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科幻小說的高潮

淺談:科幻小說的高潮

1954年,鄭文光在《中國少年報》上發表了新中國第一篇科幻小說《從地球到火星》,成為中國科幻第一次**到來的標誌。

鄭文光是出生在越南海防的華僑,解放初回國。鄭文光受過系統的天文學教育,象當時的很多科幻作者一樣,學術研究是他的主業。鄭文光自幼喜文,十一歲就在越南的《僑光報》上發表作品。這樣的經歷使鄭文光具有超過一般自然科學家,甚至超過一般科普作家的功底。《從地球到火星》是一個短篇。講的是三個中國少年渴望宇航探險,偷開出一隻飛船前往火星的故事。雖然篇幅不長,情節也不複雜,但卻是新中國第一篇人物、情節俱全的科幻小說。

此後的一段時間裏,鄭文光又發表了幾個短篇,以1957年發表的《火星建設者》為最成熟。該文曾獲莫斯科世界青年聯歡節大獎。是中國第一篇獲國際大獎的科幻小說。《火星建設者》採用了當時科幻文學作品中少有的悲劇寫法,講的是在**大同世界裏,人類開始在火星上建設基地,雖經多般艱苦奮鬥,仍然由於當地細菌的侵染而功虧一匱。

值得注意的是,鄭文光於1958年在《讀書日報》上發表了一篇名為《談談科幻小說》的文章。該文幾乎談到了科幻文學的所有基本理論問題,如科幻小說的文學本質、科幻小說對古代神話的繼承關係、科幻作品中的科學如何與真實的科學相區別,等等。自此以後四十多年,在這些基本理論問題上,中國科幻界竟再無大的突破,而只是一直就這些問題與不了解科幻藝術的外界輿論反覆爭辨。其理論探索的停滯頗為可嘆。

繼鄭文光之後,大陸出現了一大批科幻作者。他們有些是科幻文學的自覺探索者,有些是計劃體制下被要求來寫科幻的科普作者,或少年兒童文學作者,戲稱為“抓壯丁”。因為當時的中國全面學習蘇聯體制,蘇聯文學中有科幻這個門類,中國也要有。只是當時沒有專門劃出“科幻文學”這個單獨的分類,而是將它視為科普創作或少兒作品。相應地,科幻作者的藝術貢獻如果要得到承認,則需參加各級科協下屬的科普作協,或以兒童文學作者的身份加入中國作協。這個慣例延續至今,使出版界一直將科幻文學視為某種兒童文學,或者某種科普作品,而其真正的家園——文學界又不承認它的價值。這種現狀極大地約束着科幻創作的進一步發展。科幻作者在創作時,必須削足適履地適應出版社科普作品或少兒作品的標準。

天津的遲書昌是當時那批科幻作者中出色的一位。拜一個文抄公所賜,98年5期的《科幻世界》上刊登了他寫於五十年代的《起死回生的手杖》。全國各地讀者紛紛來電或來信,揭發這一抄襲行為。揭發者多為二十歲左右的新一代科幻讀者,說明優秀作品的藝術生命力可以跨越時間的障礙。遲書昌還寫下過《大鯨牧場》、《割掉鼻子的大象》等優秀科幻作品。

四川的童恩正是一位專業考古工作者,他經常從考古研究中發掘科幻題材。創作出了別具特色的作品。如《古廟奇人》、《雪山魔笛》、《石筍行》等。江蘇的肖建亨是另一位有代表性的作者,創作有《布克的奇遇》等作品。

六十年代初以後,由於政治環境趨緊,中國科幻小說的第一次**在沒有什麼內部問題的情況下無疾而終。

這一次**中的作品有以下特點,第一是普遍充滿朝氣,這既是受當時蒸蒸日上的社會大環境感染,也是因為大家對科幻這樣一種新文學樣式抱着很大的探索興趣。第二,當時的作者創作水平與讀者的欣賞能力比較吻合,使科幻作品能夠得到社會共鳴。鄭文光的《從地球到火星》刊出以後,就曾在北京地區引起觀測火星的熱潮。當時社會上存在着追求科學知識的風氣,而人們的知識水平普遍並不高,眼界也不寬,那種淺顯的科幻作品符合大眾的欣賞能力。

第三,當時的科幻創作普遍受政治環境的影響,在創作上放不開手腳,以至於從今天的角度看,那時的科幻作品缺乏科幻藝術的重要特點——想像力。小說必須有矛盾衝突,安排矛盾衝突就要安排陰暗面。這在當時的普通文學中還好處理,美帝蔣匪都可以當作反面人物。而科幻作品經常要描寫未來,在幾十年後,這些陰影面還沒有被鬥倒斗垮么?**還沒有實現么?有這樣的顧忌,許多科幻作品不得不去掉情節,寫成科學技術參觀記的形式。

第四,極左影響在作品中也有表現。象《割掉鼻子的大象》、《**暢想曲》等作品都是在大躍進背景下創作的,故事情節有濃厚的“放衛星”的色彩,體現着當時創作上的尷尬。值得一提的是,《**暢想曲》的作者鄭文光先生在晚年沒有掩飾自己創作生涯中的瑕疵,在其七十壽辰的紀念文集中選入這篇作品,給後來者留下一份真實的歷史記錄。

一九七六年春,在文化大革命尚未結束的年月里,時任上海電影製片廠編劇的葉永烈發表了十年動亂後期第一篇科幻小說《石油蛋白》,標誌着中國科幻在大陸掀起第二次**。

這次科幻**實際上就是上一次**的延續。不僅這次**中的主力作家仍是第一次**的那些位,甚至某些作品,如《珊瑚島上的死光》、《小靈通漫遊未來》等,都是在六十年代初就已經完稿的。只是由於時運不濟,等待了漫長的十多年才得與讀者見面。正因為如此,這次**幾乎沒有經過上升期,僅兩三年就達到了頂峰。

葉永烈算是第二次**中的“新人”。他也是一位科普作家,六十年代初參與編寫了新中國影響最大的一套科普叢書《十萬個為什麼》。他的科幻代表作《小靈通漫遊未來》寫於一九六二年,文革時為躲避造反派的抄查,曾將這部手稿東存西藏,使之倖免於禍。一九七八年正式出版后風行一時,成為當時家長給子女必買的流行圖書,並且成為新一代科幻迷的啟蒙讀物。十幾年後作的一次科幻迷調查中,相當多的人承認該書是自己一生中讀的第一部科幻小說。葉永烈的科幻作品還有《金明、戈亮探案集》等作品。如今,葉永烈仍筆耕不綴,但已經不是科幻小說家,而是國內著名的傳記文學作家。

金濤也是此次浪潮中湧現出來的有代表性的作者。在鄭文光等前輩的鼓勵下,金濤推出了轟動一時的《月光島》,並且與王逢振一同主編了當時頗有影響的科幻小說譯文集《魔鬼三角與UFO》,及前蘇聯科幻小說集《在我消失的日子裏》。在科幻小說的創作、編輯、評論、宣傳等方面都作出了不少貢獻。

被稱為“中國科幻小說之父”的鄭文光在這次**中又創下了一個新紀錄:1979年出版了新中國第一部長篇科幻小說《飛向人馬座》。該作品延續了《從地球到火星》的“事故加冒險”的故事框架。但場面更為宏大,人物更多,刻劃上也更出色。當然,作品裏的宇航距離也更遠。

童恩正的科幻小說《珊瑚島上的死光》也創下了兩個紀錄:第一篇由文學界最高權威刊物《人民文學》發表的科幻小說,第一篇被改編成電影的科幻小說。這部作品還被改編成廣播劇反覆廣播,大大擴展了科幻藝術的影響面。

四川理工學院的劉興詩是一位地質學家和古生物學家。第一次科幻大潮時,他就創作了《美夢公司的禮物》等少兒科幻作品。第二次大潮中,劉興詩推出了一篇很有特色的作品《美洲來的哥倫布》。該作品與《珊瑚島上的死光》並列為當時硬科幻與軟科幻兩個流派的代表作。該作品講的是一位蘇格蘭青年為了證明四千年前印弟安人曾憑獨木舟從美洲駛到歐洲,獨自一人在無任何現代化設備可以籍憑的條件下,架獨木舟橫渡大西洋。這篇既無神秘事件,又無高新科技發明的小說能成為硬科幻的典範,實有其獨到之處。因為它講的雖然不是任何一種具體的科學技術,但卻是層次更高的科學方法論問題——“判決性實驗”的問題。而且,它還是一篇科學主題和社會主題結合得很好的作品。它諷刺了白人至上主義,因而在當時的殖民地香港引起轟動。

在這次科幻大潮中,科幻作者們不斷向科幻創作的深度和廣度進軍,終於產生了兩部二十萬字以上的長篇科幻小說。第一部是黑龍江作家程嘉梓創作的《古星圖之謎》,講的是中國科學家們探索外星人留下的文明遺物的故事。小說很好地反映了中國科技人員的生活風貌,是較少的科幻與現實結合較好的作品。

另一部是北京的宋宜昌創作的《禍匣打開之後》。宋宜昌是位風格嚴謹的科普作家,該作品是那次科幻大潮中最近似於西方科幻小說標準的一部作品。其主要故事情節是:幾十萬年前一對尋找殖民地的外星人駕飛船來到地球,生命枯竭。死前留下十幾個冷凍胚胎。二十三世紀時,一場地震觸發了南極大陸冰蓋下的外星人飛船,冷凍胚胎迅速發育成個體。開始操縱先進武器,發動毀滅人類文明的戰爭。世界各國團結起來投入抗戰。最後在友好外星人的幫助下打敗了侵略者。

這部小說徹底擺脫了以往大陸科幻作品局限於局部事件或小發明的樣式,將整個人類作為主角來描寫。氣勢恢宏,場面浩大。表面上看,該作品與今天的美國影片《天煞》題材相似,但沒有後者中的沙文主義傾向。雖然以中國人為小說主人公,但也分出相當筆墨,描寫世界各國組織的反抗鬥爭。甚至有南太平洋土人用“土法”摧毀外星基地的情節。

這個時期,科幻作家們不僅繼續在創作實踐上摸索科幻藝術的規律,而且也進行專門的理論探索。八零年由中國科普出版社出版的,黃尹主篇的《論科學幻想小說》一書集中反映了這方面的探索成果。

在這個時期,科幻界與純文學界的關係也很融恰。相當一批純文學刊物刊載科幻小說。象《珊瑚島上的死光》和魏雅華的《溫柔之鄉的夢》等作品還獲得過純文學獎項。直到今天,雙方之間的關係還沒有恢復到如此水平。

正當科幻界同仁準備將中國科幻水平再推高一步的時候,反擊精神污染的運動開始了,科幻文學被定義為資產階級精神污染的重災區。矛盾焦點是將科幻作品中的”科”視為”偽科學”,進而認為是反辯證法,反馬列的因素。受批判的作品有葉永烈的《世界最高峰上的奇迹》、金濤的《月光島》等作品。第二次**就在這樣的外界壓力下夭折了。

儘管是從頭開始,第二次**仍然比第一次**有了明顯進步。首先是科幻作品的社會影響遠大於第一次**,甚至大於現在。當時科幻界有五個專門的發表園地:北京的《科幻海洋》、天津的《智慧樹》、成都的《科學文藝》、黑龍江的《科學時代》以及黑龍江的《科幻小說報》,被業內人士稱為“四刊一報”。這樣多的專業科幻報刊,在數量上超過了前蘇聯和日本,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數的。這些報刊最初都有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發行量。單行本科幻小說《小靈通漫遊未來》更是發行到了數百萬冊。當時,科幻電影、科幻電視劇、科幻廣播劇等也都有發展,初步展示出科幻藝術特有的“多媒體化”的特點。這些作品應合了十年動亂之後,社會各界迫切渴望思想解放的要求。推動了整個社會形成面向科學、面向未來的氣氛。

其次,在這一次**中,首次在我國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科幻迷群體。大量的中國科幻原創作品、國外科幻名著譯本以及逐漸湧入的科幻電影,使得愛好科幻的人可以進行不間斷地欣賞,而只有不間斷的藝術欣賞才能使人真正深入了解一門藝術。這些科幻迷中的不少人成了新一代中國科幻事業的主力軍,並為中國科幻的發展奠定了最堅固的基石。

這次**中的許多作者也達到了其科幻創作的頂峰。與五六十年代相比。這些作者經歷了痛苦的磨練,人格與創作經驗都臻成熟。科幻作品的內涵與分量都有明顯增加。

受當時社會大環境的影響,第二次**也有它的不足。當時政治嚴寒剛過,文學工作者都放不開手腳。不僅是科幻作品,就是純文學作品也還充滿了套話、官話。這種現象直到八十年代後期才最終從文學創作中清除,而那時,大部分老一代科幻作家都已經撂筆。留給後人的是一批本應更成熟,但卻無奈地保持幼稚特徵的作品。可以說當時那些科幻作品幾乎不能真正代表那一代作家的真正實力。

那時,科幻創作再次進入國家文藝體制內,無論是“四刊一報”還是單行本科幻原創作品,都是在計劃體制下的出版機制中誕生的。無論是作者還是編者都沒有面對市場的心理準備。致使後來國家放棄對科幻藝術的支持后,科幻藝術便一蹶不振。

由於那時中國開始全方位的對外開放,加之當時中國並沒立刻加入國際版權公約,國外第一流的科幻小說得以方便地進入中國,使科幻迷大飽眼福。想像奇特,構思巧妙的西方科幻作品大大提升了讀者的欣賞口味。同時還第一次在中國形成了讀者的欣賞水平超過本土作者創作能力的局面。這種局面至今沒有改變。

與第一次**的衰退不同。第二次**並沒減弱到“零水平”,而是在一個低谷中徘徊了相當長的時間。八十年代後半葉和九十年代初。新的科幻作者仍然在推出他們的作品。北京的吳岩、上海的姜雲生等人成了那個時代的代表。同時,翻譯工作者也在繼續努力地引進國外科幻精華。科幻電影也在另一方面培養着中國的科幻讀者。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香港倪匡的通俗科幻作品正是在這個時候進入了大陸。由於種種原因,大陸的倪匡作品沒有正版貨。但就是這些盜版作品,竟成了不少九十年代科幻迷的啟蒙讀物。

在這時,以前的“四刊一報”被要求自負盈虧。《科幻小說報》發行了九期而夭折,《科幻海洋》和《智慧樹》相繼停刊,《科學時代》改名為《家庭生活指南》,並徹底改變了刊物方向。中國大陸的科幻園地只剩下了《科學文藝》一家。中國科幻的第三次**就是由這家刊物推動並持續至今的。

在這段時間裏,還有一件可能對中國科幻發展起着非常作用的事情,就是《星雲》的創辦。《星雲》是中國大陸第一份科幻迷自辦的刊物,1988年由黑龍江伊春市的科幻愛好者姚海君創辦。最初僅僅是份油印小報。在吳岩、星河等眾多科幻工作者的支持下,這份刊物一步一個腳印地緩慢發展起來。通過多年摸索,九六年左右,該刊已經確定了以理論為主的辦刊方向。排版與印刷也幾經發展,達到了專業化的水準。目前,這份刊物已經由中國科普研究所承辦。在總共發行的二十七期中,刊載有幾十萬字的理論與評論文稿。是研究中國科幻發展史的寶貴資料。

大陸科幻事業的第三次**可以從一九九一年《科幻世界》雜誌社主辦國際科幻大會算起,也可以由一九九三年《科幻世界》改版為面向中學生的刊物算起。這兩個事件都大大恢復了科幻文學在中國的影響力。

《科幻世界》,原名《科學文藝》,一九七九年創刊。初為叢刊,後為雙月刊。94年以後改為月刊。在《科學文藝》時代,該刊與那時的其他科幻報刊一樣,採用一種今天已基本不存在的編輯方法,就是將科幻小說作為“科學文藝”大概念下的小品種。“科學文藝”是中國科普界使用了幾十年的一個老概念,指的是用文藝的手法來宣傳科學的一系列作品,其內涵包括“科學小品”、“科學詩”、“科學散文”、“科學家傳記”、“科學童話”等。科幻小說被包含在其中。這個分類方法儘管存在了幾十年,並且至今還在科普創作中有影響,但從未受到廣大讀者承認。除科幻小說外,其它那些“科學文藝”品種也從未流行開來併產生社會影響。

現在看來,以往許多關於科幻文學歸屬的爭論都與這種硬性的分類方法有關。這種分類方法表明其提倡者還沒有把科幻當成一個單獨的文學和文化概念,仍然把它當作一種宣傳工具或手段。然而,對於廣大科幻迷和主要的科幻作者來說,科幻文學早已是一種獨立的“亞文化”形式。它有它的獨特歷史、傳承、人物,有獨特的形式,甚至獨特的符號和標誌。科幻迷對它也保持着一種獨特的認同感。

早期的《科學文藝》團結了包括童恩正、劉興詩、王曉達、周孟璞等四川科幻文學作者。使成都成為北京和哈爾濱之外的又一個中國科幻創作基地。發行量也達到過二十萬份之巨。八十年代中期,該刊與天津的《智慧樹》聯合發佈中國科幻銀河獎,後來這個獎的影響逐漸擴大,成為中國科幻創作水平的最高標誌。

八十年代未期,該刊也開始自負盈虧,從省科協獨立出來,並由內部民主選舉主編。楊瀟成為該雜誌社的負責人並一直至今。《科幻世界》能將中國科幻的旗幟堅持至今,與楊瀟本人的個人努力分不開。楊瀟青年時正遇上山下鄉運動,因此知識功底在學歷普遍較高的科幻界並無優勢。但楊瀟富有直覺和想像力,且肯於鑽研。每每在雜誌社遇到困難的時候,楊瀟憑藉著向員工講述她好科幻事業未來的堅定信念,而能收到鼓舞員工的效果。可以說,《科幻世界》以及當今的中國科幻風格很大程度上打上了她的烙印,儘管她在廣大科幻讀者心目中是個神秘的“幕後人物”。

為探索市場,《科幻文藝》於一九**年改名為《奇談》,想走通俗科幻文學的路子。嘗試一年後發現不成功,最終改為《科幻世界》。當時仍然與以前的《科學文藝》一樣,將讀者定位為成人。但在不斷的市場調查和與讀者交流中,大家發現科幻小說的主力讀者是青少年學生,遂於九三年改為面向中學生和大學低年級學生的刊物,並一舉成功,甚至成為發行量居世界第一的科幻刊物。

《科幻世界》培養了中國目前最出色的一批科幻作者。由於發行量巨大,影響面廣。在《科幻世界》上發表過作品的作者後來開始給其它刊物和出版社供稿。而在其它渠道發表科幻小說的作者則很難有這樣的成功。由於讀者面廣,該刊的作者得以有機會經常與廣大科幻迷接觸,並提高自己的水平。

王晉康是這批作者中的代表人物。他是河南南陽人,河南作協會員。以前一直兼職從事純文學創作,但無較大影響。後來在偶然的機會裏發現自己的兒子喜歡科幻類的作品,遂在與兒子的交流中寫下了《亞當回歸》一文,獲得當年的銀河獎。並由此走上科幻創作之路。王晉康具有紮實的科學知識功底、豐富的人生閱歷和良好的文學修養這三樣科幻作家的基本素質。實力均衡,創作力至今不衰,成為大陸科幻創作水平的最高代表。

綠楊是又一位代表作者。綠楊本名李鉅康,安徽貴池人,職業是醫生。自一九七九年在《科學文藝》上發表作品后,以細水長流的方式不斷創作至今。其代表作《魯文基系列》是科普類科幻的標誌。

北京科幻作者群是大陸科幻界有特色的一個群體。這個群體形成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吳岩的努力。吳岩是北師大教育管理系教師。早在八十年代初讀高中時就開始發表《飛向虛無》等科幻作品。後來一直是青年科幻作者的代表,並且是國內最早涉及科幻理論研究的人。九十年代初,他憑藉多年積累的研究成果,在北師大開辦了中國第一個大學科幻選修課程。該課程既是一門作品鑒賞課,又是一門創作輔導課。一大批青年科幻迷通過這門選修課成長為科幻作者。他們中有目前尚在北京的星河、楊平、嚴蓬、凌星、江漸離等,也有當時在北京讀大學,後來回到外地的潘海天、蘇學軍、裴曉慶、柳文楊等人。這些人為中國科幻讀者奉獻了多姿多彩的作品。

星河是他們中最成功的一位。他已經由一位業餘作者成長為職業作家。並負責《知識就是力量》科幻版面的編輯工作。星河的代表作有長篇《殘缺的磁痕》,中篇《決鬥在網絡》,短篇《握別在左拳還原之前》等。在青少年中擁有很多讀者。

周宇坤目前是清華大學的研究生,也是硬科幻的倡導者。周宇坤的創作十分用力。按他自己的介紹,每寫一個短篇都有要讀一個大部頭科學專著。周宇坤的代表作有《腦界》、《死亡飄移》、《匯合第十行星》等。

韓松是北京科幻作者群中的“異數”。他不苟言笑,在作品中也沒有“京味調侃”的痕迹。韓松是文學學士和法學碩士,目前為新華社記者。擁有多年外事工作的經歷。這樣的經歷使他的作品帶有明顯西方現代派文學的風格。成為目前中國科幻界在文學水平方面的一面旗幟。

天津科幻迷經過多年學習和交流,目前已經形成了僅次於北京的國內第二大作者群。代表人物有荊戈、馮志剛、王麟、張卓、舒東、李夢吟、劉健、星仔、李奕、董軼強等人。他們的作品充滿青春朝氣,受到學生讀者的喜愛。

湖北作者劉維佳是注重作品思想內涵的一位科幻作者。他多次闡述自己的創作觀點,核心為:科幻小說就是哲學小說,思想價值是科幻作品的首要價值。劉維佳的作品有《我要活下去》、《黑太陽升起來》、《高塔下的小鎮》等。

無論讀者還是作者,在科幻這個圈子裏,女性總是少於男性。對於一種題材範圍寬廣,科技含量高的文體來說,目前的女性作者確實有她們的弱點。但經過多年努力,也有一批女性作者在科幻文壇上留下的自己的優秀作品。其中主要的凌晨、趙海虹、於向昀三位。凌晨是北京一所中學的理科教師,也是較早就開始科幻創作的。代表作有《貓的故事》、《天隼》、等。以精雕細刻為其作品的特點。趙海虹是杭州人,外語系本科畢業。接觸科幻時間不長,但屬於發展迅速的一類作者。文筆有男性化的風格。代表作有《“默”系列》、《樺樹的眼睛》等。於向昀創作有三十萬字的長篇科幻《無法確定》和《天罰》、《澤曼星軼事》等短篇。文風潑辣,對話描寫精彩。

一九九四年,山西省科協創辦了一本科幻刊物——《科幻大王》。該刊最初主要定位於卡通市場。後來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轉向科幻,目前仍然保持着一半卡通、一半科幻文字作品的特點。並且在卡通部分也有許多改編自科幻小說的作品。《科幻大王》的影響力不及《科幻世界》,但它為作者和讀者提供了又一個了解科幻的窗口。由於《科幻世界》版面有限,眾多同一水平的作者無法如願以償地推出他們的作品,便在《科幻大王》那裏尋找出路。使之成為又一個科幻園地。幾年來該刊的作品水平迅速上升。

經過長期準備,曾經創辦過《智慧樹》的天津新蕾出版社在世紀之交時推出了又一本科幻刊物——《科幻時空》。該刊容量大,檔次高,預計將成為推動中國科幻事業的又一個強勁的發動機。

受版權公約的影響,再加上前一時期對科幻選題比較內行的編輯們紛紛離開這個領域,第三次科幻**中的翻譯工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處於沉寂狀態。寥寥無幾的一些科幻譯本主要是在“炒冷飯”:翻印凡爾納、威爾斯、別利亞耶夫、阿西莫夫等人的作品。但在九十年代末,一些出版社,如福建少兒、河北少兒等紛紛推出很有分量的科幻譯作,突破了以前科幻翻譯截止於“黃金時代”的無形界限。使中國科幻迷得以見到晚近時期的科幻代表作。這其中,《科幻世界》雜誌社憑藉其與國際科幻界的長期交往,引進了一大批優秀科幻作品。而郭建中、吳定柏、孫維梓三位翻譯家則是引進外國科幻藝術的主力先鋒。

縱觀整個九十年代。大陸科幻事業完成了由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的轉變,真正將科幻文學置於市場的基礎之上。雖然從目前情況看,科幻文學的影響面還遠不及純文學。但在面向市場這個基本功上,科幻文學界可以說已經畢了業。比起面對“斷奶”一片憂慮的純文學界有根本的不同。相信到了二十一世紀,隨着中國文化事業進一步市場化,中國科幻將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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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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