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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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的話並不凌厲,那不是刀子不是剪子,不能尖銳地插入人的胸口,可卻是寒風卻是細雨,不能讓人立刻感到環境的影響,卻會緊緊衣服快走兩步。

高歌說完,向著四周來回看了一眼,圍觀的學生里三層外三層,他們原本是瞪大了眼睛看熱鬧的,臉上有着八卦后的興奮,可此時,幾乎都安靜下來了,起碼,他們沒有再指指點點,沒有再試圖拉近鏡頭拍下她狼狽的一幕,沒有人再出聲說一句,“她真不要臉。”

雖然沒有微笑,這就夠了。

外面很快響起了保安的聲音,“讓讓,讓讓。”

學生們分成兩邊,兩個保安從中走了過來,高歌就站在當中,平靜的看着他們。保安皺眉瞧了瞧她一身狼狽,又皺眉瞧了瞧那兩個男生,大概有點摸不清狀況,直接說道:“在食堂鬧什麼鬧,走,到保安室去說說。”

高歌還沒說話,被踢了褲襠的那傢伙立刻忍着疼喊:“保安叔叔,她攻擊我們,她手裏有辣椒水,你瞧瞧她把我們打的,我兄弟現在都看不見了。”

為首的是位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一聽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先來了句,“你倆挺能耐啊,紙做的,一個女娃就打翻了。”

他說話帶着濃重的口音,一聲落下,外面就有不少人笑了。這男生更着急了,立刻說,“她踢我褲襠。”

竊笑聲更大了。

保安扭頭問高歌:“你踢了?”

高歌還沒說話,林茜茜就先過來,衝著他說,“他們先欺負她的,他們用菜盤子蓋在她頭上的,我能作證。高歌是自保。”林茜茜似乎怕別人不信,指着旁邊的圍觀者說,“他們都看見的。”

保安大概覺得挺麻煩,然後就說:“先去保安室,走走走。”然後又衝著一干圍觀學生說,“你們還吃不吃飯了,上不上學了,都快八點了。”

按理說這一嗓子比什麼都管用,學生們肯定會一鬨而散的,可今天似乎並不行。有人連忙離開,有人一步三回頭看熱鬧,也有人站在原地沒動。一個男生大概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衝著保安說了一句,“我能證明是他們欺負高歌的,我有錄下來,他們還威脅她。”似乎是第一個開了頭就好了,隨後就有另一個女生接著說,“我也能證明,我看到了。”然後後面的聲音就混雜了,有七八個人都在說,“我能證明。”

高歌簡直不敢置信,她扭頭去看這些人,大概是發現了她的目光,這些人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有了變化。為首的男生大概是不喜歡笑的,可他卻扯着嘴角,露出了個特別難看的笑容。還有後面的女生,也衝著高歌微笑還點頭了。那些人,他們居然都衝著她笑了。

高歌站在原地,剛剛忍住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只是想試一試,想呼喊一下,她一個人承載着實在是太沉重了,她想說出來。可她並沒有想到會真有微笑回報,非但如此,他們還站出來替她作證。

她的眼淚就跟水龍頭的一樣,開了就再也關不住了,她從被□□后,只是在洗澡的時候獨自哭泣過,可卻從未如現在一樣,在大眾面前,露出她脆弱的一面。可高歌真的忍不住,她不停地用手背擦着自己的淚水,然後衝著這些人不停鞠躬,“謝謝,謝謝你們。”

保安顯然鬧不懂這是什麼情況了,一頭霧水的看着這一群孩子們,只能說,“那都去,都去保安室。”

正說著,卻聽見後面有人喊,“那兩人跑了。”

他們一回頭,就瞧見這兩人相互攙扶着往樓梯處走,保安剛想過去,就瞧見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攔在了他們面前。這倆倒霉蛋也挺鬱悶,皺眉瞧着眼前的男人,大概是覺得西裝革履的男人都比較弱雞,一把推開他準備往前走:“你管什麼閑事啊,滾開!”

男人笑笑,只瞧見他抬手捏住了這人伸過來的手腕,剛開始這人還是一副你找死的表情,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整個人都哆嗦起來,“松……鬆開!鬆開,要斷了……求你鬆開了,斷了斷了,啊……”

男人隨手一甩,這人就帶着那個眼睛看不見的哥們,直接倒了地。他抱着手腕一臉懼怕的問:“你誰呀,管什麼閑事。”

男人拍拍手就好像拍開了髒東西一樣,看他一眼說,“我叫宋斐,準備做高歌的代理律師,你們等着收傳單吧。”

後面的事情發展簡直超乎意料。

熱心的男生們幫着將這兩人扭送到了保衛室,路途中劉玫先給高歌照了相留下證據,又陪她去換了衣服,等着回來的時候,事情就變了質:剛剛還非常囂張的兩個男生已經偃旗息鼓了,垂頭喪氣的蹲在地上,一個還不停地揉眼睛流眼淚。

那個高大男人將手中的一個本子遞給了這兩人,這兩人吭都沒吭就老實的簽字了。看不見的那個,還是摸着簽的。

然後男人才站起來沖他們說,“沒事了,你們可以先走了。”

兩個人才跌跌撞撞毫不猶豫地往外跑,中間正好碰見回來的高歌,被踹了褲襠那個,還扯着另一個停下來給她讓了道,然後瘋了一樣跑走了。

高歌都看愣了,還是劉玫拽了一下才清醒過來,她忍不住問:“玫姐,他做了什麼。”

劉玫剛剛已經給她說了一下宋斐的身份,秦城著名的刑事律師,打贏過很多大案,是隊長孟磊好友的兒子,聽說了后對高歌的案子有興趣,想要做她的代理律師。劉玫說的時候很興奮,一個勁兒的說,“他就沒輸過,有了他助陣你什麼都不用怕了。”

高歌的確是挺高興的,雖然她不懂自己沒錢對方又是趙家這樣的人家,宋斐為什麼要打這樣的官司,可是能送趙彬進監獄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他沒想到對方這麼厲害,這兩個人一瞧就是小混混,死皮賴臉的那種,他怎麼搞定的。

那邊宋斐已經跟保安處這邊的領導說完了,轉頭出來,向著她們走過來。

高歌正好能看這個男人,她足有一米六八,可這個男人比她還要高一頭,男人大概有三十歲的樣子,五官凌厲,尤其是眉間有淺淺的川字紋,看樣子皺眉的時間比較多,似乎脾氣不算好。他穿戴很講究,西裝嚴絲合縫的套在身上,一瞧就是個生活精緻的男人。

這種人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我是精英、說一不二的感覺。

他迎着朝陽向著高歌走過來,先是露出了微笑,然後伸出了手,用低沉而厚重的聲音說道:“你好,我是律師宋斐,我很欣賞你,想代理你的案子,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

高歌不知所措的心情幾乎被那個微笑瞬間磨平,這個人聽了她的話,而且表露了善意。她幾乎是眼含着熱淚伸出了手,跟他握在了一起,那隻手乾燥而溫暖,她說,“好。”

校園後山。

王川穿着便衣從當天趙彬車子消失的地方開始,往高歌報警的地點走,這一路他昨天晚上已經摸查了四五遍,今天一早原本大家都已經頂不住了,準備休息再戰,可他想了想,還是想再走一遍。

這條路已經熟悉的不得了,案發當天就已經排查過,昨天走的實在是太多了,為了找到蛛絲馬跡,他們幾乎將沿路旁邊的草坪都摸了一遍,可時間已經過去一天,很多證據都湮滅了。

這一次,也不過是不甘心。

可偏偏轉機就是在這時候,他抬頭不經意間,站定了。很快,他激動的高聲呼喊着後面的同事,“你們看那是什麼?”

一個正在運轉的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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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手摘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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