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番外一
我是晉|江文學城的作者“自帶小板凳”,來看正版吧!而事後清醒過來的郭三,只記得自己被人套了麻袋,再一摸身上,發現裝着幾十文銅錢的荷包也不見了。不由怒罵了幾句該死的偷兒,這才無奈起身離去。
其間,被派到巷子口把風的幾個少年,隱約聽到了點縣丞娘子與郭三的對話,雖然他們搞不懂為何那郭三會如此老實地回答每一個問題,可這無法阻止孟娘子在他們心目中越發高深莫測的形象。
這形象經過後面一些事的反覆加強后,使得這些少年終此一生都對孟嵐琥抱着無人能理解的敬畏信服與忠誠。
很多事情在不知道結果時,就算聰明人也很難查出真相。而如果是提前就掌握了真相,再倒推經過的話,就容易多了。
於是,在獲得了佰子蘇他們提供的某些信息后,泰縣丞很快就有了重大突破。
突破口是在縣城守門的一位兵士身上找到的,泰縣丞拿着孟嵐琥親制的郭三畫像找到最近半個月守門的士兵,讓他們每人都看了一遍。
終於有一位叫宋滿斗的小兵提供了重要線索,幾天前也就是朱掌柜失竊的第二天傍晚,他看到了畫像上的這人背了個大包袱,匆匆出了城門。而第二天清早,剛開城門時,他們正準備換班,又見到此人空着手進了城。
至於為何這位宋兵士能記得如此清楚,實在是他對人的相貌外形比較敏感,但凡見過一次的人,後面就很難忘掉。
泰藹鑫沒想到自己查線索,還查出個能人異士了,於是問清了這位外號饅頭的士兵真名實姓和所在小隊后,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中午,泰縣丞趕回家中,喊來了佰子蘇,請他們去郭三戶籍上標明的郭家灣,探查情況,尤其是注意有沒有來歷不明的布料衣服之類的。
傍晚,當泰藹鑫回家時,就看到佰子蘇等人正坐在院裏等他。
下午佰子蘇等人出發前,就被孟嵐琥帶着去了朱掌柜那兒看了一圈他店裏的布料,接着又被孟娘子低聲囑咐了些要注意的地方。
到了郭家灣后,他們先按着孟嵐琥提醒地,仔細觀察了下郭三的嫂子和親娘身上穿的衣服,那布料果然不是普通農戶常用的粗麻布料,倒是和朱掌柜家的布料非常接近。
接着,他們又隔着籬笆,仔細查看了郭家柴垛旁邊的土地。那裏有一小片和周圍不太相同的土地,地里沒有那些新冒芽的小草尖,倒是很像剛翻過的耕地。
查明這些后,他們沒有再進一步做些什麼,直接就返回了泰家。
當泰藹鑫聽到了佰子蘇的回報后,非常滿意的拍拍幾個孩子的肩膀說:“你們很好,心細膽大又知進退,做得不錯!”
受到縣丞大人誇讚的孩子們,興奮喜悅得彷彿吃了糖豆,就連收下的兩百文錢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總覺得心虛燙手了。
不說佰子蘇一伙人回去如何買米充饑,泰藹鑫晚上在書房裏,把事情仔細捋了一遍后,心中有了底氣。
第二天一早,孟嵐琥目送縣丞大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邁步出了門。而蹲在不遠處的小橘子則發現,站在門邊的縣丞娘子嘴角正掛着淺淺的微笑。不過他沒察覺到,泰娘子那笑容里還夾着一絲欣賞與自豪。
這天的夏麻縣縣衙非常熱鬧,縣丞大人當著縣令的面,把一樁失竊案分析得頭頭是道。
雖然按說緝盜追兇的事情是由縣尉負責,可縣丞是可以對縣內所有事物都有發言權的二把手,所以他此時插手案件也能說得過去。而做為官低一級的縣尉,雖然心有不滿,但也無法在明面上拒絕縣丞的參與。
“先不談其餘失竊的布匹一直無法找到,單看如今發現的這匹布料,據發現人說,是在床上的被窩裏找到的。大家可以想一下,誰睡覺會在被窩裏放一匹布料?而且如果高二狗真是盜賊的話,難道被窩就是什麼藏匿贓物的好地方嗎?”泰藹鑫先從最主要的罪證開始說起。
“我們再回想一下,本案對於高二狗的指控,實際上完全來自於一個人,那就是布匹店的夥計,郭三。而根據守門士兵回憶,他們曾看見在布匹店失竊的第二天,郭三在傍晚時分背了個大包袱出城,隔天清早又兩手空空地回了城。而我昨天無意中聽人提到,郭三的幾位家人最近都換了新衣,而且用的布料都是上好的細棉布……”說到這裏,在座各位都開始重新思索起來。
程縣令看了看蔣縣尉,開口道:“那就派人去郭三家仔細查看一番,確定下他家新衣服的來歷好了。”說完派下了簽子。
縣尉看了看泰藹鑫,似乎想說點什麼,卻聽縣丞大人開口說到:“蔣縣尉最好抓緊時間,咱們在這裏說話並未避人,再耽誤下去,難保會有什麼風聲傳出去,到時候失掉了證物,可就不好辦了。”
蔣松傑深吸了口氣,忍住沒有接話,轉身出去做事了。
雖說這幾天,蔣松傑與泰藹鑫相處得不太和諧,可他並不是無能之人。這不,中午剛過,他就帶着一包袱布料衣衫並郭家幾人回了縣衙。
至此,郭三終於成為了盜案的最大嫌犯,被縣令發了令簽,要衙役將其鎖來過堂。
不多時,郭三就被抓捕歸案,一上堂他就口稱冤枉,直說自己無辜。
縣尉把那些布料和證人一一帶上來,與他對質。這讓郭三一時間無言以對,但片刻后,卻轉口說布料都是店裏失蹤的夥計丁山樑贈與他的,總之就是死活不認罪名。
縣令一揮手,衙役上來招呼了二十板子,可打完后,這郭三痛得直嚎仍不願低頭認罪。
事情雖然明擺着,可這郭三死不認罪,倒讓新上任的程縣令煩躁了起來。
他們正在公堂里忙着,都沒注意到大堂外漸漸圍了些看熱鬧的百姓。而收到了佰子蘇消息的孟嵐琥,此刻也混在其中。
眼看縣令煩躁地就要決定押后再審,可虎嬤嬤卻不想高二狗再蹲牢裏面受罪了,於是她兩眼死死盯着那趴在地上的郭三,狠狠瞪了幾下。
以前王縣令審案時,蔣縣尉總會在一旁配合著做出威嚇、震懾等舉動。可今天蔣松傑卻一反常態,他對郭三的抵賴毫不上心,站在一旁彷彿神遊天外一般。
大堂上氣氛正有些尷尬,忽見堂下的郭三哆嗦了一下,接着他大聲喊道:“我招了!我全招!!”
後面發生的事情,真讓人目瞪口呆。就聽郭三繪聲繪色、毫不打梗地把自己的罪行噼里啪啦倒了個精光。頓時,堂上堂下一片嘩然。
原來這郭三因為平日做事不上心,經常出錯,故而不怎麼被掌柜看重。布匹店的掌柜叫牛梧笛,他是個大方的,對自家的夥計一向很好,有些什麼邊角尺頭也常贈於他們。這其中不被看重的郭三就得的少了些,他因此心中漸漸起了怨懟,最後竟打起了盜竊布料,轉賣發財的主意。
可他剛偷了包布料,就被住在一個屋子的人撞破了。這人正是其後失蹤的夥計,丁山樑。
郭三害怕被丁山樑揭發,假意哭訴自己是一時糊塗,並保證會儘快歸還贓物,他跪着懇求丁山樑替他保密,容他把賣掉的布料追討回來再說。
這位丁夥計心善又沒太多心眼,在聽信了郭三的話后,果然沒有把事情說出去。然而,幾天後,他發現郭三依然沒有歸還贓物。一氣之下,丁山樑就威脅郭三,若再不退還贓物,他就告到掌柜那裏,這讓郭三當即就起了殺人滅口的歹念。
事有湊巧,丁山樑平日與高二狗交情不錯,又因心情煩躁,就和高二狗一同喝了點小酒。
結果正好被郭三看見,他擔心丁山樑將他的事情告訴高二狗,於是第二天就下了毒手。
他騙丁山樑,說是布料都追回來了,請他到自家一起查看后,再到掌柜那裏幫忙說情。
丁山樑滿心歡喜地陪着他出了城,路過一個池塘時,被郭三突然砸暈。隨後就被捆上石頭,拋進池塘,淹死了。
再之後就是郭三為絕後患,嫁禍高二狗,並等他被衙役帶走後,藏了塊失竊的布料到他床上。
這一趟說下來后,大家都感到,這郭三應該是一個心狠手辣,貪財狡詐的壞蛋。可讓人奇怪的是,剛才他挨了板子都咬牙抗住了,怎麼此刻卻積極主動地交代了起來?
尤其是丁山樑的事情,他這一說,死罪就再難逃脫了。一般來講,有所隱瞞才是正常,可他卻彷彿瞬間大徹大悟似的,把那行兇過程講述得一清二楚,絲毫不拉。
對此,縣尉都忍不住開口問到:“郭三,你為何如此急於認罪,剛才卻咬死不說?”
郭三抬頭看了看他,答道:“我認罪也不行嗎?我就是心裏願意,心甘情願認罪伏法!”
縣尉被懟得心口憋悶,還沒見過這麼耿直的渾人,真是……活着都礙眼!
痛快地在供詞上按了手印后,耿直的混蛋抬頭挺胸如英雄凱旋般被押下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