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片葉子
?定妝照拍好后，選了最好的兩張，經過後期處理以後，很快就發了出去。
第一張表達的是學生時代的寧致遠。原本白楊身下躺着的黃土地，經過處理后，呈現在網友們面前的就是修整得長度恰到好處，平平整整的碧綠草坪。青草配少年，讓人忍不住想要跟着躺下去，感受草坪的柔軟與舒適。也讓人忍不住心生好奇，想要把遮着少年面龐的書本拿開，好看看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第二張是寧致遠入伍以後的照片，白楊一身軍裝，做了個擒拿的姿勢。
因為劇里劇外都是夏天，因此軍裝也不是厚款，而是長褲短袖，迷彩襯着白楊經過處理后，有些變麥的膚色，竟然沒有絲毫不和諧。更讓人驚喜的是，別看白楊瘦得好像弱不禁風，卻是實打實的脫衣有肉。
之前沒注意也就算了，這會兒架勢一擺，手臂上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雖然身軀不夠高大壯碩，但也頗有幾分氣勢。
前一張是歲月靜好少年時，后一張是保家衛國鐵血范，雖然年紀還小，卻已經噴薄了滿滿的荷爾蒙。
“理智告訴我，我應該克制住，這就是個花瓶，除了外表什麼也沒有，可我還是忍不住對着屏幕舔了起來。寧致遠，男神我對不起你，我立場不堅定，我要倒戈了。”
“想舔+1，明明不管是演員還是劇里的角色，年齡都還小，別人不知道，不過起碼比我小好幾歲，但是就是莫名地被吸引。歷屆男友作證，我真的不好姐弟戀這一口啊。”
“之前的視頻，光注意他的渣演技了，明明同樣穿着短袖，但我硬是沒發現他還有肌肉，雖然不明顯，但是線條好好，特別流暢優美，想舔。露出來的手臂就已經那麼美好了，不知道被衣服擋住的，沒露出來的地方會是什麼樣，風景會不會更好？遺憾，為什麼沒有濕身照？”
“你們都好痴漢啊！不過我喜歡。正式的時候應該有吧，我記得原著里有個劇情就是他們出任務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下雨，最後為了隱蔽性，沒有去避雨，硬是捱了下來，渾身都濕透了。而且前期在訓練的時候，也有在泥潭裏負重過。如果這些場景都沒被剪掉的話，福利還是有的，並且還不少，能大飽眼福。”
“啊啊好期待，衝著這個，感覺新人的演技再毒，我也能就着臉和身材看下去。而且還能一刷二刷三刷四刷無數刷，來來回回地舔還不會膩。”
“你們好像都更喜歡第二張？說到舔，其實第一張才動人。寧致遠躺在草坪上，哪怕臉被書擋住了看不到，我也怦然心動。明明畢業好多年了，愣是還想起了我在校園時期里的那段青澀戀情。當年我喜歡的那個人，也曾經這樣在草地上躺過。”
“心動+1，書粉。原著來來回回看了無數遍，網上買了v，入了實體書不說，還不止買一本。反正家裏每個房間都放了一本，想看的時候隨時可以拿起來看，總之愛得不得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還放床頭，但是今天我第一次覺得它礙眼，好想把書挪開扔一邊，待在哪裏不好，為什麼非要擋住寧致遠的臉？”
一大批顏粉紛紛倒戈，剩下的那些不為美色所動的人里，也不乏欣賞的。
“其實不看演技，光是看定妝照，還是挺像樣子的，很符合原著。”
“同是書粉。雖然不看好他，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兩張定妝照新人的表現確實很出彩，給我的感覺就是寧致遠。”
“確實，好像也不是那麼差，比想像中的好多了。希望他的演技能有進步，別再那麼辣眼睛，這樣的話，這部劇就還是值得期待的。”
然而更多的人，卻依舊覺得白楊不行，想換人。
“就只是兩張定妝照而已，能看出什麼？定妝照拍好了不代表演技就好，擺個姿勢誰不會？之前的那段視頻可還在網上掛着，他在那裏面的演技有多差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算是新人，他這樣的，在新人里也絕壁是最差的那一撥。講道理，趁着才開始拍還來得及，趕緊換人吧！隨便誰，只要演技好，長得還成能看得過去，別毀男神就行。”
“要求就這麼低了，希望能夠得到滿足。真要還是他演，即使這劇是由我女神寫的改編的，我也不會看。”
“+1，即使有我男神友情出演做配角，但只要有他在，寧致遠不換人演，我就不會去看。謝影帝和寧致遠，都是我男神，毀了誰我都心疼。尤其是我男神演的寧致遠哥哥，他和新人之間還有對手戲。新人的演技本來就差，我男神又是影帝，他倆出現在同一個鏡頭裏，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想到這，我就覺得眼睛疼，新人的演技肯定會被比進塵埃里。”
“所以說，還是趕緊換人吧，有一張臉有什麼用，擺進劇里當花瓶都嫌礙眼。也就某些只看臉的人，才會覺得他還行，嘖，膚淺！”
這話一說，原本各說各話的網友們，一下子針鋒相對了起來。
“人好看你嫉妒啊？花瓶怎麼了？某些長得丑的，想當都還當不了。”
“沒看過，本來也不打算看劇，不過本人顏狗一個，看到定妝照就準備等播出了，就衝著顏去看。膚淺怎麼了？我就膚淺！”
“膚淺還膚淺出優越感了。長得好又怎麼樣？還不是演技差！”
雙方掐的不可開交，隔着電腦，都能感受到他們恨不得擼袖子鑽進屏幕里和對方打一架的氣勢與決心。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原本中立的人，都靜悄悄地潛水，不冒頭了。沒有潤滑劑，雙方爭執起來，越吵越厲害。
網友們掐得如火如荼，不可開交，然而這腥風血雨卻絲毫沒有影響到正主。白楊待在劇組裏，每天早出晚歸，回來后偶爾還要紮根在花盆裏翻翻劇本，忙得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兩張定妝照引起了多大的風波。
他平靜如初，按時定點地去劇組報到，不浮不躁，好像絲毫沒受影響，看在於承朗和其他工作人員眼裏，對白楊的評價，難免就更高了些。不錯，沉得住氣。
然而實際上，白楊對這一切並無所覺，當然，他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有多少反應，不會在意。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看兩眼其他演員們怎麼演戲，多琢磨琢磨，好從中多學一點技巧出來。
白楊坐在一邊，完全被片場中間，正在飆演技的那兩人迷住了，只覺得目眩神迷。
這是場對手戲，說的是寧致遠的哥哥寧靜，深入毒巢，險被發現的那一幕。
飾演寧靜的演員，就是開拍第一天，因為扎戲，差點遲到了的謝影帝。他檔期緊，看在於導的面上才接了這部戲友情出演，因為手頭上，另一邊還在拍電影，所以經常來去匆匆，因此一眾想搭訕，想和影帝拉關係，留下好印象的人，也就一直無從下手。
白楊倒沒這心思，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謝影帝的演技好，所以每次有謝影帝戲份的時候，他就一直坐在一邊認認真真地看，想從中多學點東西。今天的這場戲，都是老戲骨，除了謝影帝之外，和他演對手戲的那位，演技也很是不俗。
雙方談着話，你來我往，看得人心裏發緊，明知道是假的，是演戲，攝像頭都還擺在一邊無聲地提醒着他們這一點，卻也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為謝影帝捏一把汗，生怕他一個回答錯誤，就會被發現身份。
“小兄弟打哪兒來？看着有點眼生啊！”
“做生意？什麼生意？我們這窮鄉僻壤的，村民們也買不起什麼，來這做生意可不賺錢。”
明明周圍還有很多飾演村民的群演在，但偏偏，這時候，所有人眼裏，注意到的就只有偽裝成了村長的毒販和假裝過來做生意的寧靜。
在場的人大都看過劇本，也知道下面的台詞，按理說劇情走向是毫無懸念的，但看着他們，卻也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謝影帝的回答。
“做了點小生意，來進貨。我聽說你們這兒的糧食好？要是價格合理，我就收一點回去。”說到價格的時候，寧靜皺了皺眉，臉上有一絲擔憂的神情。似乎是在擔心價格太高，買回去后利潤不夠，會賠本，又像是擔心糧食不好，會空手而回白跑一趟。
注意到這一點，毒販心裏略略安心，難不成真的是來收糧食的？不管怎麼樣，最近風聲有些緊，還是早點把人打發走才好。有生人在這，做什麼都礙手礙腳的放不開。
想是這樣想，毒販嘴上卻誇耀道：“這我可不是吹，小兄弟你來對了，我這可是遠近馳名的產糧大村，糧食多不說，質量還高。”
聞言，沒有白跑，寧靜臉上有了一絲放鬆的神情，眼裏也帶上了期待，顯然想親眼看看糧食有多好，是不是真像村長說的那樣好。毒販見了，對寧靜的說辭也更相信了一些，警惕心也沒那麼高了，他話鋒一轉，說道：“就是可惜你來得太晚，我這糧食該賣的都已經賣出去了。定金我們都收了，就等着糧食下來以後對方派人過來拉。”
說完，看到寧靜臉上的愁苦之後，毒販心裏解除了警報，應付起寧靜來，也有了些耐心，開始好言安慰道：“不過你可以去隔壁市，我婆娘家就在那邊，那裏雖然名聲不顯，不過糧食也是頂好。你要是不急，就過去看看，他們那邊糧食多，夏收才開始，說不准沒賣光還有剩。我看你就一個人，估摸着也不是大規模買，只要他們家家戶戶有剩一點，湊起來就盡夠了。”毒販想把人引開。
見對方對自己的身份沒有懷疑了，寧靜對他的目的心知肚明，卻也順着他的話說道：“那成，要是方便，大哥你打個電話過去幫我問問？”說著寧靜熟練地從背上的大包里掏出條好煙來，殷勤地塞給村長。
這煙草抽起來雖然不夠勁，不過多少值點錢，一轉手能賺個零花。見寧靜識趣，毒販也樂得裝模作樣地打個電話。到時候直接推說那邊也沒糧食，都賣出去了，把人打發走就行。
聽到那邊也沒糧食，寧靜臉上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卻也強打起精神說道：“麻煩老兄了，既然這樣，那看來我也只能再換個地方收購。天有點晚了不好開車，不知道村裡誰家方便，能不能借住一晚？”寧靜真正的目的不在於買糧食，而是在不引起毒販懷疑的前提下，儘可能地留在村裡，哪怕就一晚。一晚的時間雖然緊了點，不過也足夠了。
聽到寧靜的話，毒販皺眉，有些猶豫，想說沒地方住吧，普通村子，誰家都大好幾間房，留人下來住一晚是常有的事，有心的話怎麼會騰不出來？真要拒絕了反而太刻意。但把人留下來，要擔的風險未免也太大了，萬一村裏有誰說漏了嘴，這事可非同小可。
思來想去，最終毒販還是決定把人安排到自己家裏住。小心一點看好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估計也出不了什麼差錯，還能賺份房錢。
“那成，就住我家吧，我那倆兒子剛好出門了，家裏又是新蓋的房子，足有三層樓，寬敞。”
“卡。”場記板落下，原本還緊繃著神經的演員們，頓時都放鬆了下來。在周圍圍觀的人，也終於可以大口呼吸，他們之前太過緊張，明知道不會，但還是怕打擾到拍戲，下意識地就放輕了呼吸。
太陽很大，氣氛又緊張，這麼一場戲下來，眾人都已經滿頭大汗，於是找水喝的找水喝，搖扇子的搖扇子，各自想辦法降溫。看到謝影帝下來，他的助理連忙帶着早就準備好的冷飲和毛巾迎過去。
謝影帝接過東西，一邊擦汗一邊喝水。劇組裏的電要供應設備，怕電壓過高，其他人都儘可能地減少使用電器。幾個大牌雖然有風扇，不過都只是小風扇，風力不足，大熱的天，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來我這邊。這邊涼快！”於承朗招手。要是換一個人，得到這種待遇，肯定免不了被眾人嫉妒一番。但現在，導演喊的是謝影帝，周圍的人就只能眼帶羨慕地看着謝影帝走過去，不知道該嫉妒誰。
是嫉妒得到導演特別照顧的謝影帝，還是嫉妒和謝影帝關係好的導演？
不過下一刻，眾人就知道該嫉妒誰了。
於承朗叫完謝影帝，又喊白楊：“你也旁觀了好幾天了，光是看，演技就是有進步也有限。趁着今天寫意有空，還不趕緊讓他多指點指點你？”
謝影帝全名就叫謝寫意。導演這一發話，‘嗖嗖’嫉妒的目光就像小刀子一樣往白楊身上扎。
這小子怎麼這麼好命！憑着臉拿了個好角色不說，還這麼得導演青眼，竟然開口讓謝影帝指導他。
拒絕，一定要拒絕！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謝影帝，即使他們都知道，以謝影帝和導演的關係，拒絕的可能性很小。
不過再小，也不是沒有，萬一呢！
謝寫意當年才出道的時候並不紅，是於承朗一手把他捧出來的，兩人後面又陸續有不少合作，關係可想而知。這麼點小事，他當然不會推脫，當即就應了下來。見狀，所有人面上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心裏都十分失望。
雖然是影帝，不過謝寫意本身就沒什麼架子，又有於承朗的關係在，再加上無論是輪年齡還是輪資歷，他都是前輩，白楊是後輩，因此對白楊的態度很是友好親切。
看到白楊過來，謝寫意笑道：“這就是我弟吧？長得真俊，像我！”謝寫意在劇中演的是寧致遠的哥哥寧靜，白楊飾演寧致遠，這麼一開玩笑，兩人之間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
“嘖，自戀，變着法誇自己呢！”聽到謝寫意的話，於承朗一臉的唾棄：“看看你那張臉，就跟老樹皮似的，再看看人白楊嫩得都能掐出水來的小嫩臉，這話你也好意思開口？哪裏像你了，我怎麼就看不出來？”話是這樣說，其實謝寫意的年紀並算不上大，還不到四十，保養得又好，看起來很是年輕。要不是這樣，他就不是來演寧靜，而是演寧靜他爸了。
這是玩笑話，大家都懂，然而也總有例外。
聽到於承朗的話，白楊忍不住多看了謝寫意兩眼。老樹皮？沒感覺出來這是同類啊！白楊微微皺眉，難不成是修為比自己還高的樹妖，所以他這才看不出端倪來？
心裏正遲疑着，白楊就聽到那個疑似樹妖的謝寫意笑罵了於承朗一句：“我就知道你嫉妒我長得帥！”
白楊到身邊后，謝寫意伸手一搭肩：“別理於導，他自個長得不好看又胖，不知道減肥保養也就算了，還就只會嫉妒我們的美貌。嘖，天生麗質難自棄，讓他嫉妒去吧！”說著伸手一指剛剛和他對戲的那位老戲骨，話風一改，語重心長地說道：“弟啊，記住那張臉啊！我就快英勇就義了，罪魁禍首就是他，到時候你千萬要記得給我報仇。”本來就是友情出演，他的戲份不多，已經快拍完了。
本來白楊看他神色凝重，還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的事，結果就聽到這麼一句交代，頓時有些懵，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連被他指着的那位老戲骨，也是哭笑不得：“關我什麼事？算了，來吧，我就知道我活不到大結局。”老戲骨演的那個毒販，最終也確實是死在寧致遠手裏。
這些玩笑話，說得眾人都笑了。只不過有的人是真笑，而更多的人一邊笑，一邊小心地藏好了心裏的嫉妒。
“我讓你過來指導人的，又不是讓你過來聊天的。下一場不是你的戲，你正好好好地教教白楊，免得到時候他演技太差給我丟臉。”於承朗說完，不耐煩地把兩人趕到了一邊。
雖然態度不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親近。不是自己人，誰會這樣說話？
謝影帝也就算了，白楊一個新人，憑什麼越過他們得到這種待遇？不少人心裏都十分難受，嫉妒之火越燒越旺，但更多的人，都忍不住開始深思了起來。
於導和謝影帝，對白楊的態度未免也太好了些。雖然在眾多導演里，於導算是比較喜歡提拔新人的那一個，可提拔歸提拔，一直都比較點到為止，都還在一個度里，但白楊不一樣，他對這個新人的提點，已經超出了那個度不知道多少。
還有謝影帝，謝影帝對白楊的態度也是好得過分。雖然謝影帝一向平易近人，可從來沒這麼近人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老朋友呢，玩笑得那麼自然。
難道白楊有什麼背景，所以待遇才這麼好？不能啊！娛樂圈裏能出頭的，誰還沒個後台？也沒見導演和謝影帝對別人這樣過。莫非他是於導的後輩子侄？
一瞬間，眾人都有些恍然大悟。這也就解釋清楚了，為什麼寧致遠這個角色，會越過那麼多人氣小生，落到白楊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頭上。對自家晚輩，於導能不偏愛，態度能不好嗎？！
如果白楊是於導的親戚，那謝影帝和於導的關係一向好，他的態度也就能理解了。很可能兩人早就認識，難怪看起來這麼熟稔，玩笑說開就開。
想到這，眾人心裏都是一凜，看來以後對白楊的態度要更好些才行。有於導這麼個名導做靠山，白楊他就算是灘爛泥，也能被扶上牆。更何況，他就只是演技差了些而已，別的條件都很好。
而演技不行這一點，是可以彌補的。沒見謝影帝要指導他了么，這唯一的一個短板，還不分分鐘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