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邱敏德眉頭深鎖,深刻記着父親明明犯了罪,還在想方設法模糊焦點找借口開脫的模樣,那嘴臉令他厭惡,不由得拍桌子發脾氣,可不管怎樣,他還是自己的父親啊,若是交出證據,確實會毀掉他們家,別的不說,光是母親就一定承受不了這種打擊,若大家知道他是罪人之子,他還怎麼留在偵查隊做巡官?
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猶豫着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沒想到父親硬是搶走他手中的記憶卡並直接丟到馬桶裏面衝掉,他想救都救不回來。
「可惡!邱敏德你到底在幹什麼?!」他忍不住握拳槌打方向盤,氣父親湮滅證據,更氣自己的無能不作為。
可再怎麼氣惱沮喪,他最終還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和事業而屈服。
「琪妹妹……」邱敏德痛苦低喚着,瞥向車窗外的警局大門,他不敢進入,他還有什麼臉去見她?
此時,因為同事的筆錄還沒弄好,安琪拉獨自坐在警局訊問室里。
她不自覺握着胸前的米迦勒項鏈,莫名地想起爸爸開朗哼唱的模樣,她不禁哼唱起爸爸最喜愛的歌曲,忽地感到一陣鼻酸。
同時,她也擔憂因她而被逮捕的奇陌現下如何?她詢問同事,他們都不告訴她。
而安雅各布喜歡的「can’ttakemyeyesoffyou」,同樣在另一處單人牢房傳出旋律。
哼着英文歌詞,想念安琪拉,他拿出掛在身上的米迦勒項鏈親一親,現在他得想想該如何離開牢房去見她。
唉,可惜他的槍和手機被警察沒收,無法聯絡巴察與琉璃子。
下午,天色灰沉。
美國派來的探員即將抵達,待警員更新奇陌的照片和數據輸入計算機后,又將他提出牢房重新上銬,送到審訊室候着。
由於奇陌是找出尤里·金斯基重要的線索,警員受上級長官指示,在美國人來之前,務必好好看管罪犯。
奇陌瞅着審訊室內配有一名警員,什麼都沒有的方桌上,僅僅擱着紙杯裝的咖啡,沒有糖包也沒有攪拌用的小匙。他撇嘴一笑,這裏的人把守滿嚴格的啊。
他知道對面鏡子牆的背後肯定有別人在監視,他故意撂英文吵鬧扯動煉條,看守他的警員受不了跑出去搬救兵,果然換來的人是他預料中的邱敏德。
邱敏德心懷愧疚不敢見安琪拉,即便想見也被父親的屬下阻擋,所以他轉來奇陌這裏。此人的身分經國際刑警組織確認了,名為ZimmerKinski,尤里·金斯基的養子,他不懂這種罪犯為何要糾纏琪妹妹?
沒有鏡牆的隔閡,邱敏德在審訊室內直接面對奇陌。
奇陌瞥着對方手裏有回形針,夾着幾張A4紙,眼底閃過精光,不屑的撇嘴,開口就是嫌棄——
「這東西怎麼入口啊……喂,你們也想好好交接人犯,記上功勞吧,那就該對我好一點,不要再拿廉價的三合一咖啡充數,我想要一杯真正好喝的手沖咖啡,現磨咖啡豆最好,啊,還是來點Kid-O三明治餅乾吧,要奶油檸檬口味的。」
邱敏德極為厭惡他都落網了還態度囂張,他丟下文件,衝過去罵道:「你這傢伙只配吃屎!」
奇陌閃得快,否則被邱敏德翻倒的咖啡就會全部灑在他身上了。
「邱敏德,」他斜眼瞥着對方問說:「你父親有對安琪拉說出她爸爸已經死亡的事實嗎?」
他察覺邱敏德臉色驟變,該是已經知安雅各布的結局,他不禁冷笑。「看來我還真是猜中了,照那行車記錄器上的畫面,安雅各布應該在十一年前就死了吧。我被逮捕,是否有讓你的父親獲得解套、趁此轉移焦點?你是否去見過安琪拉,告訴她這個不幸的消息?」
不只他和父親,琪妹妹也讓奇陌看見十一年前的影像,她跟奇陌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無法不去想起之前她看見奇陌時的驚喜樣子,心浮氣躁吼道:「你才不要轉移焦點!你這該死的,跑去滅了賈昆的地盤就算了,為什麼要綁架琪妹妹去俄國?還說些奇怪的話影響她,你究竟有什麼企圖?」
奇陌沉聲道:「我已經說了,不准你再叫什麼琪妹妹,安琪拉是我的女人,我跟她早在十一年前就認識了,我愛她,她也愛我,我們是兩情相悅。反倒是你,妹妹、妹妹他媽的叫得這麼親熱,是對安琪拉有什麼企圖?想要交往,想跟她做男女朋友嗎?哈,別痴心妄想了,邱敏德,你永遠都沒有機會,因為你是害死安雅各布的兇手之子——」
邱敏德狠狠一拳揍過去,讓他不能再講下去,憤怒混着強烈嫉妒,他邊揍人邊大罵。「琪妹妹不是你的女人,你休想再靠近她!你這種黑道就等着被判重刑,去坐牢關到死!」
奇陌被手銬腳繚絆住,弄得只有閃躲挨打的分。
若非桌子椅子被固定了,肯定被兩個男人的大動作翻倒,卻不免波及到幾張文件散落一地。
煉條因劇烈晃動而響動,奇陌忍住痛,逮着機會就將邱敏德套入自己的雙臂之間,手銬煉條勒住他的脖子說:「死的不會是我,是你。」
「咳——咳咳咳!」邱敏德被緊勒到呼吸不順、滿臉漲紅,急騰出一手猛地向後肘擊。
奇陌吃痛,卻不肯鬆手。
審訊室外面的人驚見邱敏德跟奇陌打成一團,急忙入內用力拉開兩個人、撿迴文件。「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奇陌被警察摁在坐椅上,抹掉嘴邊血跡,大表不滿,「這裏的警察可以隨便打人嗎?連一杯象樣的咖啡都沒有,還打傷我,痛死我啦!」
沒人理會他,只顧着把邱敏德帶出去,奇陌停止叫囂,不露痕迹地藏好偷來的迴紋針。
「放開我!」邱敏德氣呼呼的掙開身旁的人,直到被局裏的長官念一頓,才反省剛剛出手揍人是過分了。
聽完那個罪犯的胡說八道,他特別想見安琪拉,不顧其它人的勸告,非要去找她。
待在訊問室的安琪拉見門開了,驚訝出現的竟是邱敏德。
「敏德哥?」
「琪妹妹,你還好嗎?」
「我還好,只是不知道奇陌怎麼樣了?他會在這裏受審,還是會被俄國或美國那邊帶走?」
安琪拉所言挑起邱敏德更大的怒氣,不禁口不擇言,「你看着我,卻只想問別的男人的事情?奇陌那傢伙說你愛他,說你們是兩情相悅,你跟他真的在一起了?你們上床了嗎?你是不是真的愛上那該死的罪犯?!」
安琪拉被他的怒吼嚇到,他的話也惹得她不快。「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憑什麼這樣問我?」
「因為我非問不可!」邱敏德激動起來,「你跟奇陌那傢伙上床了是不是?回答我啊!」
「我沒必要回答你這種過分又無聊的問題!」安琪拉瞪着邱敏德,他不肯說奇陌的消息,她轉而向他討要父親被害的證據,「記憶卡……請你把記憶卡還給我。」
邱敏德呆住,尚未準備好要怎麼告訴她安雅各布的事情,在她不停的催促下,他不得不說謊。「在來警局的路上,我、我不小心弄丟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她完全不相信。「你亂講,這麼重要的證據,你怎麼可能弄丟?」
「琪妹妹……」
「你一定在說謊。」安琪拉認定邱敏德騙她,她心痛地說:「沒有那個行車記錄器畫面,就不能還給我爸爸清白,敏德哥,你想要袒護你的父親,讓我的爸爸繼續含冤下去嗎?我連爸爸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面對她的質問,邱敏德慚愧到沒法言語,只能黯然退出訊問室。
此時邱豐年接到屬下通報邱敏德前來警局,馬上趕了過來。
警局內的人知道邱豐年前來,連忙出去迎接,「您怎麼有空過來?」
「我找敏德,他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