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暴雨堵城
邢明叼着根沒着的煙,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盯着前方。
這條路車子堵得厲害,曲折綿延的車流一路延伸到了視線盡頭。
程權過幾天在外地有個會,他們今天是吃完午飯就出發的。哪想到開上路還不到2小時,就在繞城公路這給堵上了。而且,現在不過下午,外面卻開始一點點暗下來。
邢明握着方向盤向後視鏡里望了眼,見葉書白正搭着條小毛毯靠在程權肩膀上昏昏欲睡,特意壓低了聲音開口,“程總,堵住了。沒有幾個小時這是走不了了”。
程權合上筆記本轉頭看了眼窗外,慢慢皺起眉。“這才幾點,天都黑成這樣了。天氣預報不是說沒雨的,今天還來的及到賓館嗎?”
“肯定要下雨,”邢明看了眼表,才5點,外面已經越來越暗。
“照這樣是到不了了。”
邢明換了幾個台聽路況,都是車主吵吵嚷嚷地反應出城高速上堵了很久,也不知道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麼堵着再下個雨,今天晚上能到加油站都危險。”
“那也沒辦法,等等吧。”程總倒沒有太着急,換了個姿勢讓葉書白靠在自己肩上,示意邢明關上旁邊的窗子。“反正這次提前去就是帶着書白放鬆放鬆,也不趕時間。”
“行,”老闆不着急就行。邢明啞着嗓子應了聲,一邊把車子往前挪,一邊叼着煙慢慢等了起來。
說實話,對於現在這份工作,邢明還是挺滿意的。他從部隊退下來的第二年開始給程權干保圌鏢,到現在幹了一年多。
程權是邢明一位朋友的弟弟,三十歲不到,比邢明要小上個三四歲。
邢明這個朋友家裏面都是做生意的,有背景,而程權自己又肯拼,年紀輕輕,公司規模已經做得不小了。
邢明在部隊呆得久,剛出來的時候完全適應不了。
他不愛說話,而且眼神容易不自覺地帶上點狠勁,不少家用人單位都不願意要他。
再加上剛退伍回來的那陣子,邢明家裏面缺錢缺得厲害,天天逼着他要,邢明當時差點真悶頭打拳去了。幸好,最後那個朋友給他介紹到自己家裏人這邊來幹了保鏢這活。
大哥介紹來的人,程權當然是夠信任。再加上邢明雖然不怎麼愛說話,但做事實在。
話不多,能打能抗事。程權是越用越順手。
邢明剛來的時候程權這邊還有兩三個干過幾年刑警的,後來程權把其他幾個人都辭了,到哪都習慣讓邢明跟着。
特別是後來程權搞上手個年紀輕輕的大學生做助理,天天帶着小情人工作出門的,程權一大半時間更不願意喊司機,乾脆直接就讓邢明開車。
程權摟着葉書白坐在後座,半睡半醒地闔眼休息。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開始隱約聽到雨點砸在車窗上的聲音。迷迷糊糊中只聽雨聲越來越大,程權被吵得慢慢睜開眼睛。
只見窗外一片漆黑,蜿蜒連綿的車燈挨次亮起一直排到遠處。大雨正傾盆而下,雨珠不斷地猛烈擊打車身,嘈雜的喇叭聲雨聲一齊急不可耐地衝進耳朵。
“到哪了”程權皺着眉頭低頭看了眼表,發現指針向8走了,不由開口問到前面的邢明。
“剛過萬村那邊,實在堵得厲害,”邢明帶着點嘶啞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今天晚上看來得開着了。”
“嗯,”程權看着邢明把雨刷又打大了一點,“到底為什麼堵路況還沒說”
邢明一邊調試着廣播的頻道一邊回答道,“好像是有段路山體滑坡,出了點事,路況也說得模模糊糊的。”
“行,我知道了。”程權望着外面點點頭。
這時,感受到身旁動了動。程權一低頭,果然發現葉書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此時葉書白正睡眼惺忪地窩在程權懷裏揉着頭髮。淺褐色的柔軟髮絲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頸,剛睜開的雙眼帶着那麼點迷茫,連翹圌起的睫毛都泛着水光。
察覺到程權的目光,葉書白盯着他笑了下,也不開口說話,輕輕地伸出舌頭舔圌了舔下唇。
程權看得口乾,右手算不上溫柔地扣住葉書白後腦,低頭對準小情人的嘴唇堵了上去。
邢明在前面開着車,突然就聽到葉助理短促而誘人地呀了一小下,然後後座就傳來了低低的喘息聲。邢明全神貫注地盯着前面的路,面不改色地繼續開自己的車。
葉書白就是程權剛弄到手不久的大學生助理。
對於老闆搞着的男性情人,邢明從沒流露過絲毫多餘的情緒。
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說的不說。拿着那麼高工資,邢明就悶着頭,一心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
給錢的就是老闆,只要不違法亂紀,什麼事邢明都盡量揣摩程總心意做去。
也正是因此,才跟着程權一年多,程權已經越來越看重他了。
“好了好了...”後排的葉書白出聲道。他睡了好久剛起,給程權親得都有點暈,嘴唇紅紅地撐起上半身看了眼外面。
看到暴雨中車燈一個個忽閃着排出好長,葉書白不由訝異地開口,“這都幾點了,還沒到嗎”
程權還有點沒親過癮,右手伸過去環住他,懶洋洋地說到,“雨這麼大,車子也動不了...一直給堵着呢。”
葉書白醒了以為是到了,哪知道還給堵着,不由帶點不可思議地輕輕呀了聲。
外面天色黑壓壓的,滂沱大雨傾盆而下,車廂就像是嘈雜雨簾中與世隔絕的一個小天地。
程權在黑暗中摟着葉書白,那點感覺都上來了。一邊嘴上耐着性子哄了幾句,一邊半托半抱地讓葉書白坐在自己大圌腿上,“行了,反正就是出來玩的,也不急,”
說著,程權伸手摸進了葉書白衣服。葉書白扭頭看向程權,聲音小小地開口,“你家保圌鏢在前面坐着呢,你注意點,”
聞言,程權臉貼在葉書白後頸蹭了蹭。葉書白哼了聲,也不知道罵了句什麼,程權低低地笑起來。
兩個人都刻意壓了聲音,但車廂就那麼大,打情罵俏的內容一字不落地落進邢明耳朵。
聽到這些,邢明從頭至尾臉上的表情都沒變,淡定地在前面開車。
過了這麼久,雨勢絲毫沒有要減小的痕迹,隨着遠處的幾個雷囂張地炸開,大雨更有點愈加兇狠的勢頭。
豆大的雨珠一個個怒氣沖沖地在往車子上砸,這樣看過去,前面每輛車的雨刷都在拚命揮舞,雨漬不斷地向兩旁飛濺。但往往是剛刷過的地方,在下一秒就又遭受更加兇猛的攻擊,勢力單薄的雨刷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邢明將注意從窗外移回來,不着痕迹地向後視鏡里望了眼。只見,程權襯衫領口那解了幾個扣,卷着袖子,有力的臂膀摟着葉書白,正半低着頭跟他咬耳朵。
從邢明這個角度看過去,看不到程權的眼睛,只能隱隱約約有個下半張臉的輪廓,和他哥還真有那麼點重合。
本身光線就差車身還在動,邢明一個晃神,又重新面無表情地把注意力放回前面的路上。
也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暴雨到底是怎麼回事,向來通暢的高速,在大晚上卻破天荒得堵。
這長長一路車流過去,每輛車都在小心翼翼地挪動着。人人提着口氣不敢放鬆,聚精會神地注意着路況,唯恐有絲毫的疏忽。
這時,邢明在前面開車,後座的葉書白一邊和程權膩歪着,一邊摸出了手機。
剛打開朋友圈,幾乎是瞬間,葉書白就驚訝地低低喊出聲,“天那,這網上都刷爆了啊,”
“嗯?怎麼了?”程權手還沒從葉書白衣服裏面拿出來,看他分心,加重力道揉了他兩下。
葉書白給他搞得不行,嘶了聲往後撞到他懷裏,“權哥,你看這個,好幾個城市突遇暴雨,沒有一點預料的,網上全炸了。”
葉書白把手機遞給程權,一邊伸手把程權右手從自己衣服里扒拉下去。
“就從下午開始,我們這一片從上海過來的都下了大雨。”
程權從葉書白那接過手機,懶洋洋地翻了翻。只見臨海這一片的暴雨堵城已經在熱搜頭條上越來越熱。
天氣預報原先顯示得這一片地區局部有雨,而本地是完全晴朗。但到了今天下午,卻在短短兩個小時內天完全黑掉,一大片地區同時遭遇暴雨。
江蘇這一塊過來沿着海,本身降雨量不少,但這樣猛烈的暴雨還是罕見。更何況,因為預報的不及時,給人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巨大圌麻煩。
正好撞上下班高峰期,市區交通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搞得一塌糊塗,地下,好幾條地鐵因進水而停線,人口大量地積壓。地上,一條條街道被水淹起來的架勢愈演愈烈,路面情況無比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