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白彗11

11.白彗11

衛子莫覺得最讓人無語的事情,還不是看見了辣眼睛的一幕,而是辣人眼睛的那兩個,聽見他的驚訝聲音時,齊齊看向了他,臉上的表情還很一致,都是一副“你叫個什麼鬼”的神情。

如此,不怎麼地道的人倒成了他。

再問明了原因,原來是兩人起了隔閡。

衛子莫小心翼翼地問:“你們二人該不是要打架吧?那個,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

藺覺已經放開了角落裏的傅白彗,還彈了彈衣袖,不快道:“誰要跟她打架!”他再怎麼不濟,也不會跟個女人打架。

衛子莫有一種“清官難斷家務事”的錯覺,借來了棋盤,便默默地撤了。

趙武楠見他去了這麼久才回來,而且臉色還不太好,便問:“怎麼?可是不願意借?”

“不是。”衛子莫搖了搖頭。

兩個人擺開了棋盤準備對弈,衛子莫到底沒忍住,支支吾吾道:“世子,你說……”

可想了又想,沒法形容,又道:“算了,算了,不提了。”

“到底是何事?”趙武楠略微皺了皺眉。

衛子莫只好道:“就是我剛才去借棋盤的時候,看見大公子把阿白擠在了牆角。”

“哦!擠在牆角做何了?”趙武楠下意識抬了眼睛。

“什麼都沒做。”衛子莫如實道:“就是阿白被擠到了牆角。”

趙武楠笑道:“恐怕是鬧着玩而已。”

“是吧!”衛子莫覺得如釋重負,“我也覺得他們是鬧着玩,阿白隨性,大公子瞧着是個不好接近的,但好在講理,看來我是杞人憂天了。”

趙武楠點了點頭,手執了白子,催促:“莫操心那些有的沒的,下棋,下棋。”

和趙王世子對過弈的都知道,他一向是執白子,佈局穩健,執白先挑起戰鬥,把局面打散,勝負心極強,也極富心機。

可他今天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第一局便輸給了衛子莫。

與此同時的…隔壁。

傅白彗和藺覺像沒事人似的,一人守着油燈的一邊,各捧了一本書。

傅白彗看的是,嗯,最難纏的劉夫子教的《書經》。

她偏頭看了一下,藺覺看的書還是那本《大江大海》,這書他已經看了好多天了,看名字應該是本遊記。

她想,要不是衛子莫攪了局,她這會兒已經知道他到底在氣個什麼勁。

氣勢這個東西,可不是井裏的水,什麼時候打什麼時候都有。

可不是,她已經沒了再把他擠到牆角的氣勢。

住在一個屋裏,還睡一張床,一抬眼看見的除了他,就沒別的東西,他還整天擺了張臭臉……

“這日子沒法過了。”她說。

這句話,也是從季路言那兒剽來的。

村口的劉嬸和劉叔每回吵架,季路言都在外圍助陣,喊的就是這句話,然後每一次劉叔和劉嬸都會停止吵架,卷了袖子一塊兒出來打他。

傅白彗沒其他什麼意思,就是想讓藺覺放下書冊,和他溝通一下。

藺覺壓根兒就沒看進去,腦子裏亂鬨哄的,明明在盯着書冊,可書冊上彷彿有她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哪一頁都是。

陡一聽見她的聲音,心神又跟着晃了一下。

他不對勁。

藺覺自己終於發現了。

困擾。

她整個人都成了他的困擾。

看看她的坐姿,含胸駝背,再看看她的腿,不停地抖着。莫說是女子了,就是男人也沒有她的坐姿糟糕。

藺覺真是覺得沒眼看她,偏偏她說出來的話語,叫人不理她都不行。

“你說甚?”他道。

傅白彗長出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啞巴了。”

你才啞巴,你全家都啞巴……藺覺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不可思議地瞪着她看了一會兒,道:“你再說兩句話給我聽聽。”

“說什麼?”

“說長一點。”

“覺哥,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像個女子一樣,動不動翻我一個白眼兒就算了,還不說話是在鬧哪門子的脾氣?難不成,你還要我像哄姑娘一樣哄你?”

藺覺沒有糾結她的話語,而是很驚訝地道:“你說話利索了!”

“嗯,被你氣的。”傅白彗面不紅心不跳地說。

藺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是誰惹誰生氣。

他想翻她白眼來着,忍住了,倒是沒來由地覺得高興。

第二日上課,夫子還沒有來,藺覺和衛子莫道:“你發現沒,阿白說話順溜了。”

“當真?”

“你去同她說幾句話試試!”藺覺慫恿。

衛子莫去了。

藺覺又轉身同後頭的聞喜寶言語,“你發現沒,阿白說話順溜了。”

傅白彗就是想低調地“改掉”結巴的毛病,讓藺覺一鬧,她成了稀罕物,相熟的幾個,排着隊來同她言語。

她只好撓着頭和眾人道:“多虧了覺哥,是他總教我該如何說話。”

一直端坐着的趙武楠插|了一句,“大公子和阿白,當真是情誼深厚。”

藺覺的眼皮兒不自主跳了一下,抬頭去看那趙武楠的表情,覺得他笑起來比他說話還要陰陽怪氣。

他和趙武楠目前的關係,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當然不是他大度,而是趙武楠完全沒把他看在眼裏。

就算他是明帝的親孫子,可自打明帝病重,把持着朝政的卻是他的好祖母,也正是趙武楠的好姨婆。

他的好祖母,可是一向的打壓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反倒抬舉趙家的子弟。

藺覺似笑非笑地道:“情誼深厚倒談不上,我就是整日被她說話折磨的不行,為來為去也就是為我自己的耳朵而已。”

藺大公子難得說笑話,眾人哈哈一笑,就連被調侃的當事人也跟着嘴角上揚。

那彎彎的嘴角,還有那彎彎的眼睛……趙武楠只覺眼睛被燙了一下,趕緊移到了別處去。

今天的課是白夫子考貼經。

大藺的科考最重要的有兩科:一是進士科,以詩賦為主;二是明經科,考貼經墨義。所謂帖經,就是將經書任意揭開一頁,將左右兩邊遮住,中間只露出一行,再用紙帖蓋三字,令應試者填充。所謂墨義,則是對經文的字句作簡單的默寫。

大藺考進士,旨在求取真才。而考明經,則旨在鼓勵人多讀經書。

因着他們是今年新入書院的學生,白夫子的帖經考試,也並不算難,考的都是一些基礎文章,就連傅白彗這個基礎很差的,也輕輕鬆鬆過了關。

上午的學習很快結束,傅白彗同其他人一道往學齋走。

她從不和藺覺同行,反正在講堂時,藺覺也從不和她坐在一起。

行過講堂後面的花園,穿過圓形的拱門,又上了一座廊橋,也不知道誰踩了她一腳,踩掉了她的鞋。

傅白彗略微彎了腰,一手扶着橋欄杆上的石獅子,一手去拔鞋。

廊橋本就狹窄,她又堵在了當中,後面的人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又推了她一下。

眼看她的身姿不穩,趙武楠伸手扶住了她。

傅白彗笑道:“多謝趙王世子。”

她的聲音清脆,口齒清晰。趙武楠愣了一下,方道:“阿白,這麼說話極好。”

這個時候,緩緩行來的藺覺剛好上了廊橋。

他看見的是,趙武楠的手還扶在傅白彗的胳膊上,兩人還相視而笑。

他的眼皮兒,頓時又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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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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