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8.第 8 章

盛斯年看着剛剛那輛已經過去的商務車緩緩的在路邊停下,很快又倒回來了一小段距離。

再然後,後面的車門打開,時景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走下來。

她今天仍舊是豎領的白色襯衣,只有領口邊緣處一條極細的黑色點綴。黑色的長褲覆在鞋面上,剛剛下車時,路邊燈光一晃,隱約能夠看到高跟鞋腳踝處系帶精緻的水鑽裝飾。

原本因為車子拋錨正在糟心的盛斯年,臉上的表情瞬間恢復平日裏溫和優雅、彬彬有禮的模樣。

“時小姐。”他禮貌的頷首示意。

時景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問道:“車子出了什麼問題,需要幫忙嗎?”

短暫的遲疑了一瞬之後,盛斯年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三分鐘之後,盛斯年從自己的車裏拿出自己的手機、電腦包,從善如流的跟時景並肩走了過來。

司機還在車裏,不過時景的助理丹尼斯已經站在副駕駛門外的位置等了。

“Boss,”丹尼斯走了幾步過來,然後又看向盛斯年,主動打了個招呼道:“盛先生。”

“走吧,送盛先生回去。”時景淡淡的說道。

丹尼斯替她拉開車後座的車門,轉身又坐回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看着當初那個去酒吧里見自己時面無表情同樣一臉精英范的高級私人助理,盛斯年此時的心情十分微妙。不過,他自己還是坐在了時景身邊的車後座上。

“盛先生住在哪裏?”時景轉過頭來,語氣平靜的詢問道。

盛斯年很快便報了一個地址,剛巧和時景的住處在一個方向上,而且,距離很近。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往這個方向駛去,按照正常的路線,會最先到時景的住處,然後是盛斯年,最後是丹尼斯。

等到時景下車之後,只剩下當初在酒吧里有過一面之緣的丹尼斯和盛斯年,這車裏的氣氛,只怕會變得更加微妙。

一時間,司機和丹尼斯都沒說話,時景倒是輕聲說了一句道:“正好順路。”

雖然LB剛剛公佈了申請破產保護的消息,大家都是金融圈的人,簡直是現成的閑聊內容,然而,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盛斯年卻並沒有談及這個話題,而是略有些遲疑的用中文和時景閑聊了起來。

“我記得時小姐也是中國人,是後來在美國念書的嗎?”

時景點了點頭,漫不經心道:“大學時是聯培項目,基本是國內幾個月,美國這邊幾個月。”

盛斯年心中卻是一轉,本科就涉及到國內國外聯合培養的項目,大多數都是理工科,金融學等商科的聯培項目,並非沒有,但是,確實比較少,商科主要還是選擇某個學期出去交流的模式居多。

兩個人並不同校,時景也就並沒有過多的談及學生時代的故事,只是看了他一眼,突然道:“聽你的口音,家裏應該是帝都吧?”

盛斯年點了點頭,笑道:“莫非我們還是同鄉?”

時景頓時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我大學是在帝都讀的而已,同學不少是當地人,聽你們說話的時候,兒化音的調子有點像。”

回憶起自己的大學時代,時景似乎有些微微的走神,九月十日是中國的教師節,最近LB債務危機的事情牽扯了華爾街大部分人的心神,時景自己都有些忙忘了,應該給當時照顧自己很多的導師打個電話問候一聲的。回頭備忘錄上記一筆,等過年的時候看看方不方便回國後過去繞一圈……

盛斯年端詳着她精緻的側臉,一時間,只覺得,時景似乎是個有很多過去的人。

兩個人用中文有一搭沒一搭的隨便聊着,從紐約的天氣,到帝都的交通,說來說去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套話,明明是同行,卻連稍微涉及到專業部分的事情都沒怎麼提及。

夜色更深,萬籟俱寂。路燈的光影背後,依稀還有幾聲初秋的蟲鳴。

深夜的視線自然不及白天,但是相對的,車輛行人也十分稀少,所以,司機開車的速度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然而,美國深夜的街頭,卻往往會經常出沒一群讓人無端頭疼的飆車黨。

迎面而來的深夜飆車黨,大開的遠光燈晃過來,就連坐在後座的時景都有一瞬間的睜不開眼睛,下意識的側過頭去,更別說駕駛位的司機和副駕駛的丹尼斯了。

因為看不清楚,為了安全,司機的反應自然是下意識就開始踩剎車減速,偏偏深夜飆車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是轟轟烈烈的一大群,剛剛避讓開兩輛急速行駛的汽車,後面緊跟着又是刺眼的車燈打過來,司機為了躲閃,急轉了一下方向盤,由於巨大的慣性,坐在車後座的時景和盛斯年兩個人直接撞在了一起。

盛斯年的手機“啪”的一下被甩到了車座底下,然而這會兒,卻根本沒有人顧得上這些。

眼看着時景的身形朝着自己這邊一歪,擔心她磕碰到頭,盛斯年一把摟住了時景的肩膀,把人按在了懷裏,自己卻後背抵在了車門上,由於巨大的衝勁,左手臂的手肘頓時就重重的磕在了車門的把手上。

也是他胳膊肘被碰到的位置寸了點,正好是手臂後面筋的位置,盛斯年當即就痛得一聲悶哼,感覺自己整個左臂瞬間全都麻了,連動一下都不行。

等到商務車停下之後,臉頰有些泛紅的時景從盛斯年懷裏坐起來,看着他突然疼得臉色都有些發白的模樣,忍不住深深擰眉,當即對司機說道:“去醫院!”

已經記下了剛剛兩輛飆車黨車牌號的丹尼斯飛快的在手機上存了備忘錄,但是,看到盛斯年似乎受了傷的場景,他把手機收起來,並沒有選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時景的注意力完全盯在了盛斯年的手臂上,“是脫臼嗎?很疼嗎……”

盛斯年也靠在車坐上直起身子,他用沒受傷的右手輕輕的碰了碰自己的左臂,看到時景緊緊抿唇、眼神里波光顫抖的模樣,心中登時就是一軟。

他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笑容來,聲音依舊溫和的解釋道:“應該沒事,只是碰到了手臂的麻筋那塊兒!”

也多虧了他和時景可以講中文,換成英文的話,就算盛斯年也在美國生活了很多年,非醫學專業的人,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這種不常用的詞彙。

俗語中的麻筋,其實是位於手肘後方的尺神經,很多人在日常生活中可能都不小心碰到過,很容易帶來又麻又痛的感覺。

時景伸手,在盛斯年多少有些詫異的注視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手肘部位。

她的動作很輕,纖細的手指隔着他身上西服、襯衣的布料,依舊觸感柔軟的輕輕碰到他的手臂上。

這並非是一個十分親密的姿態,可是,當她向著自己,微微低垂着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柔軟的髮絲順着耳畔劃過時,盛斯年無意間就背脊緊繃,有種自己呼吸間全部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氣息,那種觸電般的酥麻感覺,彷彿從微微顫抖的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心口。

當時景的手指緩慢的碰到他手肘外側的尺神經時,比之剛剛撞在車門上時泛起的劇烈疼痛和手臂瞬間麻木的無力,那種熟悉的感覺,酥麻又刺激,幾乎讓他忍不住的喉嚨都微微一動。

因為盛斯年剛剛的解釋,司機也有一瞬間的游移不定。

時景抬起頭,淡淡的瞥過去一眼,平靜的重複道:“去醫院。”

司機終究還是更加聽從自己老闆的要求,調轉車頭開往了附近一家大型醫院,對於盛斯年這個傷者剛剛所說的“沒事”的表態,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就忽略掉了。

盛斯年輕輕的笑着嘆了口氣,時景剛剛檢查他的傷處時,靠得那麼近,這會兒,他的眼裏、心裏,幾乎全都是他,連大腦中的思考彷彿都為之停頓了一瞬。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車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古怪,唯一一個傷患盛斯年主動斟酌着開口道:“我的手臂沒事的,別擔心。”

時景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聲音輕柔的說道:“我不擔心,去醫院檢查一下,我會更加的放心。”

“好吧。”盛斯年只能答應下來。

“……”司機專心開車不吭聲,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丹尼斯覺得,這對話根本沒法繼續下去了,他重新把手機拿了出來,開始默默的挂號和預約急診醫生。

到了醫院之後,因為傷在了手肘外側的部位,醫生無法做出直接的判斷,自然是先做核磁、然後等影像室的診斷意見。

影像片子往往要過一段時間才出來,不過,電子版的核磁診斷圖片,卻是直接可以在主治醫生那裏看到的。

在從影像室往診斷室走的路上,時景一直微微蹙着眉,不說話,還有些擔心的模樣。

丹尼斯並沒有一直跟着,只是趁着盛斯年和醫生交談時,抓空和時景低聲報告了一句道:“剛剛那群飆車黨的車牌號記下了兩個,我已經報警了。”

時景微微頷首,她輕輕的皺了下眉,深邃而明亮的眼睛裏,瞬間閃過了一絲極為厭煩的戾氣,卻稍縱即逝。

“回頭交給律師去處理,”時景也低聲囑咐道:“你跟進一下,辛苦了。”

丹尼斯點了點頭,時景很快便轉身跟着進了診斷室。

那個骨科醫生正在和盛斯年詳細的講解影像學的片子,雖然對於非專業的人來說,大部分醫學詞彙和描述,都帶着些難懂的拗口。

不過,時景還是很快便弄清楚了這名醫生的判斷,剛剛的碰撞,直接導致了盛斯年的左手手肘部位,韌帶輕微損傷。

畢竟是三更半夜的,那個骨科醫生大概誤會了時景和盛斯年的關係,以為她是陪男朋友一起來醫院的,在談到受傷后的注意事項時,他一直都在對着時景說。

“這段時間裏,盡量減少左手的使用,尤其不要提重物、不要用力彎曲、不要擁抱、不要……”

說著說著,醫生又看向了盛斯年,“——保持你覺得手臂最舒服、最放鬆的姿態,睡覺的時候也要小心會碰到,給你的韌帶一段好好休息、慢慢恢復的時間,我想,至少兩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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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我了,以身相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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