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八章 惡魔金身
此為防盜章,6小時后即可正常閱讀感謝耐心。游灝東也沒遲疑,從另一邊邁上來,很有心機地先踩住鐵鏈,隨即抓住凌河另一側肩膀。
這是在用左右兩股蠻力撕扯一個人,瞅凌河那個飽含慍怒十分嫌惡很想發飆的表情,似乎是抱怨:還不如剛才在水裏吊著更舒服!
“知道也不會讓我挑一邊走。”凌河冷哼一句,“但您兩位能不能先打一架,打完了哪位還能動彈喘氣的,再來碰我?”
果然也都心懷不善。
“噯,悠着點撕,撕成兩瓣啦……”簡銘爵說著卻也手不落空,上來就捏住凌公子一隻腳,把一條毫無生氣的腿硬提了起來,而且還心懷不軌地暗地裏往前一送!
凌河一條長腿就變成向前摺疊着被迫高抬的姿勢,從簡老二這個角度看去,美人脖頸後仰無力反抗,大腿和胯部那誘人輪廓畢現,整個人躺成個自暴自棄的布偶一般,以一敵三也不做白費力氣的抵抗。這人身上原本穿好幾層衣服,歷經撕扯和海水浸泡早已不成樣子,可謂衣衫襤褸其狀堪憐,唯獨那一雙美目煙雨繞城,仍傲然斜睨着周圍人叢,嘴角透着蔑視群魔的無畏神情,容色不改。
有了剛才那一出大戲,此人現在即便看着虛弱無力,周圍人也沒敢真把他當個布偶,下手其實都悠着力氣,小心謹慎地對待,生怕被毒蛇的毒液濺上了。
“不要搶了,我還……沒、沒有死。”身後不遠處,一聲虛弱發黏的話語掙扎而起。
大夥回頭一看,發聲的就是此時癱在沙發上接受急救的渡邊仰山。
渡邊仰山看樣子身體是徹底垮掉,癱成一口袋爛土豆的樣子,胸口無力地凹陷進去,徒勞地上下起伏。先前養母跳樓已是打擊,如今這醜事被人當眾渲染人盡皆知,渡邊家族的名譽完了。
“人……我還……沒賣呢……”渡邊仰山腦袋略微低垂,眼皮下一雙眼珠子泛白,都到這時候還不忘競標。他確實很缺錢用。
游灝東毫不猶豫:“渡邊先生您開價,人我現在就帶走。”
簡銘爵:“讓我先插句嘴……”
嚴小刀:“他開多少價,我給你翻倍。”
簡銘爵笑得肩膀和下巴一齊亂抖:“哎呦您兩位這是……我是真沒看出來,游總和嚴總原來都好這一口重口味啊!我還以為你倆,呵呵呵……”
他有意無意一句打岔,倒是給明爭暗鬥不可開解的兩人,提供了一個方便的借口。
嚴小刀不置可否,總也不能說出實話來。
躺他腳邊的凌河,眼尾含光,此時由下往上,冷冷地將他臉上神情掃射了一遍,目光最終落在嚴小刀的下巴、咽喉,要害之處。
簡銘爵十分讚賞游灝東和嚴小刀的品味,此時覺着自己兜里那副撲克牌,簡直一群殘花敗柳慘不忍睹!倘若將這位凌公子納入囊中,一定佔據他的撲克牌集郵冊里花魁之首啊。
只是,簡老二有自知之明,既干不過游家少爺,又打不過嚴小刀,所以他也不爭,就安然圍觀獅虎相爭,自己做那隻等在後面撿剩的大禿鷲,到時撿一塊花魁的鮮肉嘗嘗,也算不虛此行。
簡銘爵看熱鬧不嫌事大,於是提着凌河的腳:“兩位老弟,聽哥哥一句化解紛爭的話,都是風月場上同道中人,都為了嘗個鮮嘛,別傷了自己人和氣……
“門外就是伊露島最大的賭場,今天我做個庄,咱們幾個上桌摸三圈,誰贏了誰第一個上,後面的排隊候着。”
簡老二實為自己淫者見淫,全把意思擰了,但擰得恰如其分。
“賭就賭,現在,走。”
游灝東和嚴小刀幾乎同時應了,順便回敬對方一個“你小子等着”的狠辣眼神。
渡邊仰山徹底淪為沙發上一袋子爛土豆了,被視若空氣。然而這人畢竟一時半刻又不會掛掉,仍然是這座設施戒備森嚴的島嶼的老闆。島上保鏢打手眾多,“雲端號”靜靜泊在碼頭,大家都在孤島上耗着,暫時誰也跑不出去。四周就是茫茫無邊的大海,去隔壁島嶼還得坐直升機或水上飛機呢。
大廳門外傳來聲音,有人造訪,想要進來。
嚴小刀這時才想到看一眼手機屏幕,厲害了,梁有暉已經十八條短訊各種姿勢地攻上來。他都忘這事了,剛才還在管對方借支票本。
他卻先點開峰峰的短訊。
楊喜峰:【老大哇,另外兩個黑寸頭也在門外蹲着,用我進去護駕嗎?】
這意思是,游灝東現在身邊只有一個保鏢,另外兩人蹲守門外可能偷襲,楊喜峰也在暗處憋着,所有人都在賭場周圍聚齊了。
門外硬磕進來的顯然就是梁大少。
梁有暉有些身份,門衛也不敢抓他。這人邁步進廳時掛着一臉的憂慮焦急,眼光迅速尋覓嚴小刀,危難之時才看出人心,這份關心牽挂是真真兒的。
“怎麼啦小刀,你沒事吧?”梁有暉警覺地掃視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
嚴小刀心說,夠哥們,你還真帶錢來了?
“賭太大了?賭輸了?”梁有暉以為嚴小刀此時被人綁在這裏,準備剁手剁腳,等着他帶支票本過來贖人。
嚴小刀皺眉,咂了一句嘴:“別喪氣,老子今晚還沒上桌呢。”
簡銘爵倒是一樂,摟肩搭背地掛上了燕都來的梁大少:“久仰,難得難得!正好哥幾個今兒晚上,是三缺一!”
凌河這時又被身子兩側的人同時撒了手。
雖然撒手的人並沒有使力擲他,這人還是後頸和肩胛骨同時落地狠狠撞了下去,面部細微處皸裂開來一層痛楚的神色,腹部微微痙攣。失態的痛楚卻又沒持續幾秒,在嚴小刀的視線中轉瞬即逝,重新罩上一層冷漠無畏的面具。
按說蛇也是一種脊椎動物,是有脊柱和一身小碎骨頭支撐的吧,嚴小刀心想。
眼前這個人就好像沒長骨頭,或者說,身體因為連日來風吹日晒水淹的折磨,沒吃沒喝,已經極度虛弱了,手腳幾乎無力動彈,像個廢人……
而在座這許多人,試圖一擲千金、開局豪賭,竟然在搶這樣一個“廢人”。
渡邊家的隨從簇擁着幾人,即刻就往賭場的私人貴賓套房去了。嚴小刀瞄着那凌公子也被一同拎入套房內間,暫時也放心了。
這些人開人肉賭局,當然不會在烏煙瘴氣人聲喧嘩的大廳里,那兒時不時還有善男信女擺V字手抱着老虎機搞自拍照,穿襯衫馬甲的年輕男侍應生端着酒水往來伺候。
貴賓賭房是一個寬敞的大套間,外間將兩隻轉角牛皮大沙發相對擺放,牆上鑲嵌着一隻已被做成標本的北美馴鹿鹿頭,公鹿兩叢碩大的鹿角霸道地張開,讓壁燈在牆上打出複雜的陰影,黑色鋼琴磚四方茶几上擺放了洋酒和雪茄……整個房間毫不掩飾那種專屬於男性的霸氣、血性、對權勢與財富的欲/望野心。
馴鹿頭對面的那堵牆上,掛着兩桿獵/槍,這也屬於豪客的愛好。
眾人小憩,游灝東心裏憋着不服,順手摘下牆上一柄槍,在簡銘爵詫異的注視下將槍“咔咔”幾聲猛地拉栓上了膛,對着鹿頭的方向就扣動扳機。
屋裏人都是渾身一震。
當然,獵/槍里根本沒裝子彈。游灝東也是業餘狩獵的行家,掂了槍就知沒裝彈。
嚴小刀往沙發上坐得大刀金馬,咬了一根南洋柚葉煙,一副過來人懶得跟年輕氣盛小朋友爭鋒鬥氣的閑哉表情。他有意無意拿過游灝東擲在茶几上的槍,顛來倒去在手裏把玩,煙蒂在唇間轉圈:“小時候玩的玩具,好多年沒有摸獵/槍了。”
他手裏的槍發出輕微響聲,像是內部精密機械齒輪發出的嗚咽。
游灝東眼光漸漸直了。他發現嚴小刀擲回來的槍,槍管明顯鬆脫搖搖欲墜,歪掛在木質槍托上,裏面機械齒輪肯定已經散架……
梁有暉看嚴小刀的表情一向飽含欽佩,而且透着一種“看我哥們多牛逼”的得意,很有面子:“你玩兒過吧,很熟。”
“平時在城市裏也用不着。”嚴小刀冷笑道,“這種好槍是拿來打豺狼虎豹的。我拿來打狗?那是敗家!”
嚴小刀專治不服他的。
游公子簡直印堂發黑,不知不覺好像被誰當狗罵了……
眾人各自暗藏機鋒、端着茶水咖啡準備上桌的時候,游灝東瞧了一眼梁少,突然拉過梁有暉手臂:“有暉,你今天上桌跟我們打牌,不合適吧?”
梁有暉挑眉:“怎麼不合適?我就隨便玩玩,不妨礙你們。”
游灝東意味深長:“可我們不是隨便玩玩,是要分出輸贏的。你上桌了,你跟嚴總不是忒么一夥的嗎?!”
梁有暉:“我?我怎麼跟他一夥?”
游灝東說的十分有理,沒法辯駁。他們幾個中原來的土霸王,是要上桌摸幾圈國標麻將的,既然是要斗輸贏,還帶個大活人做“彩頭”,桌上怎麼能有兩個一夥的?梁少爺你是時刻準備替嚴小刀點炮么!
嚴小刀隨意鬆了松腰間皮帶,自信道:“仨人也能玩,不然還能鬥地主。”
梁有暉驀地失落,隨即被幾名黑衣人簇擁着擠離了賭桌,不帶他玩。
“人少沒大意思……”簡銘爵笑眯了眼,“那位凌公子坐得起來不?坐得住帶他玩啊!”
游灝東四下掃了一圈,恰好這時,渡邊仰山那老傢伙也進賭牌室了,當然不是自個走着進來,是坐輪椅上由那位明星臉推進來的。
游灝東也不含糊,霸道地抬手一指:“乾脆就麥先生請吧!”
嚴小刀從來不看偶像電影和肥皂劇,即便這樣,不用旁人提醒,他也認識這個人。一路陪客人伴遊的英俊男子,名叫麥允良,是兩岸三地相當有知名度的一位人氣天王。
明星與普通人就是不同,人前人後都富有鏡頭感,舉手投足訓練有素、嚴加雕琢,隨便一個小動作都跟雜誌擺拍似的恰到好處。這麥允良相貌也十分打眼,是典型的兩廣美男子,具有鮮明地域特徵的五官之上又浮出一些美白針和豐頰針的痕迹,帥得很精緻,也很人工。
麥允良輕抖的睫毛下眼神明顯是猶豫的,根本就是想走,不願蹚這趟渾水,但被渡邊和游灝東雙向夾擊之下,不情不願地,坐上了大桌。
渡邊仰山歪在輪椅上,口鼻罩着氧氣罩,沉重艱澀的呼吸聲充斥賭牌室,令人不適。
這人卻還不甘心、不死心,從氧氣罩下發出破風箱蜂鳴似的聲音:“麥仔,你、你替我打這圈牌……我……我……”
簡銘爵見色即起意,每回都像是身體裏某個開關被按動開啟了一樣,拉過麥允良手腕:“麥先生,會玩麻將?”
麥允良笑得極委婉謙虛:“玩的不好,出醜了。”
本朝天南海北各地人民群眾,就沒有不會玩麻將的,必備社交技能,老少咸宜,而且各地還有各地的口令行規。麥允良成天陪富豪們吃飯喝酒打球的,能不會搓麻?
嚴小刀坐麥允良正對面,客套了一句:“麥先生‘影視歌模’四棲,還能不會摸幾圈麻將!”
“麥先森是影視歌模床上五棲大明星,”簡銘爵一臉涎笑,伸手上去就勾了麥允良的下巴,“技巧嫻熟、十項全能!”
嚴小刀無語,操。
麥允良臉色一下就不自在了,卻都沒有翻臉,已經浸/淫這等應酬場合太久,習慣了各種調笑、非禮,只能借低頭喝茶的動作掩飾尷尬,手腕就一直讓簡銘爵摸着……
游灝東心裏賊,搶先一步將麥允良奉作他的上家,而自己坐嚴小刀上家以此作為鉗制。簡銘爵自然而然就落到嚴總的下家,右手邊挨着麥允良。
這一桌四人里,有人是看熱鬧的,有人就打醬油的,有人信馬由韁,有人急火攻心。
簡銘爵和游灝東都是麻壇高手,碼牌和閉眼捻牌手法熟練。游灝東是一摸上手幾個回合之內就快速處理掉字牌,眼花繚亂地開始吃碰,而簡銘爵本心就不着急,還在慢慢悠悠琢磨自己手裏幾對中發白的對子,要不要爽一局小四喜呢?
嚴小刀眼神平靜,手下冷靜,這種場合才不會惦記什麼大三元、小四喜這樣的大牌。
沒必要和大的。
這種牌局就是要和牌。
牌桌上倘若連踢各種萬字、條字或筒字而不打風刻,很容易就被對家摸清自己是求大四喜大三元這類大手牌,太明顯了,就會遭人提防圍剿。
嚴小刀盯着下家的簡老二碰了個萬字刻,他伸長了手臂和修長五指夠出去拿牌時生生地讓游灝東很有壓力、滿面黑雲。
麥允良抓牌、出牌動作皆是潤物細無聲,骨牌磕在桌上都盡量不出聲,分明就是很會打牌,卻拚命稀釋自己在桌上的存在感,甘當個醬油黨。
每人還都有每人在牌桌上習慣性的小動作。
簡老二喜歡腳底下壓節拍,一條大長腿不知伸到哪個的桌下,用皮鞋輕輕打着拍子。
麥允良是口觀鼻鼻觀心,自己心裏壓抑緊張,雙掌不由自主十指交叉放在嘴邊,做成個祈禱的表情姿勢。
游灝東雙臂抱握,古銅色腦門上彷彿捲起了三重雷雲紋,時不時捏一下眉心和太陽穴,一看就是緊張了。
而嚴小刀是個鋼琴手,身形隨意,只將左手搭在桌上,五根指頭無聲地快速來回敲擊桌面……
即便嚴總的手指長得再好看,也敲得他上家的游公子很煩躁,游灝東盯着嚴小刀的手很不爽,幾乎走神了。
游灝東迅速門前清,眼前一馬平川,心情稍微舒暢,再吃了麥允良一個條字,就順利上停,這時身體慢慢向後靠去,志在必得。
然而他上停之後卻不上牌了,條筒萬字在各家手下輪流轉,就是不給他想要的一四筒。
嚴小刀半笑不笑瞟一眼姓游的,那人連拆幾個萬字、條字,就知他是要和筒字。另外兩人恐怕也看出來了,誰讓你上停那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