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奪魁比試

“哼，你也不用急着說好話了，快去客棧收拾一下東西吧。”百里晉之一臉嫌棄道。

唐婉玉心道這就是個死傲嬌，她若是真誇誇玄子，這新拜的師父還不得炸了。

他思索一陣，又道：“你既入我師門，就別穿這樣艷麗的服裝了。師門講究清修，向來喜好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像蓮花一樣的高潔脫俗？”唐婉玉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百里晉之，實在看不出他和高潔脫俗哪裏搭邊了。

“那是自然，你這丫頭以為師門都和你一樣俗氣么，穿着大紫大紅在街上大搖大擺！”

“那為何先生門前院內都種植的桃花？俗，真俗！”唐婉玉嘴上反駁道。

[祝您雞年大吉吧：別說話了，不像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俗氣師徒二人組。]

[暴走小學生：那麼問題來了，師兄是二狗，師父是大狗，那主播……？]

“為師是看新收的徒弟年紀小，小姑娘嘛，肯定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這才給種上的。不然你以為老夫是為了誰？”

[666：這個鍋甩得好，滿分100分，我給他101，多一分不怕他驕傲~]

唐婉玉抽了抽嘴角，心裏滿是疑惑，他既然不喜桃花，為何又要種植桃花呢？這個百里晉之秘密還真多，所幸未來日子還長，她有的時間去弄清楚。

唐婉玉還沒到客棧呢，老乞丐就躥了出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今日就是奪魁日了，你可要給老乞丐爭氣，老乞丐的未來就靠你了。”

說罷，老乞丐就領着唐婉玉往同福客棧走。唐婉玉這才發現同福客棧已經變了樣，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客棧外，四周都掛滿了紅燈籠，一根長長的繩子把它們聯結起來。而每個紅燈籠下都吊出一張紙條，上面寫滿了阿拉伯數字。

唐婉玉看着這些精緻的紙燈籠，終於知道同福客棧上上下下在忙些什麼了，她差點忘了要比賽這回事了。只不過沒想到這個世界，阿拉伯數字的傳入還要早一些，要知道在華夏，阿拉伯數字是13世紀才傳過來的。

“看你這樣一定是拜師成功了，恭喜你。老叫花是個厚臉皮的，強拉着你，讓你參加比賽……”老乞丐不由分說的又掏出一個布袋，看着唐婉玉衣着整潔靚麗，不好意思似的把布袋在衣服上蹭了蹭，遞給唐婉玉，“你去選一個吧。”

布袋裏的銅錢算是參加奪魁比賽的報名費了，老乞丐做事還挺周到的，至少還主動出了報名費。

比試總共有三輪，除了第三輪比試是第二日開始的，其餘比試則是當天打烊前任何時刻都可參加，唐婉玉倒也沒見着和她立下賭約的少年。這些燈籠便是要想參賽的人，先選一個心儀的燈籠，取下燈籠下的紙條交予同福客棧的小廝，順便繳上報名費。然後小廝會給一張與數字相對應的“考題”。接受考題的人需對着掌柜說出考題答案。

松戶鄉多是隱居或半隱居的名士，他們自是不會參加這種比試，參加比試的多是外來人，這也算客棧招徠客人的一種手段。

老祖宗的規矩，數字六和數字八前已經擠滿了人。唐婉玉捻了一下髮絲，她的幸運數字是一，一雖然比不上六和八吉利，卻也有登頂的意思，圍在一號燈籠前的人也不少。唐婉玉索性選了個十一，倒是沒人搶這個數。

蔡靖站在燈籠前，輕輕拉住寫着十三的紙張。他去年隨家人搬入松戶鄉，也曾參加過一次比試。本以為憑他的才學，魁首已是囊中之物，卻不想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誰叫他自幼不擅算數呢。苦學一年算數，蔡靖再次站在燈籠前，已是胸有成竹。

蔡靖發現站在他身側的竟是一名女子。她不緊不慢地取下燈籠，隔着燈籠模糊的光線，混着陽光的照射，臉部線條變得柔和異常。現今民風開放，也有女子參與男兒的才學比試，但像唐婉玉一般，身邊連個小廝丫鬟都不帶的就少了。

在唐婉玉離開后，蔡靖才注意到，她拿的是十一號燈籠，而他們中間隔着的十二號燈籠卻是無人問津。

緩緩拆開紙條，觀眾立刻炸開了鍋。

[我是高富帥：這題目，簡直了……]

[腿短認命：樓上，原來你家開的是這樣的同福客棧！！！]

不得不說題目很簡單，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現在有雞和兔在同一個籠子裏，從上面數有35個頭，從下面數有94隻腳。問籠中各有多少只雞和兔？）

小學生奧數必備——雞兔同籠！

唐婉玉內心一陣暗喜，若不是為了形象，她早就繞着客棧跑圈了！這題她連答案都會背了。

其實這也是唐婉玉運氣好，在那些名士眼裏，數學之類的東西雖然有趣，但多少有些算是旁門左道，但是出考題的是商家啊！

老乞丐找上唐婉玉也不是沒原因的，他之前也參加過這個所謂的奪魁比試，想着在同福客棧蹭吃蹭住一個月，結果第一輪考題便是耗子打洞，他哪懂這個，自然被刷了下來。

後來聽那些讀書人討論，這第一輪考題基本上都是算數，上不了檯面，老乞丐心裏倒是得了些安慰。所以對於在地上塗塗畫畫就能答出考題的唐婉玉，他是既佩服，又有些懷疑。

唐婉玉看了周圍一圈，倒是有一人算出了答案，兩人視線交錯，算出答案的青年低下頭，卻沒再看向唐婉玉的方向，唐婉玉也沒在意，自然也不會注意道，青年的耳朵都紅了。只其餘人還在埋頭苦算，可見第一輪刷下的人就有不少。

想來也是，古華夏的讀書人或許對算數略懂一二，但是專門研究算數的就少了。除了那些出自名門、自幼便要學習“禮、樂、射、御、書、數”的士人，許多出自耕讀家庭的讀書人並不精通數學。

唐婉玉做出算數題后，按照規矩，算對第一輪題目，小廝返還了一半報名費。

蔡靖作為第一個算完算數題的人，倒也沒離開。他獃獃地站在掌柜那裏，直到參加比試的人通過了一小半，他才從掌柜那裏找出十一號的問題。湊巧的是，十一號的問題正是去年他答不上的考題。

蔡靖沒想到，自己曾經答不上的題，竟被一名女子輕輕鬆鬆地答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更紅了。

第二輪比試就比較正規了，所有人都被帶進了廂房。唐婉玉看着發下的紙張，卻是犯了難。寫詩，又是寫詩，要求在畫作上題詩。紙張上掛着一輪孤月，一席涼枕，不得不讓人想起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她不認為自己寫詩會比詩仙寫得好。不過這同福客棧是個會出題的，這題目輕而易舉就勾起了人的思鄉情，她也想回華夏了，誰會不想家呢？

在紙上大概的寫了初稿，在觀眾朋友們的指點下，唐婉玉終於還是憋出了一首詩，又一筆一畫地寫在了紙張上，力求字好看點。

朗朗明月下，卻見詩道：“獨月易明鄉思淚，繁星難解遊子情。莫道孤枕夜難眠，一紙家書無人聆。”

寫出來后，唐婉玉也只能苦笑，第一輪比試，她是在前三位通過的，第二輪，她答完題卻已是倒數了。這就是差距，她和詩仙的差距。如果說李白擁有月亮的光輝，那她就是連一顆星星也無法點亮。

第二輪比試，唐婉玉勉強算是合格了，據說是評論者覺得此詩意境還行，勉為其難算作通過，還特地建議唐婉玉，要她好好練字……這字雖然工整，卻少了一種風骨。

不過唐婉玉還是出名了，只不過出名方式有點非主流……第一個題詩而過的，也是第一輪算數做得最快的蔡靖，他一直沒有離開，在廂房外徘徊幾許。

蔡靖記憶很好，可以稱作是過目不忘了，卻從沒有在松戶鄉見過這個女子。思來想去，他認為這女子怕是旅居於此的客人，想着日後或許再無結識的機會，他通紅着臉，終是要來紙筆。同行的世家子問起，蔡靖只覺得從頭到腳，包括耳朵尖都像要燒起來似的，只小聲喃喃道，是要贈與佳人。

蔡靖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士人了，他提筆寫下一賦：夫何姝妖之媛女，顏煒燁而含榮……夜託夢以交靈。

那世家子一開始便觀察到，蔡靖一瞧唐婉玉便紅透了臉，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奪了那紙賦，大聲念了出來，眾士人聽聞此賦都用打趣的目光瞧着蔡靖。還有人偷偷詢問那世家子，是否真有此女。世家子連忙衝著唐婉玉的背影擠眉弄眼，一下子大家都懂了。

讀書人a：靖兄真是才高八斗，名不虛傳，我不及他也。

讀書人b：此賦不僅詞藻華麗，還真實異常，只是對於佳人而言，作賦卻是唐突了。

…………

所以這次比試目前為止，題沒火，詩沒火，客棧也沒火，但是這首賦火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松戶鄉，絲毫不慢於觀眾發彈幕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