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離間
士兵看她說得有板有眼的,又觀她穿得雖然素凈,布料卻是上佳,且看那流蘇花紋的樣子做工也是不俗,便知這小孩兒定不是出自一般人家。再看唐婉玉說話有理有據,不像是來搗亂的,又思及自古以來便有兒童早慧,便在猶疑下默許了她的揭榜。
只不知是何等人家,竟連丫鬟都穿着上佳,且還如此伶牙俐齒。
踮着腳尖揭下了荊州的皇榜后,唐婉玉再三感謝兩位士兵,然後直奔太守府方向而去。
[腿短認命:標題黨以為會看到直播——女主播街頭撩漢被暴打,沒想到看到的是——女主播口遁暴擊兩大漢,主播666]
[1314521:再次感嘆主播膽子真大,之前看到亓東之先生的遺體,就想着給主播喂點糖葫蘆壓壓驚,然而……我還是自己去吃點糖葫蘆吧。]
[5211314:小萌新抱住糖葫蘆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唐婉玉看了看自己的直播狀況:
直播間:草根打漁女逆襲各種高富帥
主播目標:我是要成為大文豪的女人
觀眾人數:67
今日打賞:糖葫蘆×42
彈幕:開啟(可調整)
想了想,還是暫時把彈幕關掉,畢竟等下要打的是一場硬仗,要是分心就不好了。
要進太守府比拿揭榜更困難,所幸手持皇榜卻是能進太守府的。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古代的揭皇榜了,揭榜就意味着必須要做到皇榜上的事,否則便有性命之憂。所以只要有人揭下榜,此人就有資格覲見國君。
而這招賢令成了皇榜,自是又和其他皇榜不同,畢竟一個國家的讀書人不多但也不少,做王的不可能每人都見一面。因此,揭榜之人只能見到太守,展現自己的才能,再由太守舉薦給國君。
因已接近正午,太守倒也正坐在書房會客。沐浴在僕役異樣的目光下,唐婉玉有些不自在的走進太守府前廳的書房。
坐在正上方的便是荊州太守了,坐在他下首的則是她剛才看到的那個揭榜人,兩人顯然正在交談。這位太守應該已過不惑之年,卻仍充滿激情的在和揭榜人議事,看上去並不十分穩重。
其實不僅唐婉玉在打量着這些人,以太守為首的眾人也在觀察她。當然了,一群討論國家大事的大人間突然跑進一個小孩子,你說怪不怪異。
荊州太守名為楊嘉和,其妹乃北厲王愛妾,也算是北厲王的小舅子之一了。這次事發突然,荊州這位置也太特殊了,免不了讓他急得上火。
說完話后,前一個揭榜人便被僕人帶去了後堂。楊嘉和佯裝喝茶,實則偷瞟着眼前的孩子,或許更應叫其少女。觀其骨齡應是豆蔻年華,但是她看上去太瘦弱了。
這個少女沒有束起頭髮,按理來說,他本該暗嘆其無禮,那飄逸的黑髮被別在小巧的耳旁,露出微瘦卻又白嫩的尖下巴,微風吹過便有不聽話的髮絲蹦出來,看上去帶着一股瀟洒卻又不失氣度。
楊嘉和看着她手中的皇榜,有些笑意,便問道:“你也是來與我討論周韓一事的?你可知這一不小心是要掉腦袋的!”說到後面卻多了幾分嚴肅,畢竟這是國家大事,如果誰都來揭榜玩,豈不是亂套了么!
唐婉玉不斷告訴自己冷靜,要冷靜。組織了一會兒語言后,她開始說起之前想到的說辭。
“晚輩自是知曉此榜之重,但我並不是來搗亂的,實奉我家先生之命,特來助太守一臂之力。”在確定自己說話抑揚頓挫,沒有結巴和停頓后,唐婉玉有些放鬆的看着楊嘉和。
楊嘉和有些納悶了,這少女雖身着素衣,但衣裙上卻用銀絲刻有水波狀暗紋,還有銀月色絲線所勾勒的刺繡,這等做工可見此女必是出身不凡,卻不知她口中的先生是哪位舊識,若這位舊識有此大能,又為何不直接上報給主上。
“人老了,記性就是不太好。你家先生貴姓?”楊嘉和笑着問道。
唐婉玉鎮定的看着楊嘉和開始編故事,“我家先生本姓唐,與我一般皆乃荊州本地人士,只多年前隱居潁川,本不欲過問世事,但知曉荊州有此難,北國有此險境,特派我來獻上他的計謀。”
“我之前久居京城,卻是有些孤陋寡聞了。你可知你家先生為何隱居潁川?”
唐婉玉眼神閃了閃,道:“晚輩也是前些日子生活不下去了才遇到先生,被先生收為丫鬟,太守大人此問,我卻是不知。因先生既不願放棄歸隱田園的志向,又不願看着故土受難,才有此遭。先生現在已歸,只等我到了潁川再聯繫我哩。”
楊嘉和覺得疑問太多,卻也知現在當務之急乃是周韓之事,便急着問策。畢竟不管哪個地方,總有那麼些隱居的高人,而且這個年代的戶籍一事並不算完善,唐婉玉也是鑽了這個空子。
“先生以為現如今周韓聯合,我北國雖不懼戰爭,卻是苦了百姓,周韓做派實不是正義之師。既如此,我們亦可用謀。”
“你說你也是荊州人士,觀你言談,卻也是耕讀人家?”
唐婉玉本來正侃侃而談,說到興奮處,卻沒想太守的重點居然在這上面,知道自己的計策有漏洞,她也不在意,只接着道:“幼時曾常常偷去學堂,只遇見先生后才算真正開始學習。”
不想話題被帶偏到自己計策的漏洞上,她繼續道:“周國與我們素有舊怨,先王曾取周午王父之性命,所以與周國講和卻是萬萬不可為的。但韓國卻不同,我們可拉攏之,用離間之計使得他們的聯盟破滅。”說到重點之處,唐婉玉喝了口茶。
楊嘉和聽着眼前一亮,眸光卻又迅速黯了下來,“我們豈會不知離間二國,但說到容易做到難,北韓兩國早有摩擦,且那韓王早就摩拳擦掌準備着大舉進犯我北國,這又何解?”
“若我未曾記錯,王上生辰可至?”放下茶杯,她一派文士風度地問道。
“這又如何?”
“哈哈,吾等可為王上舉辦壽宴了。”唐婉玉笑看楊嘉和,但楊嘉和卻不解其意。
“如此危險的時刻,怕是王上也沒有心思再過壽宴了。等等,你卻是想在壽辰上做文章?”
唐婉玉有些詫異,覺得自己比起簡單單純的太守來簡直是心機婊,“自當如此,我等可為周韓聯盟做一個有去無回的鴻門宴!”
生怕這個沒有劉邦項羽的世界不知鴻門宴的太守再發問,她便一舉跳過,嘴上滔滔不絕,讓太守無法仔細斟酌。
這卻是她多慮了,楊嘉和聽她所言雖不解鴻門宴是何物,但聽她語氣和內容也知道大概意思了。
但是楊嘉和並不贊同在壽宴上做文章,北國再厲害也不可能一打二,本就是畏懼周韓聯盟才在未雨綢繆,再邀請他們來,豈不是羊入虎口?
唐婉玉卻不管他的心裏活動,“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韓國滅燕不久,軍隊正是疲憊,且為了征戰,國內百廢待興,未必是真心想要伐北,不過也是想要牟取好處來填充伐燕后的無底洞,以戰養戰罷了,真心想要伐北的必是周國。”
“先生之計正是吾王之壽宴,宴請秦、北、韓、涇四國,韓臨王一到,吾王便可向其許以好處,並提議四國結盟,不管聯盟一事成否,一定要讓各國王上在我國多多逗留幾日,再許以美人、珍寶,就算韓臨王沒有臨陣倒戈,周午王聽聞此事,也必會生疑,並與大夏再度結盟,屆時周韓聯盟必破!”
唐婉玉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設想,若她開了彈幕就能看到她的觀眾已在這短短時間到了兩百多,滿屏儘是666。
楊嘉和越聽越有精神,感覺自己的上火都好了不少,一邊對唐婉玉口中的先生充滿敬佩,一邊卻也疑惑不已。
“此計妙哉!唐先生實乃妙人,另在下佩服不已,若有機會定當上門拜訪!但我也有些疑慮,望先生解惑。我們何以保證在此等危機時刻秦、涇兩國之王會參加王上的壽宴?更莫說那對北國早有企圖的韓國了。且周國又如何與夏國聯盟而自毀周韓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