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炒涼皮
姜亦真和季夏言在湖上遊玩了幾日,便回了他們在杏林巷置辦下的宅院。
剛回府當天下午,杜擅就跑來拜訪。
宅子裏仆婢不多,大都是做一些粗活打理庭院的。還有就是廚房的人手。
姜亦真和季夏言都不需要別人貼身侍候。
杜擅一來便開始挑揀道:“你們這宅子裏人也太少了,整個宅子裏的下人加起來,還沒承恩侯府一個院子裏的人手多。”
待婢女上茶時,杜擅喝了一口,略驚道:“姜真,你這是什麼茶,我怎麼沒喝過?”姜亦真用了化名姜真。
承恩侯府有一位老太爺尚了當時的嫡公主,後來老太爺和公主相繼仙逝,在旁人都以為杜家要沒落的時候,杜家的女兒卻嫁給了當時還是皇子的顯帝,顯帝登基后,皇子妃杜氏成了皇后,杜家身為皇後娘家,水漲船高,得封承恩侯爵位,雖不是世襲罔替,也是侯爵。
杜家子孫跟今上是表親關係,這麼多年頗受皇家眷顧,逢年過節,都要收不少賞賜,家底自然非一般高門大戶能比的。
杜擅打小也是在錦繡堆里長大,什麼茶沒喝過?這種味道……古怪的茶他卻是第一次喝。
說難喝倒不至於,因為這茶入口古怪,可是后味兒卻是有種清淡冽香,讓人喝下去后,只覺精神一震,心裏都跟着暢快了。
“這茶無名,也不是什麼珍貴東西,不值一提。”
杜擅一連續了幾杯才罷,接着清咳兩聲,擺出國舅爺的架子道:“我家中近日不太清靜,你們這兒人少,倒不如借我在這住上幾日,也算是我聽了大表哥的話,跟你們多來往了。”
季夏言一聽家裏要來個電燈泡,張口邊沿拒絕,卻被姜亦真按住了后腰,她朝杜擅道:“子長若是不嫌棄我們府上鄙陋的話,盡可來住,住多久都無妨。”
杜擅卻敏銳的抓住了重點:“你們府上?你們?”
姜亦真笑而不語。
魏朝男風不盛。但因本朝開國皇帝娶了一位男皇后,加上民風開放,所以於男風一事上並不忌諱。
只是後世有也傳言高祖皇帝其實是位女子,這才娶了一位男后。不過這都是坊間傳言,誰也不知道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杜擅跟皇室有親,有高祖娶男后在先,他自然也不會覺得男子相戀有什麼不合理,除了新奇之外沒有太大感覺,畢竟他身邊沒出現過男子相戀的人,頂多聽說幾句他人的傳聞。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你們兩個相處時,有些舉動親密太過了,起先還以為是我多想。”
實在是這兩人的外貌太出色,讓人很難想像他們之間產生什麼曖昧。
姜亦真見他誤解自己也沒辯解,由着這誤會,說不定也能省去不少事。
杜擅壓低聲音問她:“你們既然好男風,該不會是故意在湖中畫舫那麼多天,想要引起我注意的吧?”
“什麼?”季夏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姜亦真也被問的有點懵,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反而笑着問:“此話何解?”
杜擅打量了一番姜亦真,又看看旁邊的季夏言,最後說:“我不好男風,可若是姜真對我有意的話,我還勉強能接受。”說到這,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換成季兄的話……還是算了。”這麼高的個子,也不知道怎麼長的,說話都要抬着頭看他。
季夏言忍無可忍:“什麼叫她對你有意?我和姜真彼此有意,這不是你已經看出來的嗎?”這姓杜的戲太多!
杜擅也就是嘴上賤一把,他心裏清楚的很,這兩人的關係很好,尤其是他對面坐着的“姜真”,眼睛看誰時候都是一個樣,沒有半點波動,冷的很,唯獨在看姓季的時候,才會沾點煙火氣,也溫和些。
杜擅住進來的第一天,就跟宅子的男主人鬧了矛盾,若非姜亦真也在場,他們怕是要打起來。
季夏言是溫和好脾氣,卻擱不住杜擅作天作地,他和姜亦真還都拿杜擅沒法子。
這人雖不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卻也是大氣運者,將來是要封侯拜相的,後世遺名的。
在不違反位面平衡協議的情況下,杜擅有忙需要他們幫忙,他們最好是伸手幫一把,能積功德,還不得罪這個世界的天道。
杜擅要不是太喜歡作妖,姜亦真還真不介意他在宅子裏住多少天。
李二郎和王四郎平日裏經常跟杜擅混在一處,打聽到他在杏林巷住着,便隔三差五來找他。有時逗留的晚了,也跟着在宅子裏住下。
眼看着電燈泡越來越多,季夏言就召集大家一起“開了個會”。
會議內容大概就是圍着“你們一個個都有豪宅,為什麼不回自己家裏住”來進行。
李二郎道:“我家裏最近有親戚來投奔,新院子還沒落成,表姐表妹擠了一堆在家裏,不是這個來給我送湯,就是那個來送點心,今天一個荷包,明天一雙鞋襪的,我是真吃不消,所以只能出來避一避。”
王四郎要清純不做作一點:“我父親說讓我多跟國舅爺來往,我就來了。”
輪到杜擅,他話癆的叨逼叨了一堆,講述了一個燒腦的宅斗故事,聽得其他人蒙圈。
姜亦真倒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如今你沒了母親,上頭也沒祖父母,有個長姐在宮裏,父親和繼母礙於你長姐,不敢插手管你的事,隔房的老太太看不下去,見你這般年紀還沒說親,就要亂點鴛鴦譜,給你訂親事,所以你就跑出來了?”
杜擅點頭道:“堂祖母上了年紀,腦子這些年也不如前幾年清明,怕是有人從旁攛掇了她,才會突然說要給我說親。”
“我長姐一早就說過,我將來的婚事,她會一手操辦,旁人用不着多這份心。”
姜亦真道:“那你跑出來做什麼?“
“既然有皇后給你撐腰,你大可不必理會那些人,他們總不會去強行惹怒皇后。你這麼一跑出來,反倒是給人徒留話柄,說你不孝。畢竟你堂祖母是長輩。”
杜擅一愣,隨即怒道:“那些人要是敢編排我,想壞我名聲,我長姐絕對饒不了他們!”說完,又補充,“姐夫也不會饒了他們的!”
“要是我那些堂兄弟姐妹,還想要個好前程,就不敢真的壞我名聲,那對他們半點好處都沒有。”
姜亦真和季夏言沒再多說,杜擅嘴上硬氣,但考慮了兩天後最終還是回了杜家。
幾個礙事的一走,季夏言就拉着姜亦真到後面去泡澡。
這宅子裏有個碧玉池,是供洗浴的地方。季夏言往裏面丟了兩塊寒晶石,整個碧玉池的水都變得冰寒起來。
姜亦真在水中喜歡以小龍姿態浮遊,季夏言在周圍設下結界,免得宅子裏的下人誤闖進來,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姜亦真是寒冰屬性的真龍,季夏言享有與她同等的力量,同樣喜冰寒,寒晶石是龍乘群里的珍稀晶石,對寒冰屬性的龍族大有裨益。
碧玉池裏本有一些水中植物和魚類,寒晶石一丟下去它們肯定受不住,因此姜亦真先一步下池,有龍氣護佑,水裏那些生物也不至於遭了無妄之災。
季夏言見她在池子裏游的暢快,不禁也化出龍下了池水。
兩條龍在水裏交首浮遊,好不親昵,周邊的水中生物也得了真龍靈氣的好處,各個精神抖擻,時不時便有魚類成群躍出水面,又或在水裏排成稀奇古怪的形狀,向給予它們龍氣的兩龍致謝。
還有一隻不知在這池子裏活了多少年的老龜,在水裏快速游過來想去靠近姜亦真,卻被季夏言“不小心”一尾巴掃開。
那老龜在水裏被掀飛了老遠,穩住身體后,竟是又遊了過來,像是非得湊到姜亦真跟前不可。
季夏言納悶:“這龜起碼也有上百歲了,胳膊腿兒還挺好的,速度比這池子裏所有的魚都快多了。”
姜亦真瞧着這龜的龜殼漆黑如墨玉,毫無半點雜色,便用龍尾拍了拍,那老龜似是高興的晃了晃腦袋,然後從大嘴裏吐出一顆黑色珠子。
“這是……墨龜靈珠?”季夏言有些意外。
他們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看過觀光指導手冊的《長清小世界篇》。裏面就着重提過,這個世界雖然只是低級小世界,卻有一樣寶物,就是墨龜靈珠。
“應該只是墨龜珠,不是靈珠。”
墨龜百年能吐珠,且每日都能吐一顆墨龜珠。千年可吐靈珠,卻要五十年才可吐一顆靈珠。
這隻老龜資質一般,也就百來歲,能不能活到千歲都是問題。
不管是墨龜珠還是墨龜靈珠,都不是尋常能得到的,墨龜數量稀少到罕見,極有靈性,非有緣人便是死也不會贈珠。換句話說就是,墨龜是國家特級保護動物,而且脾氣傲嬌,對看不上的人,就是哭喊着求它,它也不會給半顆珠子。
姜亦真跟老龜對視了一會兒,突然用一道水流把老龜圈起來,將它頭朝下顛了顛。
“不是說一天就能有一顆嗎?你的存貨呢?”剛才額外給了這傢伙不少龍氣,能讓它開智、提資質、還能延壽,結果就還她一顆珠子?
老龜:“……”救、救命QAQ
季夏言很同情老龜,然而他還是堅定的跟媳婦站到了一起:“墨龜腹中能儲物,多年吐的珠應該都在它肚子裏,實在不行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被倒拎的老龜立刻嘩啦啦吐出來一大堆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