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1
花想容嘗試着再一次睜眼,可眼前依然是一群稚齡的孩子或哭鬧,或嬉笑的模樣。
她坐在第三排的位置,講台上的黑板畫著幾隻卡通的動物,正中央寫着端正的粉筆字:一年三班報道處。
哦,這是她的學校沒錯,可惜是小學,而她如果沒記錯自己的年齡的話,她今年應該已經二十八了。
這麼想着的花想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小小的手掌,指關節上還帶着肉肉的渦旋,怎麼也看不出這是一個成年人的手掌。
她嘗試着握住又張開,反覆重複了好幾遍后她終於確認了這是自己的手——自己在睡了一覺后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小時候。
這種平淡的重生方法就好像她之前渡過的二十八年一樣,忙忙碌碌,又碌碌無為,日復一日的平淡和繁複,那種機械性的生活讓她都覺得有些麻木。
只,除了重生前三天她發現的外婆送給自己的玉墜子有個隨身空間。
想到玉墜子,花想容抬手摸了摸胸口,她順着自己的衣領將系在紅繩上的玉墜子拽了出來。
這是塊豆青的玉,被雕成了一朵花的樣子。
很漂亮的花,卻在中間有一條深深的裂縫。
這是她重生之前摔的,正是把這玉墜子摔出一條裂縫后,她才知道,原來這寶貝墜子竟然是個隨身空間。
至於那花,花想容問過外婆。
外婆說,這叫摩柯曼殊。
她查過資料,這是佛家四大吉花之一,外婆把玉墜子刻成這個樣子估計也是想佛能佑她吧。
她想着……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玉墜子裏的隨身空間真的是佛祖庇佑也說不準。
胡亂的想着這些事,花想容就這麼熬到了中午。
小學一年級的報道只在學校里呆半天,跟着老師熟悉一下校園把課本領了就可以回家了,這也是考慮到孩子們第一天進入小學可能會有不適應的地方。
花想容當然是沒什麼不適應的地方,雖然頂着一張稚嫩的蘿莉臉,但她總歸也是快三十的老女人了。
不過這也就使得面無表情的花想容在一群哭鬧的孩子中尤為顯眼,鶴立雞群。
沈成周眨巴着被淚水沖刷的濕漉漉的眼睛,小步小步地挨到了花想容的身邊。
現在正是一年級放學的時候,身邊都是被老師領着的吵嚷着要找父母的孩子,只有花想容一個人靜靜地,如一滴淹沒在沸水中的水珠,悄無聲息的融化在喧囂中。
花想容正在想着自己重生的事情卻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猛地一回頭。
正走到她身邊的沈成周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渾身僵硬地看着她,花想容卻看都沒看他一眼,逕自越過他的身側,走向趙寧。
“……媽媽。”花想容扯住還在人群中找着自己的趙寧的衣角,一時間覺得這個稱呼有些陌生。
自從上了初中,日漸貧嘴的她就把對趙寧的稱呼改成了太后,全稱是執掌他們花家殺生大全的慈|禧太后。
很久沒有這麼喊了,這麼一喊反而是讓她覺得有些怪怪的。
趙寧沒發現自家女兒的古怪之處,只把她扯着自己衣角的手拉下來攥在手心裏,笑了笑,問道:“今天在學校乖不乖呀。”然後企圖把女兒身後背着的小書包拿在自己的手裏。
“乖。”花想容回答她,順便把自己背後的書包往肩膀上提了提,“書包我自己背。”
花想容上小學二年級以前的性格一直都很內向,除了被外公外婆寵的有些嬌氣外都很乖,因此趙寧也不覺得女兒的反應讓人懷疑。
花想容讀的小學和她家很近,5分鐘的路程,過一個菜市場就能到了。
大概是為了慶祝女兒上小學了,趙寧難得的買了很多菜,還買了半隻片好的北京烤鴨。
母女倆拎着東西又去菜場北門口的小店買了包書皮的書皮紙,花想容是上了初中以後就沒再包過書殼了,她在小攤前看了幾眼然後就挑了一卷書皮紙。
趙寧奇怪的問她:“囡囡你怎麼就拿了一個?”
花想容隨便找了個借口,“其他的不好看。”
其實她就想把語文和數學兩本主課的書包一下就算了。
但趙寧顯然是對她找的借口不甚滿意,皺着眉又拿了四卷書皮紙,“一捲紙怎麼夠。”
花想容就這麼看着她付了五卷書皮紙的錢。
算了,用來包以後的書好了。
她這麼想着,和趙寧牽着手回家了。
午飯的時候花想容吃了一盤的明蝦。
趙寧給她剝的蝦仁。
這讓只用動口的花想容暗自感嘆道做小孩就是好,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有享受過這種高級待遇了。
“囡囡今天胃口怎麼這麼好啊。”
趙寧眯着眼睛一邊笑着一邊收拾桌子,顯然很開心。
花想容知道這不僅是因為自己開始上小學了,更是因為她今天吃了三碗飯。
畢竟自己小時候可不怎麼愛吃飯,瘦得跟猴似的。
這麼想着,花想容偷偷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真的是瘦的沒幾兩肉,怎麼以後就那麼會吃、那麼胖……
一想到自己二十多年後的體重,她就不由重重地嘆了口氣。
趙寧倒是沒發現自家女兒小大人似的嘆着氣,她把碗筷往水池裏放着就推搡着花想容去睡午覺。
花想容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應了聲,脫了衣服就鑽進了棉被。等趙寧關好房間門去廚房洗碗的時候,她就握住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玉墜子默念了聲進去,眼前光色亂眼,再一定神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空間了。
空間長得還是和重生前一個模樣。
一大片田地,一棟小竹樓,一汪水池,還有一棵巨大的樹。
花想容雖然把眼前美輪美奐的景色狠狠地簡略了一番,但事實上空間裏還就真的只有這麼一些東西。
那一望無際的田野早就被重生前的她灑滿了各種瓜果蔬菜的種子,現在早就生的一個比一個水靈。
花想容站在田畦上,伸手摘了幾串掛在藤上的葡萄,也不洗,就直接送進嘴裏。
下一秒,她就忍不住被這能甜到人心裏去的葡萄給甜彎了眸子。
伸手又往摘了幾顆葡萄,花想容開始考慮要不要把空間的事情告訴自家太后了。
她重生前就把這個空間摸了有幾分熟了。
比如這空間的流速可以自行調節,調節的控制器就在邊上的竹樓里;又比如那棵最大的樹上結出的果子和池水裏的水都有類似於洗髓伐骨,只不過池水的功效似乎並沒有果子的功效好。
花想容想這件事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幾分考慮在其中。
她想讓家裏人都能接受洗髓伐骨活的健康長久,尤其是常年勞碌又格外疼她的外公和外婆。他們兩個的身體不好,外婆的胃病更是折騰了老人家幾十年。
如果說要把果子和池水拿給外公外婆的話,那麼一定是要想出一個合理又現實的借口的。
但花想容除了實話實說外還真的想不出別的借口了。
而且這空間裏的水果和蔬菜比起現實里的那些東西也更加的可口,又不用花錢,她也想拿出去讓家裏人吃。
花想容有些為難的蹲了下來,她把葡萄揣在懷裏,捧着臉看着被微風吹拂着像泛開的漣漪一樣整片整片搖曳的稻田。
一個帶着草帽的稻草人正拿着鐮刀傾斜着身子將成熟的稻子割下來。
這大概算是空間裏的管家。花想容見過他許多次了。
她抬頭看着他。
稻草人像是收到了她的視線,停住了割稻子的動作露出了那畫著微笑的臉。
不由得,花想容也跟着笑了起來。
她蹲着朝那稻草人招了招手。
稻草人用木棍支着的兩條腿走了過來。他先是居高臨下的看了花想容一樣,而後頗有些遲鈍的將腦袋輕輕地歪了歪,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也跟着一起蹲了下來。
看着他這不同於剛才割稻子一樣的遲鈍的表情,花想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她像只小兔子一樣的蹦躂起來,將懷裏的捧着的一顆葡萄塞進他的嘴裏,“給你吃!”然後就又塞了一顆送進自己的嘴裏,“我走了啊!”
接着,她握住自己戴着的玉墜子默念了一聲出去。
不需多時,那風風火火的身影就淡去在空間裏。
稻草人依舊蹲着,頂着那張被畫成微笑的臉似有些不解的看着花想容消失的地方,歪了歪頭,等了許久也不見她的身影,他這才意識到她已經出了空間。
稻草人慢慢的起身,一邊咀嚼着她塞到他嘴裏的葡萄,一邊又繼續去割他沒割完的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