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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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菀便在一旁守着,桌子上的還放着飯菜,已經涼透了,顯然是慧妃沒有用午膳的結果,這才小聲道:“娘娘,您先用膳吧,這裏我伺候着,有事我再叫您。”

慧妃卻搖了搖頭:“沒胃口,不用了,讓他們撤了吧。”

也是,親近的人生病,任誰都不能夠安心的用飯,可是這總也不是辦法,總不能皇帝一直昏睡,娘娘便不用,想了想,還是出聲勸慰:“娘娘,如今父皇病倒了,你可得千萬保重身子,父皇還指望着你照顧呢,你千萬不能夠累垮了。”

這話說的也在理,慧妃略一沉吟,方才道:“要不這樣,你去準備一些皇上愛吃的點心,待會兒我用一些,再給他留一些。”說著,她望了皇帝一眼,聲音微微有些哽咽:“皇上醒了,一定會餓。”

這樣的場景總會讓人心裏頭有些難過,孟菀的心頭不由得一顫,咬了咬唇,沒有多言,只是轉身,出了寢殿。

心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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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不安當真兌現了,她做的點心,皇帝也沒有嘗上,當天夜裏,皇帝歿於正陽宮。

慧妃當場暈了過去,孟菀守在床前到天明,淚水,一顆顆,一粒粒,不斷的開始滑落,從臉頰上,順着下巴,打在前襟上,一滴又一滴,咸澀的些許,滾落到了她的嘴角,她嘗着,好苦好苦。

到底還是去了,父皇到底還是沒有保住性命,哪怕比從前的時日長了些,但是到底還是過世了。

她跪在那裏,一直掉眼淚,也一直等着皇甫謐,若是他知曉,他那樣敬重的父皇過世,定會很難過吧?

然這一夜,皇甫謐卻遲遲未歸,鄭公公派人出去也未尋得,直到第二日正午,靈堂已經擺設好,皇甫謐才帶了一身的酒氣回來,一下子就跪到在了棺材前。

“父皇--”他的聲音帶了一絲的哽咽,還有些許的沙啞,跪在棺材前,他的眼眶兒不覺一熱。

“父皇,兒臣來遲了,父皇--”

“你這個不孝子,竟然這個時候才回來,你去了哪裏?”蘇醒之後的慧妃一見到皇甫謐便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上,所有的力氣都凝聚了起來,這一下,打的皇甫謐一下子癱倒了下去。

這還不解恨,半蹲下身子,對着皇甫謐的胸口便不住的打了過去,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她不住的抽搭了兩聲。

“你到底去了哪裏,竟然徹夜不歸,你可知道,皇上那口氣撐了一夜,就是為了見你最後一面。”

眼淚瞬間決堤,慧妃聲嘶力竭的怒吼了一聲。

皇甫謐的心情哪裏能夠用悔恨來形容,任憑着慧妃大罵,卻是躲都不躲。

還是孟菀看不下去了,飛身上前,從身後抱住了慧妃。

“娘娘別這樣,殿下不是故意不回來的,更何況,發生這樣的事,他也不想的--”

誰都傷心,皇帝過世的消息,讓整個皇宮都陷入了一片的哀傷當中,慧妃這樣的舉動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打罵皇甫謐一點用都沒有,皇帝不可能復活。

慧妃終於停止了動作,癱倒在孟菀的懷中,整個人呆愣愣的,口中仍是念念有詞:“皇上,您怎麼就這樣走了,您走了,讓臣妾怎麼辦?您不是答應了臣妾,今年的夏天要向往常年一樣陪着臣妾去靖國寺賞花拜佛,您還說,要跟臣妾再要一個孩子,您這樣一走,豈不是食言於臣妾嗎?”

聲淚俱下,讓聞者都忍不住想要落淚,孟菀緊緊的支撐着她的身子,強忍下心頭的難過,不住的安慰:“娘娘,死者已矣,您千萬要保重身子。”

慧妃哪裏聽得進去,顫顫悠悠的起身想要去看皇帝最後一眼,可是剛一起身,眼前卻陡然一黑,整個人,便栽了下去。

皇甫謐與孟菀忙一左一右攙扶住,這才將慧妃送到了內殿歇息,待安頓好之後,兩人方才退了出來。

一前一後走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皇甫謐卻突然站住了腳步,孟菀沒有留意,便直直的朝着他的後背撞了上去,幸得皇甫謐伸手扶住,這才沒有撞傷。

她抬起了頭,勉強壓下心頭的難過,道:“怎麼突然停了?快走吧,父皇駕崩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前朝就不必說了,皇奶奶也因此病下了,你就別再耽擱了。”

她也一夜未眠,眼眶兒里佈滿了血絲,聲音也有些沙啞,皇甫謐望了她一眼,忽然就伸出了手,環住了她的腰身:“菀兒--”

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撲鼻而來,孟菀皺了皺眉頭,卻仍是沒有將他推開。

這個時候,他應該比她還要難過吧?

作為兒子,卻未能見父親最後一面,他的心情,想必十分的低落吧?

拋去昨日的爭吵,她反手抱住他,感受着他微微顫抖的身子,她低低的開口:“別難過了,死者已矣,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皇甫謐卻沒有動,只是緊緊的抱着她在懷中,眼淚橫飛:“對不起,菀兒,對不起。”

孟菀只以為他是因為未曾見皇上最後一面才會一直內疚,根本沒有多想,這會兒反手抱着他,想要讓他感到一絲絲的溫暖,卻因此,根本沒有瞧見他眼底的痛楚與懊悔,若是她瞧見了,也許這個時候便會追問,但是,許多事情,便是沒有在最正確的時候說出來,以至於到了說出來那一日,一切都已經回不去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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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過世,是國喪,整整一月,宮中都是一片的哀鳴,等到一切過去,方才開始着手置辦新帝登基一事。

一切都從簡,也算是皇甫謐對先帝的一些心意。

等到一切妥當,已經又過了半個多月。

照理說,新帝登基之後,首要的事便是冊立皇后,而皇甫謐也這樣做了,讓內務府挑選了好日子,定在了一個月後。

消息傳來的時候,孟菀正與小芸兒在院子裏乘涼。

一個多月的光景,夏天已經悄然而至,處處皆是生機勃勃,天兒也越發的溫暖。

一大早,便隱隱的有些熱,孟菀坐在石階上,舉頭望向浩瀚的天際,天空清澈透明,宛若水洗般澄靜,她雙手拖腮,雙肘抵着膝蓋,美眸一瞬不瞬,似要將天際看穿。

小芸兒蹦蹦跳跳的跑來,挨着孟菀坐下,也學着她的樣子雙手托腮,望向天空,可是看了半晌,卻沒瞧出任何的異樣來,這才道:“姐,你在看什麼呢?”

其實不過是覺得天空清澈的如同一灣汪洋,浩瀚無邊,便是一瞧,就覺得心境開闊。

孟菀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芸兒,若是讓你做皇后,你會高興嗎?”

小芸兒明顯一愣,隨即揚了揚脖子:“若是五殿下的皇后,那自然是高興的,不過我也不想他做皇上,皇上有什麼好的,整日裏忙死了,就像姐夫,都多久沒來陪你了。”

孟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個時候,卻忽聽院子外,皇甫謐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了進來:“小芸兒,背着朕說朕的壞話,這合適嗎?”

一言起,小芸兒頓時被嚇得跳了起來,連連的給皇甫謐行了個禮,起身的時候,這才道:“本來就是嘛,我整日裏過來看姐姐,可很少會見到姐夫嘛!”

皇甫謐朗聲一笑,對她的揶揄也不生氣,只是走到了孟菀的身邊:“旨意已經擬定好了,等到下個月的初八,黃道吉日,便為你舉行冊封大典。”

孟菀點了點頭,對此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就像小芸兒說的,若非是所愛之人,就算是皇后之位她都不稀罕的,而如今,她做皇后,也不過是因為皇上是他罷了!

小芸兒這會兒已經主動迴避了,抱着雪球跑出去玩了,只餘下了皇甫謐與孟菀二人,兩個人在院子裏的台階上挨着坐着,扭頭望着孟菀的臉,臉頰上還隱隱乍現着一道疤痕,他蹙了蹙眉:“菀兒,我有件事一直想要問你,你能不能老實回答我?”

說的這樣鄭重其事,孟菀方才轉向了他:“什麼事,你說。”

“就是。。。”皇甫謐垂了垂眸子,似是沉吟了好半晌,才下了決心一般的開口:“當初我娶長平為太子妃,你為何會原諒我?就算是被脅迫,可是到底是我做錯了,你為何不生氣?”

原來是問這個,孟菀略略一笑,想起往昔,雖然有苦有甜,但終歸是走到了今天。

“因為你對我發過誓啊,說愛的只有我一個,所以我就原諒你了。更何況,你也是受害者啊,你也是被脅迫的不是嗎?”

“就這樣簡單?”皇甫謐有些難以置信。

“是啊。。。”孟菀咬了咬唇:“而且我也相信你不會背叛我,所以。。。”

此言一出,皇甫謐的面色微變,饒是燈光晦暗,孟菀仍是眼尖的瞧見,微微蹙了蹙眉:“你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皇甫謐乾笑了一下,搖頭,笑容卻隱隱的有幾分苦澀與荒涼,背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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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兒在園子裏四處的走着,無非是想閑逛逛,再看看能不能‘碰巧’遇着皇甫御,卻不想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自北五所出來,她明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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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謐在絳雲閣呆了沒多久便離開,孟菀已經回屋,躺在那裏看書,就見小芸兒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姐,姐,你猜我剛才瞧着誰了?”

氣喘吁吁的模樣,像是天大的事,孟菀側目望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誰?不會是五哥吧?”

打趣了一句,小芸兒卻猛地搖了搖頭:“不是,是長平,是她!”

“什麼?”孟菀一愣,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小芸兒又重複了一遍:“我瞧着太后的人帶着長平郡主出了北五所。”

孟菀心中翻騰,怎麼也想不明白,就算太后要讓長平出來,皇甫謐沒道理不知道啊,若是知道,也定不可能允許啊,可是,小芸兒說的信誓旦旦,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思來想去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眼皮子,卻突突的挑了起來。

轉頭對着暮詞吩咐了一句將小芸兒送出宮去,轉而,帶上幾名宮女,急匆匆的朝着太后那裏而去,她要去探個究竟。

幾名太監守在外頭,見了孟菀,明顯的一怔,隨即打了個千兒:“奴才叩見儷側妃。”

如今孟菀尚未冊封,他們還用從前的封號來稱呼,孟菀也不在意,只是抬了抬手:“免禮罷。”又道:“我來給太后請安,勞煩公公通報一聲。”

聞言,為首的公公面露難色:“側妃,太后她…”似是沉吟良久,最終才說出口:“此刻正在會客。”

“會客?”

孟菀微微皺眉,目光卻越過鄭公公看向裏頭。朱雀青簾擋着,看的不甚明朗,卻隱約聽見長平的聲音窸窸窣窣傳來,依稀里還混合著太后一兩聲的問話,以及一個男子的聲音。

孟菀望了鄭公公一眼:“客人是。。。長平郡主?”

那公公一臉的不知所措,望着孟菀,轉而又朝着屋子望了一眼,方才沉吟道:“這。。。”

不用說,已經不言而喻。

孟菀的心,倏的一沉。

正想着,那廂卻有胡太醫走了出來,見到孟菀,明顯的一怔,隨即請過安,方才走了出去。

孟菀卻追了上去:“胡太醫請留步。”她溫和的喚了一聲,胡太醫那廂只好停下腳步,對着孟菀,又是一行禮:“儷側妃。”

他的步子大,孟菀要小跑着才能追趕上,到了跟前,已經是氣喘吁吁,她撫着胸口,好半晌才喘息如常,這才道:“胡太醫,您剛才去太后那裏,可是太後身子不適?”

胡太醫倒是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問,稍稍一怔方才搖頭:“太後身子安康,側妃不必憂心。”

“那。。。”孟菀又回頭張望了一眼,咬了咬唇,好半晌方才道:“那太醫過去所為何事?”

胡太醫頓了一頓。

他去太后那裏的事事,太后與殿下曾千叮嚀萬囑咐,不許讓旁人知曉,只是被孟菀撞了個正着,他卻不知該如何答了。

只滿臉的為難,望着孟菀,希望她能夠不要問下去。

可是此事讓孟菀覺得有蹊蹺,或者說,她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她一定要問清楚。

“是不是此事不方便說?”她望着胡太醫的神色,謹言慎詞的問了一句。

胡太醫方才點了點頭:“請側妃不要為難微臣。”

“為難?”孟菀喃了一句,心中似是有什麼在蘇醒,她望着胡太醫,緩緩的眯起了眼,天氣這樣的熱,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後背,不住的竄了一股子涼意上來,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垂了垂眸子,瞧着胡太醫提在手中的藥箱,暗紅的色澤,鎏金的畫案,卻有那麼幾分招架不住的味道。

“是不是,長平。。。”後面的話,在心口盤根,她忽然就說不下去了,餘光里瞥見長平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見了孟菀一怔,隨即便極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轉而,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胡太醫也抬頭朝着那廂望了一眼,轉而朝着孟菀略一頷首,低聲道:“微臣只是奉命辦事,其餘的,一概不知。”

孟菀的腿忽然就軟掉了,若不是身邊有宮女眼疾手快的扶住,只怕她要在胡太醫跟前失儀。

她仰起頭,望着胡太醫急匆匆遠去的背影,入目的,是無盡蒼穹,碧的藍,似是要讓人沉溺其中一般的,孟菀靜靜望着,一顆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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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雲閣,孟菀就靜坐在雕花木椅上,一動也不動。

皇甫謐在她的跟前負身而立,望着她無甚表情的容顏,心裏頭竟然升騰起了一絲恐慌。

“菀兒。。。”他張了張口,卻只是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就再也說不出旁的來。

此時此刻,他甚至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

孟菀卻抬了抬眸,面色並未因為他開口而有多大的起伏,只是平靜的,淡然的瞧着他,緩緩的開口:“說吧,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的聲音,讓皇甫謐的心神一漾,幾乎是撲到她的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素手:“菀兒,你聽我說,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與她,我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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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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