹杏在小廚房做事,那不就是打入冷宮的意思么,合該紅葯這個丫頭高興,丹杏聽完之後苦了臉,她煮粥煮的好,可是別的真的沒啥特別會做的,好在小廚房有兩個會做的婆子,只是其中一個也是看自己不順眼,想着想着,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月色下聲音彷彿被放大了一般,丹杏一驚忙對陸之桓解釋:“少爺,奴婢不是不願去小廚房做事,只是奴婢只會煮些簡單的粥食,害怕去了添麻煩。”
陸之桓聽丹杏這般講,微微勾唇:“無妨,若是覺得自己閑散就再聽紅葯她們的安排好了。”
聽陸之桓這樣說,丹杏簡直是想咬自己后槽牙了,這不是明擺着給紅葯挫磨自己的機會嘛。陸之桓生母是太后的侄女楊氏,父親是世襲的永樂公在朝中也是任兵部尚書一職,楊氏死的時候陸之桓只有六歲,永樂公為楊氏戴孝三年之後第四年娶了現在的妻子劉氏,劉氏為永樂公育有一子一女,男孩名為陸遠安,差三個月就滿十一歲,女孩子喚作陸瑤,只有五歲。劉氏過門之後對陸之桓的飲食起居照顧得很好,院子裏的上上下下都打點到位,永樂公對自己這個續弦也算是相當滿意,後院的事情也就慢慢地都放給了劉氏,加上永樂公母親早逝,所以這府中沒有坐鎮的老太太,劉氏在這後院中說話相當有分量了。
陸之桓年幼時候對這個繼母雖然不算親近,但是劉氏對他相當照顧,他也算心存感激,劉氏生了陸遠安的時候他已經快十三歲了,也懂得一點深宅大院裏面承爵之事的糾葛,他是嫡長子,永安公卻也一直沒有立世子,他也不在意,打小就聰慧過人,考科舉走仕途他更中意一些,這爵位也不算對他多有吸引力的東西。
只是到了十四歲的時候,他院子裏一個喚作春平的丫鬟去他卧房中想要勾引他,他將人趕了出去,第二日這丫鬟便投井了,本來不算是什麼大事情,這府中的丫鬟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死一個兩個在這深宅大院裏面都是常見的事情,永安公詢問的時候陸之桓只說現在年紀大了,院子裏再進新丫鬟容易生出不清白的心思,他院子裏人手已經夠用了云云,永安公也覺得有道理,知會了劉氏一聲讓她不要再給陸之桓安排新的丫鬟,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只是陸之桓沒說的是,那晚春平告訴他,是劉氏逼她勾引陸之桓,血氣方剛的少年沉迷女色,是多自然不過的事情。
自打那件事情以後,這永安公的後院仍然同以往一樣,陸之桓對繼母仍然恭敬孝順,關愛幼弟幼妹,只是除了陸老太太去世之前賜給陸之桓的紺青和陸之桓乳母之女紅葯之外,陸之桓貼身侍候的再也沒有別的丫鬟。
劉氏趁着陸之桓高中不知怎麼說動了永樂公送過來這丹杏,看在陸之桓眼裏,樣貌確實不錯,但是自己繼母這麼些年了手段怎麼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丹杏哪裏知道永樂公這府中還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作為男二,陸之桓的身世原來的作者只是寥寥帶過,對自己目前危機四伏的處境絲毫沒有了解,還好這姑娘算是接受能力比較強的人,一心只想着先適應適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