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二十四番花信之十六

67.二十四番花信之十六

此為防盜章幾乎不約而同的,雙方都收了手。

葛大量三人這才仔細打量,只見那男子雖然高,可眉目青稚,分明還只十幾歲。

葛大量高聲道:“呔——”

少年沒有理睬,走了過來,到一個受傷跌坐的庄丁身邊,看看他傷勢然後回頭向後:“傷的不輕。”

葛大量有些惱怒,聲音提高三分:“哎——”

竟被一個平平的聲音壓了下去:“你仔細看看。”

原來樹旁還有一人,一直被枝葉掩住了,這時走過來,在少年身邊停下,對闖進來的人竟是理也不理。

少年看着庄丁胸口大片淤青,又用手摸了摸:“這個大概是……金剛三昧拳?”

葛大量大吃一驚,不想一個十幾歲孩子一眼就瞧出他的功夫路數。

那男人對少年說,“記不記得我對你講過,點蒼派的功夫大半是從山裏飛禽走獸身上悟出來的。”

少年說:“嗯,有的像鳥,有的像猴子,這種像……”

庄丁吃痛扭動,男人按住他道:“別動。被狗熊襲擊了,是不能輕易動彈的。”

少年爽朗大笑:“沒錯了,像狗熊。”又瞥了眼胖大的葛大量。

葛大量這下大怒:“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點蒼派葛大量!”

其餘那兩人也覺得這一大一小兩個男子不同尋常,報上名來:“洱海派馬雷、馬霆。”

少年說:“原來是點蒼、洱海派的。”

男人說:“姓楊的那麼貪錢,遠路開銷大,就近的,也就是點蒼、洱海了。”

葛大量吼道:“你好大口氣……”

男人的聲音再一次壓住那震耳隆音:“趕緊把他們幾個抬下去醫治,記住,被熊舔了,傷處別碰水破風。”

葛大量一臉怒色心裏卻有些忐忑,自己一身內家真功,一口吼出去,內氣九轉迴環,卻被這男人隨隨便便地就壓制住,由不得上上下下暗自打量。

這男人中等偏上身材,也不是十分壯碩,但站在那裏,渾然有勢,不蓄鬚,兩頰和下巴一片蒼青,面貌算得上英挺,兩眉間一道深深褶紋隱隱透出煞氣。

這時少年對着三人道:“喂,你們三個闖進我家來到底想幹什麼?”

馬霆在這三人中年紀最小,心思卻縝密,問道:“難道,閣下就是草木山莊的少莊主,隆曦?”

少年點了點頭。

馬霆卻朝站在隆曦身後的葛大量悄用了個眼色。

葛大量明白那意思——隆曦身邊的男人不一般,力敵不如智取,若是活捉了隆曦,還怕五鐲夫人不就範么。

馬霆道:“我們三個特意前來是……”聲音卻輕了下去。

隆曦越發留意聽着,葛大量卻忽然從后撲身而來。別看他身體龐大,縱躍間當真是輕如鶴疾如猿。沒想到隆曦也是反映急速,閃身躲過。

葛大量撲了個空,一掌擊在樹榦上。其實他意在活捉而非傷人,所以不曾出得十成力,但一撲之下,勁道也不小,可那樹榦竟是紋絲不動。他心中詫異,再看那樹才發現,竟是一棵鐵梨樹。即便雲南也罕有這樣極硬之木,細看下去,樹身竟佈滿密密麻麻的掌印。馬雷馬霆看他對着樹發獃,也留了心,只見樹身斜枝旁逸,像極了練功的木人樁,難道,這少年便是日日以這極硬之木練功,那一個個掌印,竟是他留下的?

那神秘男人卻臉色一沉:“跟你講了多少次,守中用中,你只守不攻,不能一招斃命,讓那頭熊緩過氣來。”

葛大量氣壞了,雖然他已猜到這男人頗有來頭,可要讓一個少年一招之內就致自己死地,話也說得太大。不過是自己偷襲一個孩子在先,並不光彩,就忍住了沒有還嘴。

隆曦有些慚愧,低頭提起掌來:“練了一個上午,有些發疼。”

“疼就是勁力不對。”男人說著,尋常的發掌向樹榦一擊,也不見他用什麼力,慢慢拍出去,當著眾人,竟似教演一般。

那樹榦竟也沒有動,更沒留下半點印痕。

男人說:“懂了?”

隆曦想了一想,點點頭,猶猶豫豫的。

“進去吧。”男人說,“好好想一想。”

隆曦依言轉身進屋。卻聽一聲悶哼,是葛大量發出的,馬家兄弟急忙轉頭,只見他一手扶着樹榦,一手捂胸,嘴角滲出一條血道,身子慢慢向下軟去。

馬雷、馬霆縱身到他身邊:“葛老大!”

葛大量嘴裏的血汩汩湧出,已經說不出話,一雙眼暴瞪着,伸手指指那個男人,一僵,整個身子癱了。

兩人都愣了,似乎……葛大量適才細看鐵梨樹,手一直扶着樹榦,剛剛那男人往樹上拍了一掌,難道就是這看似平常的一掌,隔着樹身傳到葛大量身上,竟有這樣的威力?

馬雷伸手探了探葛大量鼻息,已然無救,將屍身推給馬霆,站起身:“閣下何方高人,與我等有何仇恨,為何下手這樣狠毒?”

“哼。”男人道,“講狠毒,遠不如三位剝皮抽筋的功夫。”

馬霆也站起來:“原來閣下是為那群苗蠻抱不平來的,可惜,聽說苗寨與茶山世仇,人家可未必領情。”

男人冷笑一聲:“我黎螣做事只求快意,管他別人怎麼想。”

馬雷和馬霆心裏都是一震——黎螣,戰神黎螣,果然名不虛傳。二人不約而同都暗暗攥住了劍把,不敢再有半分分心。

黎螣看着他們嚴陣以待的樣子:“怎麼樣?一起上?”

二人交遞一個眼色,想法都是一樣的,剛剛黎螣對付葛大量的手段,實在是太過驚人,眼下情勢,若非雙劍合力恐怕難以脫身,也不顧不得什麼以眾敵寡,刷刷兩劍一左一右而上,馬雷大喝一聲:“拿兵刃!”

別說拿什麼兵刃,黎螣站在那裏動也未動。

這頭兩劍都是虛招,馬家兄弟也是吃驚,難道黎螣真如傳言所講,銅頭鐵臂,刀槍不入?還是他一眼就看破了他們的招式實為試探?二人又換了個眼神——不能強敵硬拼。是以馬雷倏地躍起,劍尖輕點,一招裁雲剪水,馬霆會意,立即配以一式撩雲撥雨。兄弟兩使得是一套繞雲劍法。鷹蛇相搏,以蛇纏鷹,用得是以柔克剛的法子。

但他們想錯了,今日之勢無異是小盲蛇遇到大金雕。

馬雷一劍將至,黎螣定如磐石,只是張眼一瞪。光憑這氣勢就足以懾人,馬雷底氣不足,中途就想變招,可剎那間黎螣的手臂陡然伸長,他還未看清便脖頸一緊,被一把扼住了。馬庭后劍已到,這一劍正中黎螣背心,馬霆正自心喜,就覺得腕子一震,真震到心脈,那本該入肉的劍竟是寸寸斷折。這邊馬雷已是兩眼暴突,口吐白涎,黎螣一動手腕,嘎巴一聲他頸骨拗斷。眼見着黎螣轉過身,馬霆心中恐怖已極,一下跌到在地。黎螣走過來,馬霆連站起身的力氣也沒有,就着地上向後蹭去:“我……我……你……你……”

“我不是什麼銅頭鐵臂。”黎螣一腳踢開擋在地上的斷劍,“實在是你們用的,都是些破銅爛鐵。”

“黎……黎爺……英雄……”馬霆已顧不得顏面,慌不擇言,“好漢……饒……饒小的一命……看在,同在江湖……”

“苗寨也在江湖,你們可曾饒他們一命!”

馬霆急智,想起那受宮刑的蝰梟:“那蝰梟可沒死!”

“沒錯。”黎螣停了一下,又向他走過去。

馬霆心裏隱隱湧起一股恐慌:“不,不要……”

黎螣突然力貫五指,一把向他胯下抓去。

高天海匆匆趕回莊裏,門口的庄丁沒有平時戒備,反倒探頭探腦地往門裏看。

高天海急問:“他們闖進去了?”

頭領老七回話:“屬下們無能,讓他們闖進去了。”

高天海看他笑嘻嘻模樣,一瞪眼:“你們分明是故意的!黎大哥今天沒出門?”

“沒出去,在裏頭呢。”

高天海道:“糟了!”

“黎爺在裏頭您還擔心什麼?”

“他在我才擔心,擔心把他們三個打死了!”

突然傳來一聲無比凄慘的嚎叫。高天海的心都沉下去了,眾庄丁卻是一片歡呼。

一元堂里一片狼藉,葛大量和馬雷的屍身一橫一豎,死狀猙獰,還剩一個半條命的馬霆捂着褲襠在地上翻滾哀嚎。

庄丁們都在一邊竊笑,黎螣抽出掖在腰間的大襟兒,擦着手,還在說隆曦:“沒出息,今天就該讓你開開葷,料理他們幾個。”

雖說他們是死有餘辜,可是親手殺人,隆曦還真是不敢,吐了吐舌:“我不是功夫不到家么。”

“不到家才讓你來呢,一拳打上去半死不活,讓他們也嘗嘗被人折磨的滋味。”

高天海前前後後看了一圈,皺着眉:“黎大哥!”

黎螣一擺手:“放心,點蒼、洱海兩派都有點名氣,這幾個傢伙甘心做朝廷爪牙,肯定都是些不肖弟子,那兩派不會與我們為難。”

“我說的不是什麼江湖門派,他們幾個是總督府的人,楊名時……”

“楊名時,我正想會會那個狗官呢!”黎螣驀地湧起一股氣,一轉身,大踏步就向里走了。

高天海一籌莫展,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他擔待不起,夫人還在祭月里,本不願見人,可最近接二連三犯忌,沒法子,只得再去了。

“那就是了,所以才會不知道。今天沒留在城裏可惜得很,沒見着這百年不遇的奇觀。”

“是什麼?”

“剝皮抽筋,剖腹挖心,還有,宮刑。”

“是這裏種族間的仇殺么?”

“邊族之仇殺,不過磨牙吮血,猶如禽獸之斗,哪比我朝嚴刑峻法,以刑去刑?”

不待鄂爾泰講話,霍金鵬笑道:“不用問,我老粗是說不出這種話的,這正是你們那位楊總督楊大人所說。不看也罷,鄂大人是君子,一定不願意見這麼慘的事。”

鄂爾泰問:“霍幫主也沒有去觀刑么?”

霍金鵬一直笑哈哈的,這時神色一沉:“我不去,也嚴禁幫中任何人去。”說罷一哼,“這殺雞儆猴的把戲,誰去捧他的場?”

“楊大人處決的是什麼人?這些人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要遭這樣的酷刑?”

正說間僕人端上茶來,霍金鵬道:“來來,嘗嘗今秋的秋茶。”

鄂爾泰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放在案上。

霍金鵬道:“雲貴兩省,是分不開的。”

“不錯,所以才有雲貴總督統一節制。”

“這片地方,你是知道的,魚龍混雜,這些年,外族的土官,地方的幫派,已經形成了幾大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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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夢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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