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四十一集
冰封那麼,可能是周然所在的香水公司挖人不成,反設計殺害擁有秘密配方的袁夫婦嗎?
還有,袁姍又為什麼會和陳楠牽扯上關係?這是辭職以後的周然懷恨在心,所以下的指示嗎?
可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袁姍已經乖乖按照周然所說的做了,她又為什麼要殺害周然呢?
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計劃有變,袁姍不再按照原先周然設想的劇情進行。
這樣一想就合情合理了,袁姍是周然從小養的一條“狗”,他以為狗可以忠心一輩子,指哪打哪,卻忘了狗急也會跳牆。
而周然可能做了某些讓袁姍感受到威脅的事情,抑或是讓她覺得原本安穩的人生即將被摧毀。譬如周然以她之前是殺人共犯做要挾,又要她翻下幾條人命官司,譬如殺死陳楠。所以,這個女人喪失了安全感,故而狠下了心,打算斬草除根。
這是目前葉殊能想到的,最為合理的推測。
這個女人為了像是一個正常人存活在這個世上,究竟是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從一開始就是骯髒的,又怎配獲得希望之光?
葉殊不再想了,她抱胸靠在車的角落裏,沉沉入睡。
黎明破曉時,先是出現比星辰還要小、還要灼目的光點。隨之那白點緩緩擠破烏壓壓的黑夜,從深色的帷幕掙破開來,綻放出比火焰還要熱烈幾十倍的光。
很快的,天就亮了。
此時距離十一月十一日只剩下短短十幾個小時了,也就是說,今天內,兇手必有行動,而明天就是他的婚禮。
葉殊緩緩睜開眼,任憑灼目的光線自睫毛的縫隙一絲絲溢入眼瞳,點亮虹膜,流光溢彩。
她打了個哈欠,從紀零的手中抽過濕紙巾擦了擦臉,問:“幾點了?”
“六點了。”
“行,去找他們吧。”葉殊指的是袁姍現任父母的家。
與此同時,車窗傳來急促的篤篤聲,原來是秦讓跑出去買早餐了。
於是,他們三人一人一杯豆漿和油條,面朝小區前的漓河,春暖花開……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就連一貫挑剔的紀零在飢腸轆轆的時候也擠不出什麼倒胃口的嫌惡話。
半個小時后,他們終於帶着吃飯磨磨唧唧並且需要細嚼慢咽的紀零,敲響了袁姍父母家的門。
“你們是?”一名中年女人彬彬有禮詢問。她穿着量身訂做的晚禮服,披着厚實的狐毛皮草,不出意外應該是袁母。
“我們是黃山警局的刑偵警員,這是我們的證件。看樣子,您是要去袁小姐的婚宴了?”
“婚禮是在明天,今晚要先擺見客的酒宴,不過隆重程度應該和明天差不多。我們還早着呢,下午才啟程去黃山區,現在是在試禮服。”
“那方便我們詢問一些事情嗎?這和袁小姐的安危有關,所以希望你們也知情。”
袁母大驚失色,她下意識將手指抬起,遮蔽在唇心,詢問:“小姍出什麼事情了?”
“您先別急,方便我們進去再細談嗎?”葉殊累了足足一天,現在站一會兒,兩腿都打顫。
“都怪我這個急脾氣,差點怠慢了幾位。快請進,老袁,泡茶。”
“好的,有客人來了?”袁父遠遠地應了一聲是。
葉殊坐定了,解釋來龍去脈:“是這樣的,一個星期前,黃山區發生了一起連環殺人案。經過我們的推敲判斷,兇手殺人是有一定的目的與規律的,而袁小姐可能就是下一個受害人。目前掌握的資料不足,我們還得進一步調查兇手與被害者之間的聯繫。所以,就想來問一些有關袁小姐的情況。”
“那麼,小姍沒事吧?你們有派人去保護她嗎?”袁母對袁姍應該是真心疼愛,字裏行間都在擔憂她的處境。
“您放心,袁小姐已經被隊裏的同事保護着了。”
“那就好,”袁母拍了拍心口,長吁一口氣,“差點忘了,你們還想問什麼?”
“我想了解一些有關袁小姐小時候的事情。”
袁母微微一笑,將手搭在袁父的膝蓋上,滿足地說:“我有生育問題,所以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十幾年前,老袁的弟弟一家在意外中去世,我們就收養了小姍。因為私心裏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就直接將她轉了戶籍,認作女兒。原本還擔心這麼大的孩子,和我們不夠親近,哪知道我們是天生的有緣,那孩子乖巧懂事,和我又親密,出門去,別人都說我們就像姐妹倆一樣。”
看來袁姍是真的在生活里努力扮演好各個角色,葉殊都替她累。
“那麼,能和我說一些袁小姐高中時期的事情嗎?”
“她高中原本是在岐山區讀的,後來我們去黃山區做生意,才將她轉到了那邊的學校,雖然是高二轉進去的,但是她的性格好,很快就融入了班級。”
“原來是這樣,那方便我們看一下袁小姐以前的房間嗎?”
袁母微笑點頭,“好的,就在那邊,你們可以看看。她的房間一直都維持高中畢業出國前的原樣。原本以為她回來會繼續住下去,卻沒想到,一轉眼就要嫁人了。”
葉殊沒說話,她走進那個房間,小心翼翼翻閱過書架上的雜書。
這裏物件的擺設都很整潔,書籍分類也加了許多字母標籤,排列地近乎完美,可以看出袁姍本人有強迫症。
葉殊從中抽出一本同學錄,看到上面有許多高中同班同學的祝福。
還沒來得及翻頁,就聽得紀零在後頭冷硬地說:“記住,以後像這種四面是牆,中間有床的地方,你就別進來,這是我和葉殊的專屬地。”
“憑什麼?”秦讓這人也夠較真,他朝房間踏了一步,又倒退出去,反覆三次,挑釁道:“我不但進來,我還能來去自如。”
葉殊掃過一記眼風,喝道:“之前我說你們才三歲,我是帶你們來春遊的,這句話是我說錯了。現在是深秋初冬了,哪能春遊啊,明明該是重案幼兒園03班的秋遊活動!”
“您知道?”葉殊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故事,她坐到塑料靠背椅上,做好打持久交談戰的準備,“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葉殊,是刑偵部門重案三組的刑警。”
男人冷靜了下來,說:“我是陳楠,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袁姍。”
“能把你知道都告訴我嗎?”
陳楠目光變得冷肅,板着一張臉,生硬地說:“大概是幾天前,我的未婚妻一直收到一個男人的來信騷擾。袁姍性格內向,又有些靦腆膽小。她怕我擔心,所以就隱瞞了一段時間。直到我昨天,我看到她出門拿信,也跟了上去,這才發現有這些東西。我很快意識到不對勁,所以決定報警。”
葉殊愣了一會兒,問:“居然不是袁小姐報警的?”
袁姍點了點頭,她抬眸,細聲細氣說:“因為過兩天就會搬到新房裏,那裏只是暫時租來住的房子,就沒想那麼多。原先以為只是有人寄錯了惡作劇的信,後來接連收到三封,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這是昨天收到的信,我還沒來得及打開看。”
“袁小姐的安全意識很差啊,”葉殊在本子上快速記錄下信息,接着道,“你想想看,那房子只是你暫時租來的,卻有人能迅速鎖定你所在地。那就說明了,這個男人一直尾隨着你,甚至跟蹤你也有一段時間了。這種人不可怕嗎?如果你不作出抵抗的動作,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陳楠撫了撫袁姍的削瘦的肩頭,話里話外滿滿都是溫情,“她一直這樣,膽小怕事,不愛給我添麻煩,凡事都習慣躲在我的身後。也就是我能照顧好她了,不然按照她的性格,跟了別人,恐怕會出大事。”
葉殊配合地笑了笑,繼續將話題引回跟蹤事件上,“剛才聽陳先生說,你認識跟蹤者,這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和我未婚妻剛認識,確定了關係,她常常會來公司找我,大概是那個時候就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了的意思是?”
“我公司里的職員對袁姍有非分之想,之前沒怎麼看出來。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他對袁姍糾纏不清,這才知道這個人品行不端正,業績方面也不突出,所以就把他辭退了。”
“也就是說,你懷疑現在的跟蹤者就是兩三年前的那個職員?可能是他懷恨在心,或者是對袁小姐念念不忘,這才處心積慮潛伏在你們身邊,伺機報復?”
“對,”陳楠肯定地說,“我這麼說是有依據的,他在昨天的惡作劇信件里留了照片,就是這個人,我沒有認錯。”
“方便把照片給我看一下嗎?”
陳楠從一側的純白信封里掏出照片,遞過去。
葉殊接手,一看,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絕對不會看錯,這個男人的輪廓,她就是化成灰也認識他。
照片里的男人微笑着,五官再也不是模糊不堪,眉目線條清晰到有一定的違和感,總覺得他燦爛如烈陽的笑容裏帶着新鮮的刺,遍佈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