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人不人,狗不狗(下)”
吃好飯奶奶就打水給我洗臉洗腳,她在灶台上洗碗。水是一開始煮飯的火燒好的,因為火會往煙囪跑,所以打灶的時候會在那裏打個洞放屜鍋。
奶奶洗碗的時候我就把忍不住把笑話擺給她聽了。
果然,奶奶是笑了的。
奶奶笑完告訴我說:“狗*屎是可以治病耶!”
“額!”我咧嘴質疑。
“你曉不曉得哪個圓斗拿起來做啥子裏嘛?”奶奶指着牆角的圓斗問我。
“洗紅苕哇!”平時我都是看爺爺把紅苕放裏面抖的。
“那是我們家嘛!那個本來是用來撿狗*屎哩。”奶奶邊把碗捧回碗架邊跟我說道。
“哦!”我點頭。
“那這些人哪門曉得狗*屎可以治病啊?”我問。
“肋個喊你爺爺擺,是他擺跟我聽哩!”奶奶一說完我就踏着鞋子去找爺爺了。
爺爺本是不想講的,拗不過我的糾纏就答應給我擺,我忙端了根小板凳過去爺爺身邊。
“那個時候還是古時候……”爺爺拿出煙桿點了根旱煙叭了一口才跟我說道。
那個時候還是古時候,家家戶戶都不太富足,基本上是飯都吃不飽的。有一家人的兒媳婦特別孝順,公公和丈夫都被抓壯丁(徵兵)了,她就獨自一個人在家照顧卧病在床的婆婆。
婆婆長年生病也不見好,媳婦兒為此焦碎了心。有一天婆婆的病又嚴重了,看樣子是快不行了,媳婦兒就跪在床前問婆婆想不想吃點啥子。
婆婆說:“也沒啥子特別想吃的,就是想吃一碗白米乾飯。”
婆婆想吃媳婦兒自然是照辦。
可是這一碗白米乾飯卻難倒了媳婦兒。
家裏每天的食物就是麵糊,根本就沒有半粒米可以吃。去找周圍鄰居們借,十里八庄都跑遍了,腿也跑細了還是沒有半點米可以借。戰爭年代大家都窮,果腹都是勉強,哪裏還有米呀!
媳婦兒無計可施,急得坐在田坎上哭,哭得很是傷心。
哭完抹抹眼淚準備回家看看婆婆,卻不小心瞥見富人家的狗在田裏拉屎。大概是狗肚子消化不良罷,狗*屎裏面有一些米粒。媳婦慌忙去撿哪些米粒,米粒裹在狗*屎裏面臭不可聞。
媳婦卻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在她看來,這是給婆婆救命的米。
那些米粒撿完竟有一小捧,煮米飯是綽綽有餘了。
可是這米上的臭味怎麼辦?
媳婦就在田裏洗,可是洗了好幾遍水都洗渾濁了,臭味還是有的。她就往回走,路上遇到田坎就洗,邊洗還邊念叨:“老天爺喲,我也是沒得辦法喲!我真的不是在害我婆婆。”
一路上洗了七十二道田坎,終於把米洗乾淨了,臭味也洗掉了。
媳婦歡歡喜喜的回家給婆婆煮。煮的時候又怕老天爺怪罪她,仍舊不停的念叨,請求老天爺原諒。
米飯煮好了,她去喊婆婆吃飯。婆婆說不想吃,她就把米飯端到婆婆床前。
她婆婆看到是一碗白生生的米飯,就爬起來吃。吃完就覺得有了力氣,竟下床走動了。
她就跪在桿檐口感謝老天爺。
突然天空打起了雷,媳婦兒以為是老天爺要劈她,怪她給婆婆吃了不幹凈的飯。媳婦兒害怕極了,但是想着婆婆病好了,死了也值得了,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咔嚓。”雷劈了下來。
媳婦兒伸手領罪。沒想到卻有東西落在她手裏,她疑惑的睜開眼睛看,卻是三個金燦燦的元寶。
原來老天爺非但沒有怪罪她,還賞了她三個金元寶。
媳婦兒覺得此事不應該隱瞞婆婆,就把事情的原委說給婆婆聽。
婆婆聽了也沒有生她氣,還逢人便誇:“我那媳婦喲,真哩是好喲!我想吃白米乾飯,硬是從狗*屎里撿米都要弄給我吃。吃了她弄里飯我病也好佬,老天爺也賞了她三個金元寶。”
這件事就在鄉里傳開了,人人都誇她家媳婦兒好。
可是這事傳到有心人哪裏就變了樣了。
這家人一點也不窮,婆婆也很好,可是這個媳婦是一點也不孝順。她聽了這個故事就趕快衝回家,見婆婆還在餵豬就搶過潲桶,讓婆婆趕快去床上躺倒起。婆婆說大白天裏,不困,她還是硬要婆婆睡倒起。
婆婆躺好了,她就去舀米給狗吃,狗不吃就硬灌。灌了就要狗屙(拉),狗屙不出就拿棍子打。打得狗屙血,終於是把那些米屙出來了。
狗一屙出來,她就把那些米隨便拿去田裏洗了洗,然後也不管上面的狗*屎就煮了。煮好就端給她婆婆吃,可是那米飯太臭了,根本吃不下去。她可不管,硬要她婆婆吃。
婆婆不吃就罵,再不吃就打,最後硬是餵了她婆婆幾口。
喂完她就跑到桿檐口跪下,也學着孝順媳婦的說詞:“老天爺喲!我也是沒得辦法喲!你千萬不要怪罪我。”
此時天上也是劈了道雷下來,她也趕快伸手去接,心裏喜滋滋的。沒想到卻是什麼都沒有。
等雷聲過了,狗從屋裏跑出來。她看到自己的頭在狗身上,摸摸自己的頭卻成了狗頭,當即嚇暈了過去。
原來老天爺氣她不孝順把她的頭和狗頭調轉了。
後來人們看到她就是說她:“人不人,狗不狗。”
“啊!”聽完爺爺的故事我是半天也回不了神。
爺爺卻不管我,徑直去打水洗腳。
“爺爺,爺爺。你也沒說到哪門狗*屎可以治病啊?”半天才反應過來的我又跑去找爺爺。
“瓜娃子。”爺爺笑話我道。
我不高興的嘟嘴。
“你想一想她婆婆里病是那門好里。”爺爺誘導我道。
“嗯,吃了那碗白米乾飯。”我回憶道。
“那就對了嘛!”爺爺笑。
“可是,米不是洗乾淨了嗎?臭味都洗沒得咯。”我疑惑。
“莽得狠。我問你,臘肉用鹽腌嘎,你洗不洗得落那個鹽味?”爺爺不回答,反問我道。
“洗不落,煮好都還有鹽味。”我回答道。
“一樣里道理撒!”爺爺又笑。
“哦!”我腦子裏靈光一閃,馬上明白過來。
“是不是,那米粒在狗肚子裏面已經泡久了,早就像腌好的臘肉一樣?”我開心的問爺爺。
“喔~”爺爺一聲喔拉得好長,意思是我總算明白了。
我有點小臉紅,錘了爺爺一下就跑開了。誰知道跑到轉角的地方,又咚的一下撞在了牆上,這次不比撞在門上。額頭馬上就青紫了,還有一點點血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