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霍奇納和莫根沒有久待,坐了一會後他們便向病床上的溫妮道別。走在後面的霍奇納體貼地待上了門,病房裏頭一下子只剩兩個人後變得有些安靜。
測體溫的溫妮保持着放鬆的姿勢靠在豎起來放的枕頭上一動不動,等待量體溫這期間的時間過去。
屋子裏的氣氛不至於因為沒有人說話而顯得尷尬,畢竟從一定意義上來說,溫妮和斯特蘭奇也算是熟人了。
溫妮無所事事,而這樣的情況下,總是容易滋生人內心為了消磨時間而特地去尋找能夠吸引他目光的事物的心理。溫妮的目光打量着房間的各處角落,最後落在了屋子裏的另一個人身上。
身穿工作服的斯特蘭奇溫妮見過幾次,但此刻是她第一次看見對方專註工作的樣子。
當時溫妮剛到美國的時候,擔心她沒有登記的巫師身份會被美國魔法部發現,便打算先在魔法部難以監管的哥譚市落腳。而在那裏,溫妮對麻瓜社會的醫科產生了興趣,以至於後來做了一名護士。
此刻斯特蘭奇做的這些,對於溫妮來說就像已經銘刻在身體裏成為其一部分一樣的熟悉。她在做護士的時候,一天也要做上無數遍。
但溫妮發現自己的目光有些難以再從對方身上挪開了。
性格上的缺憾讓溫妮不怎麼愛主動和別人目光接觸,等溫妮自己意識到她好像盯着男人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起碼超過五秒鐘后,她飛快地偏移了視線,非常專註地盯起斯特蘭奇背後空白的牆,企圖在上面看出一朵花來。
她的目光無論是看着他還是從他身上移開,似乎都沒有引起斯特蘭奇的注意,溫妮發覺了這一點后,目光又悄悄地移了回來。
不一樣。
她還是覺得,即使同樣的動作,斯特蘭奇做起來就不一樣。
也許是被推進手術室前斯特蘭奇那句流露着關心的話,讓溫妮對斯特蘭奇的印象再一次有了轉變。
有的人一開始見到的時候滿心討厭,反而在後來因為各種巧合而慢慢扭轉了糟糕的最初印象。
然而絕大多數的時候,人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來改觀對一個人的印象。
不過溫妮現階段還拒絕承認她心裏頭對斯特蘭奇產生的親近感,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她態度轉變了的關係!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現在她暫時還想不起來的原因。
這時候,體溫計的測量時間到了,斯特蘭奇也像是正好完成了他手裏頭的事情,把筆夾夾在板子上,然後走到了床邊。
“時間到了,體溫計拿出來我看看。”
溫妮把體溫計遞給了他。斯特蘭奇瞄了一眼,見顯示的是正常的溫度,沒有多話直接地把體溫計收起來。
他還在沉思自己從剛才到現在為止的舉動。即使是因為溫妮受傷而產生的擔心,但他也覺得這些舉動透着股明顯的可笑的傻氣。他會因為那兩個FBI和病床上的女人獨處,然後抓着記錄表就氣勢洶洶地推門進來了?
就好像被觸及到了切身相關的利益而反應過度一樣。
斯特蘭奇的大腦因為他自己停不下來的想法攪成了一團,他抿了抿嘴角,目光中涵蓋着複雜的情緒落在病床上的溫妮身上。
哼,如果是對這個女人,他絕對不會把這些想法表露出來。
溫妮發現了斯特蘭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她並沒有體會到其中的含義,只是覺得他這樣不說話地看着自己有些奇怪。因為這個,溫妮的目光重新偏回來了:“怎麼?”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
住院護理的事項中除了測體溫外都沒有進行,溫妮覺得斯特蘭奇來估計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對方一個神經外科的頂尖醫生也不會淪落到給病人做護理的地步。斯特蘭奇心裏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溫妮一個都沒捕捉到,只當是兩個人好歹認識,他過來看看自己。
量完體溫後行動自由的溫妮第一時間就伸手去拿先前斯特蘭奇幫她拿來的單肩包。她的魔杖可是最重要的!要是沒了,溫妮估計她會立刻買一班最近的飛往英國的航班,跑回奧利凡德商店去買魔杖了。
萬幸的是,魔杖還好好地放在包的夾層里。溫妮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在反省之後絕對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其實溫妮被迷暈擄走之後不久,斯特蘭奇就路過了花店。如果能再提前一些,甚至還能阻止當時的那場意外發生。
也幸虧斯特蘭奇就在隨後不久發現了花店裏頭的一片狼藉,要不然敞開着門沒上鎖的花店又得遭受上次那樣的洗劫了。
這個包在斯特蘭奇的車上放了好幾個小時,但他沒有拉開拉鏈看裏頭有過。現在見到溫妮情緒大起大落的樣子,他挑着眉梢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包。
“什麼東西讓斯圖亞特小姐這麼緊張。”
“我的第二條命。”
斯特蘭奇忍不住用關懷智障的目光看着溫妮。
溫妮差點脫口向斯特蘭奇科普魔杖對於一個巫師的重要性好不亞於他的性命,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潛意識裏竟願意和對方分享她最大的秘密。
“這麼重要為什麼不貼身帶着?我要是晚去幾分鐘估計你就看不到它了。”
溫妮憋了一口氣,發現根本無法反駁。
溫妮此刻特別想讓斯特蘭奇醫生見識一下“新東西”。
病床上的女人因為尷尬羞惱而泛起的紅暈終於使她的臉色好看了不少,而溫妮這副樣子,也讓斯特蘭奇那些先前盤踞着的隱隱讓他覺得煩躁的情緒不再叫囂。即使現在的他還沒徹底發現情緒完全因為一個人一起一落的原因,但身體早就比大腦要先得多,飛快地勾起了一個笑容。
斯特蘭奇完全忘記了他剛才拿病人需要好好休息這個理由驅趕過兩位男性,並繼續以領先優勢和病人時不時口頭互懟上幾句。
溫妮在醫院住了幾天,斯特蘭奇就查了幾天的房,落在同事們的眼中這個舉動的意味實在不要太明顯。要知道就算都是外科,神經外科和普通外科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每天查房的護士看着身穿白大褂的斯特蘭奇醫生沒手術的時候就抱着個板子裝模作樣地去查房,她一點都沒有因為工作量減少而覺得開心。
斯特蘭奇醫生能不能不要搶她的活?!
當全外科室的醫護人員不知道那間病房裏頭的就是先前每天給他送花的美人店主嗎?小護士心裏不停地蹦着吐槽,但她和科室里絕大部分的同事們一樣只敢默默地看斯特蘭奇的熱鬧,頂多在他不在的時候,以量體溫換輸液瓶等借口輪流在溫妮的面前晃了一圈。
於是,溫妮不得不面對一天起碼五六次的量體溫。她抿直着嘴角,特別想在護士拿回體溫計的時候告訴對方,她之前畢竟也做過一段時間的醫護人員。
等溫妮出院的時候,她竟然產生了一種從魔窟逃出來的錯覺。無論哪一次,她遇到外科室的醫生護士們,他們看她的目光總是特別得奇怪。
斯特蘭奇晃着白大褂漫不經心地跟在溫妮的後頭,就像只是剛好閑着無聊打算把人送到醫院門口。
他走在後頭,將前面人淺金色的髮絲看得一清二楚。它柔軟地拂過心尖上。
就像……
斯特蘭奇心裏一動,想到一件事:“你在醫院的這幾天,你的貓誰照顧?”
那隻小英短給斯特蘭奇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現在想起來了,他多少有些好奇。
“貓?什麼貓?”
斯特蘭奇盯着寵物主人一臉茫然的神情,覺得小英短估計已經徹底見上帝了。
溫妮終於反應過來了,頂着斯特蘭奇的目光,特別艱難地說了一句假話:“她好得不能再好了。”
斯特蘭奇能不提的話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