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改變往昔的不幸
我記得在前世我高三那年10月1號那天,唐中市發生了一次很重大的交通事故,一輛市氮肥廠的旅遊巴士,在去往南湖的途中,遭遇山體垮塌,從山上滾落的巨石,當場就砸死了車裏的十幾人。
這件事在當時很轟動,幾乎家喻戶曉。那時我並不認為這件事跟我的生活有多大的關聯,完全只是當做茶餘飯後跟人瞎扯閑聊的談資。一直到我上了大學認識了琳琳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那天,她的母親也在那輛車上,而且受了很重的傷,導致全身癱瘓。
後來我仔細想起來,才發現這件事只是一個導火索,自從那次事故之後,琳琳的家庭就發生了翻天覆地了變化,母親癱瘓在床,父親倍受打擊,她本人也因為這件事傷心彷徨,學習一落千丈。琳琳的父親在她大三那年因長時間的精神壓力和勞累過度而一病不起。自此,琳琳再也無心向學。來自家庭的壓力,使她只得選擇離開學校離開我,嫁了一個她不愛的男人,換取了父母高額的醫藥費。
我怎麼都忘不了,當她選擇離開我時,那凄苦傷心絕望的眼神。可那時我仍只是一個連一月兩三百塊錢生活費都來自父母供給的窮學生,根本不能為她做任何事。
我回憶着那些讓人心碎的往事,眼淚再次湧出了我的眼瞼。我的情緒很激動,但我並沒有馬上衝上去把這件事告訴琳琳,一直到她慢慢走出了我的視線,我才擦了擦眼淚,慢慢往家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該用一種什麼方法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直白的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顯然是不明智的。無論有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這件事發生之後,我都會有很大的麻煩。
一直到我走回了家,我仍沒想出來到底該怎麼消除這場災禍。但不管怎樣,我是一定要阻止這事發生,為了琳琳。
我的家在二紡家屬區,父母是市二紡的普通職工。當我走在低矮狹窄的樓道中,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我彷彿又回到了兒時的歲月,如置身夢幻中一般,讓我迷惑。
我家在三樓,來到門前,我竟有些患得患失,幾次三番掏出鑰匙要打開房門,又每每猶豫起來,生怕打開門以後,屋裏不再是我熟悉的人和物。
遲疑了好久,我才輕輕敲了敲房門,屋裏立刻傳出聲音:“誰呀,來了。”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我的心放了下來。
隨即房門被打開,母親出現在門內。這個時候母親還不到四十,還很年輕漂亮,我想起十年後,當她和父親雙雙被確診為癌症晚期的時候,她那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地瘦小模樣,我的心突然被扯了一下,眼睛瞬間就紅了。
“小楓!你今天沒帶鑰匙嗎?”媽媽打開門,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抑制不住情緒波動,一把抱住母親,眼淚也奪眶而出,哽咽道:“媽,我想你…”
母親有些詫異,感覺到了我的異樣,問道:“怎麼了這是,媽這不是好好的么,”母親溫柔的輕輕拍着我的後背,“這麼大了還哭鼻子?是不是在學校受了什麼委屈?”
我默不出聲,緊緊抱着母親感受着她的溫暖。身後有個威嚴地聲音響起:“他哪能受什麼委屈?他不欺負人已經不錯了,剛曹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他在學校竟然毆打老師,真是混賬透頂!”
我忙鬆開媽媽的懷抱,轉身見父親正滿臉怒火地站在門外。
父親是個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自我記事起一直到他去世,他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威嚴,剛強。
我本想像擁抱母親那樣也擁抱父親一下,但一看到父親那張嚴肅的臉,我不禁有些膽怯。
“爸…你回來了。”
“小楓,你爸說的是不是真的?”母親擔心的問道。
父親氣憤地道:“人曹老師電話都打到我單位去了,這事還能有假,我打死你個不聽話的東西!”
毆打老師的罪名確實不小!父親憤怒地揚起大耳瓜子要扇我,我的心裏竟然害怕極了,慌忙躲閃,被母親護在了身後。
母親橫眉對父親道:“文建國,事情還沒弄清楚,你今天敢打,我跟你沒完。”
父親氣地指着母親道:“你…你真是慈母多敗兒!”父親哼了一聲,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生悶氣去了。
父親的責罵,母親的維護,眼前這一幕,前世里,在我懂事成年之前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看着這情景,我的心理突然暖暖地,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你還笑!”母親小聲責怪了我一聲,拉着我也來到客廳。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母親也板起了臉,她雖然維護我,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一定要弄清楚事情始末。
我只好小聲說道:“我沒打人,就是一不小心推了一下曹老師,真的。”我臉上有些急,也不知道曹曉紅這婆娘怎麼跟父親說的。
父親又瞪了我一眼:“真是推了一下?那怎麼曹老師說你上課睡覺,被發現后,當著全班的面毆打了她?讓我明天就去學校處理你這件事情!”
我內心有些氣憤,這婆娘果然把一能說成十,瞎說八道,信口雌黃,真是混賬。
我急忙辯白:“真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我哪敢打她,這件事我明天去會給她一個交代,反正這件事你們別管了。”
不等父母反應,我又急忙嚴肅說:“爸媽,兒子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知道分寸,你們就相信我這一次吧,有一件事比什麼都重要,你們一定要聽我的。”
父親仍在生氣,母親見我態度懇切,奇怪問道:“哦?你說說,到底是什麼事?”
“我想你們明天就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爸、媽,我是認真的,你們明天一定要去,我求你們了。”
父母詫異地看着我,母親道:“我跟你爸身體好好的,幹嘛要去醫院做檢查,花那份冤枉錢?”
我哪能告訴他們,十年後他們會被確診為癌症晚期!之所以想早點讓他們去做體檢,也是防範於未然,如果早一天發現端倪,也好早做治療,不用等到晚期的時候藥石罔效,再次面臨天人永隔的悲痛。
我急道:“不但要做醫院做全身體檢,而且我還要你們辭掉工作,不要再去二紡上班了!”
父母更加驚訝了,父親樂了:“你個兔崽子,你說什麼?辭了工作?說的輕鬆,我和你媽辭了職你吃什麼喝什麼?拿什麼供你讀書?”
我態度堅決地大叫道:“反正你們一定要辭職!”他們不知道,前世,他們之所以會得癌症,就與他們長期從事的印染工作有關!這是個長期從事就會患癌的工作,在那個時候,並不被人熟知。
我跪在地上,眼淚慢慢流了下來:“爸、媽,算兒子求你們了!”
母親震驚地看着我,父親也極為詫異:“可是…”
“你們二老放心,兒子有能力養活你們!”我堅定地說道。
母親有些感動,要拉我起來,我死活不依。父親也被我弄的不知所措。在我好說歹說的逼迫勸說下,他們終於同意第二天去醫院做體檢,只是辭職的事情仍沒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