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推論
衛兵凡伯納見到憑證，連忙慌張跑去通知領主。
“艾修因大人，宅邸內部和右側的森林裏，至少有五道監視着我們的視線。”
在原地觀察過一會後，保羅微微欠身，“那麼，屬下先告退了。”
“喔，不愧是教廷的精銳，很可靠啊。那就拜託你啦。”
艾修因心有戚戚焉的點點頭，感情還有這麼多伯爵的眼線，他倒是一個都沒發現來着。
“對了，別忘了留破綻。”等保羅快要離開時，他才想起來向著對方叮囑了一句，“普通人打暈就可以了，如果沒人報信的話我這邊就會很麻煩了來着。”
“明白了，也請大人您注意自己的安全。”
暗自點頭后，保羅稍微停頓了一會，隨後緩緩向著森林的陰影中離開。
雖然和王女確定了大致的合作關係，但多餘情報卻被薇薇安含糊其辭的應付過去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艾修因也很識趣的沒追問，立場互換的話他也不會在短時間內相信對方，尤其合作對象是差點將世界亡靈化的瘋子，看那條護衛龍塞斯緹一直像是牙疼的態度就知道，不是走投無路對方都不可能找上門來，這是場測試，王女想了解傭兵的實力，自己則要證明誠意。
至於解決掉伯爵這顆東部魔法聯邦的棋子，只是一場交易的添頭罷了。
原本他在疑惑的為何拉馬爾伯爵會急着召見自己，在知道有冒險者把反叛的證據翻了出來后，就是件明朗的事了——哪怕目前明面上是獲得東部魔法聯邦支持的弗拉斯科家佔優，但對手畢竟也是統治這個國家數百年的皇室，要說穩操勝券是在騙人，何況伯爵大概也只是精靈們的扶持對象之一而已，這點從他甚至沒能力讓直系子嗣進魔法學院就能看出來，他幕後的支持者可能只是把他當做可有可無的棋子而已。
成功造反當然就是成為新的王族，但與豐厚報酬相對的，失敗的代價就有些慘重了。
戰敗的後果就是哪怕能在王室清繳下僥倖逃脫，最終也不會有好下場，多種族聯邦制的集團根本不可能是一塊鐵板，尤其是涉及到多數人利益和名聲，在輿論的壓力下，總是會出現反對者。
——像是自詡“和平和高貴”象徵的精靈族怎麼可能與屠夫一般無二呢？
無論哪方面的傳聞都表示，貌似這樣自視甚高的精靈不在少數。
如果艾修因是東部魔法聯邦的鷹派高層，他就不可能會留個失敗的投資對象落人把柄。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俗話說當婊子還得要立牌坊，大魚吃小魚，強者吞併弱者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大家都不會想和吃相太難看的傢伙為伍，這麼說或許有脫褲子放屁的嫌疑，但只要有失敗趨勢，估計任何與內亂有關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所謂異世界的鐵則就這麼黑。
本來無論謠言傳的再凶，想造反的也不止伯爵一家，在找到理由前王室沒辦法對誰動手。
但現在不同，敵國的物資支援都被找到了，當權者就不可能再忍氣吞聲。
艾修因估摸着這會戰書應該都快從王都出發了，效忠王室騎士團和軍隊隨後就到，這也是伯爵會氣急敗壞、完全忘掉貴族的榮譽和顏面的絞死所有行竊冒險者的理由，就結果來看，沒有退路、除了開戰沒其他選擇的時候，腦子沒坑的都會想多招募些臨時戰力。
但王女殿下帶來的消息，卻改變了他的想法。
準備過針對自己的封魔結界和戰爭型魔偶，怎麼看都不像是打算結盟的樣子。
雖然沒有親自見過，但艾修因還是聽過這些精靈族的魔導技術和侏儒工匠的智慧結晶，在這個不講理的異世界，魔法可以打破不少物理的制約，魔導人偶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材料只需要一些黏土，在魔紋的加持下卻夠比鋼鐵還要堅硬，最核心的能源問題只需要靠着魔獸的晶核就能輕易解決。
有東部魔法聯邦支援，弄幾台這些的戰爭兵器倒不算困難的事情。
但這樣一來，他推測的對方想要合作這條可能性就被排除了，哪有用刀逼着傭兵上戰場的，除非對方想要在戰局激烈的時候吃到背後捅的刀子，這樣的行為只能製造一名敵人罷了，以他對伯爵的印象來看，做出這種傻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有預感薇薇安那邊應該知道些內幕，奈何對方守口如瓶。
“想不通的事情有一大堆，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竟然這麼脆弱。”
看着內部燈火通明的伯爵宅邸，艾修因百無聊賴的嘆了口氣，將手背到後腦勺上，“不諳世事的傻白甜形象應該才是公主的標配吧......算了，指望別人也不靠譜，先探探底再說吧。”
無論怎麼說，即便沒有王女薇薇安的委託，都避免不了和拉馬爾伯爵敵對了。
但在解決掉對方前，他有件比較在意的事要了解清楚。
雖然只是猜測，但[伯爵本不想這麼做，但有人逼迫着他]這樣考量，事情就能說得通。
艾修因自認在異世界沒生活多久，應該不存在任何仇敵，唯一的可能只是前任不死者之王留下的那堆爛攤子，換句話說，在幕後指示拉馬爾伯爵行動的傢伙，通過某種渠道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份這點。如果只是自己不小心暴露身份的話還無傷大雅，但如果是其他方法就一定要弄清楚，他可不想以目前的實力暴露在一大堆頂級勢力的眼中，在暗中和在陽光中活動完全是兩個概念。
通報的衛兵很快帶回召見的消息，當他被引進會客廳時，伯爵已經在主座上等候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裏，但跟和廢物魔劍一起的那次比起來，伯爵宅邸中似乎冷清了許多，除了幾名象徵意義般的士兵守在附近，就只有幾名女僕在活動。
“魔法師閣下，終於再見到您了。”
堆出滿臉微笑后，拉馬爾伯爵看到只有一人進入宴會廳，有些意外的皺起眉頭。
“聽家僕說您有同行的夥伴，我已經吩咐后廚準備了另一人的分量，”看了一眼在他身後使勁點頭的衛兵，他有些疑惑的詢問着：“可現在似乎沒見到那位客人的身影。”
艾修因心說要是真被你看見還麻煩了，但還是儘可能平淡的點點頭。
“沒想到伯爵如此好客，但這次可能要讓您失望了。”坐到侍女拉開的座椅上后，他繼續說，“那傢伙還有些私事要處理，這次只是順路同行了一段而已。嘛，不用擔心，雖然作為劍士的實力還不錯，但因為破壞性太強。管理此地的貴族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認識他了，到時候說不定還得向您賠償。”
聞言，拉馬爾伯爵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低頭思忖了片刻。
“真是有趣的評價，鄙人還以為有機會結識閣下您的朋友，這可真是遺憾。”
惋惜的笑了笑后，伯爵像是般搖着頭，“不過您真是太客氣了，賠償之類的大可不必。為強大的魔法師效勞向來是貴族的義務，也是家族的榮幸。”
這麼說完后，伯爵向周圍遞過一個眼神，在旁侍候的管家點點頭，默默退出大廳。
沒過多久女僕們便端上了豐盛的餐點，烤全豬，黃油麵包和一大盆奶油生菜湯，食材不斷出現，漸漸擺滿整張貴族長桌，顯然在這片一偶之地，弗拉斯科家的個人待遇完全不亞於王族。至於走廊中偶然響起的盔甲碰撞和急促腳步聲，艾修因暗自笑了笑，估計都是去找保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