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道侶(一更)
“梁輪來的正好,算上你,咱們還差一人呢。”唐力向水梁輪投去求饒的眼神。
陳咸安和童萌都是沉默,看着水梁輪。
水梁輪扇子一收,向唐力拱手道:“哥哥放心,四王斗報名之期還有半年,不趕在此刻,此刻……應該說說……入洞房的事兒!”
“對啊!輪輪說的對!”
“孫兒,你要跟梁輪學學,審時度勢,這會兒哪能談其他的?還是先入洞房再說。”
“對對對,陳爺爺所言極是!哈哈哈!”童萌完全亂了輩分。
陳咸安一聽不高興了:“童老弟,你好像只比我小五歲吧?可別把我孫兒襯老嘍。”
水梁輪早就跟童萌一個鼻孔出氣兒,這會兒幫腔道:“陳爺爺,您大可不必介懷,誰叫您輩分大啊?孫子都有了,而且馬上要抱重孫子啦!”
“對對對!輪輪說的對!”
“你才輪輪,再叫我輪輪,以後不幫你了。”
……
丹修結新竹之好,即是道侶,重在修行,並不似凡間夫妻一定要行男女之事,而道侶第一步要考慮的,應該是雙方在修行上的磨合。
可以說三人是在起鬨,但他們這一通大鬧,唐力實在有些捂罩不住,最後還是妙琦說話了。
“大事不好!”妙琦一開口就驚呼,她很少大驚小怪,這回倒真把三人鎮住了。
三人愣了下,還是童萌先恢復嬉皮笑臉:“呸呸呸,大喜的日子,有什麼不好啊?你馬上就要做小媳婦啦,不開心嗎?”
“都大事不好啦!你還有心思耍潑皮?”妙琦一臉認真,這時連唐力也跟着緊張起來,誰還敢說話?
妙琦沒有含糊,緊張道:“這回是真的大事不好,斗集上流行了魔疫呀!”
童萌立時打了個寒戰,陳咸安也緊張起來:“孫媳婦,你可別亂說,散播謠言是要觸犯門規的。”
“爺爺,什麼是魔疫?”唐力上山五年多,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魔疫。
童萌先說了起來,少有的神色凝重:“類似瘟疫,不同的是,魔疫是由妖氣魔化所導致,若受了這魔氣侵蝕或是死,或是…化魔……我經歷過一次……那時候,整個礦鎮上的男女老少…都變成了撲人的殭屍,各個魔氣逼人!要不是我跑的快……”
童萌臉色煞白,連回憶那件事,都讓他冷汗直流,嚇得說不下去。
妙琦神情緊張道:“我可沒瞎說,非但沒有瞎說,我還找到了魔疫的源頭……這種魔疫的病症就是……發病之人只會撒潑打諢!要趕快用木氣針封住!”
妙琦手中綠針凝起,一根根飛出,雨點般朝三人蜇刺而去。這時三人才明白過來,竟是被妙琦戲弄了,但他們剛才還在自己嚇自己,此時怎能招架的過來,只得往院外“敗退”。
“好你個沒大沒小的孫媳婦,回頭我就讓孫兒……”陳咸安正一面退一面嘴硬,陡覺膝蓋中針,雖然妙琦手下留情,只用出兩三品的純度,卻讓他機關中的靈氣一亂,兩條腿當即不聽使喚,帶着他往牆上撞去……
“哇吼吼,好玩兒!嗚啊,我的背!疼死我了!啊!好癢啊!”童萌上躥下跳,躲得大呼過癮,誰知那些針是會拐彎兒的……
水梁輪早就乖乖地站在一旁,笑道:“我認輸。”
……
胡鬧一陣,唐力覺得差不多了,只管拉住妙琦的手,道:“琦兒手下留情……哇!疼疼疼……”
妙琦輕輕一針,讓唐力鬆手,羞怯地避到一邊,兩隻手把一縷青絲落在胸前卷玩着,輕輕嗔道:“誰是你的‘琦兒’,你怎麼跟那三個潑皮一樣……”
唐力把手上的酸麻甩去,沖那三人苦臉道:“看到了吧?還洞房呢,這剛碰下手就差點被廢啦。”
妙琦又凝出綠針,嗔道:“你還說?”
“不不不,不說!不說啦……”唐力躲了幾步,趕快換了話題,“眼下,我、梁輪,還有…琦兒,總共三人而已,要參加四王斗,這還差一位呢。”
唐力任着性子,硬是叫了“琦兒”,但這次妙琦沒再說話,仍是留着背影,暗自倩倩。
說起正事,那三人終於恢復正形,水梁輪甚至有些惆悵:“是啊,若是雲成不走……就好了……”
雲成若在,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可雲成此刻遠在玉駝山,誰也沒有辦法,唐力點了點頭,來到院中石桌旁坐下,道:“諸位坐下再說。”
“你倒是挺有家主風範的……這可是我的醫館。”妙琦半嗔半笑,坐在唐力身旁,幽香襲人。
童萌沖唐力做做鬼臉,又拿胳膊肘碰碰身旁的陳咸安和水梁輪,沖他們直吐舌頭,一臉壞笑。
“行啦,你安生一會兒,等你結丹后,陽元穩在丹中,我也幫你找個小美修。”陳咸安怕妙琦再發作,忙制止了童萌的搞怪,他還不想把自己撞成一堆零件。
“一言為定!”童萌差點蹦起來。
唐力趁童萌開始收心,便道:“童萌,你那兒可有人選?”
童萌立刻答來:“十多天前你一問四王斗的事兒,我就去打聽雨虹啦,她沒走前是找過你幾次,可惜你當時在陳咸福那兒,現在就一直跟着斷腸真人,那個斷腸啊……”
講到這裏童萌翻出下唇,撇嘴搖頭,顯然那個斷腸真人也頗為他忌憚。
然後,他又感慨起來:“哎,可憐雨虹姑娘,估計這幾年都不能出來見你了……”
“咳咳……”陳咸安忙咳嗽起來。
水梁輪也趕緊給童萌扇起扇子,指向遠方:“萌萌你看,那裏有隻小鳥在飛。”
“切,不就是個鳥兒嗎?誰沒見過?你真是大驚小怪,我還沒說完呢,雨虹……”童萌說著說著,看到水梁輪背過妙琦的眼神,終於警醒,“雨、雨、雨虹她不是……哎她只不過是…是……”
見童萌再也說不成了,妙琦笑道:“雨虹,她只不過是那個……跟唐力一起來總壇的女孩兒,是嗎?我聽說過。”
唐力本不以為然,自己跟雨虹無瓜無葛,但妙琦這樣一說,他有點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妙琦。
她在伏龍山多少是個執事,知道些記名弟子的事情並不難……難道她早就因為我,而去了解記名弟子的情況?
唐力的心有些怦怦然,妙琦就像看透他心思一樣,笑道:“你想什麼呢?忘了那天你被冰魔峰的人打傷嗎?我給你療傷的時候,可是有個女孩兒……一直在偷偷地看着你呢。”
唐力回想一番,卻什麼也想不起來,按時間來算,那會兒他們還未打炎吼,去丹市,他對雨虹也並沒有什麼印象。
唐力不由得心道:她真是細心……
“嘿嘿,”陳咸安突然笑了聲,“其實還有個女娃娃,提前被水行壇的人帶走啦,否則你也能瞧見。”
唐力忙沖陳咸安看過去,眼中快要冒火:我的爺啊,你就饒了我吧!
妙琦嫣然一笑:“我家唐力很招人呢。”
“是啊,現在要再招一個來,你批准嗎?”唐力說得輕挑,其實心裏暖暖的,不喜妒忌的女子真乃世間罕物,令他覺得自己受足了上天的垂愛,能有這夢幻般的姻緣。
“批准嘛,為什麼不批准?”妙琦無所謂的樣子,卻又補充道:“參加四王斗,還差一個人呢,不招怎麼行?”
唐力還未說話,童萌似是得了極好的話茬,興奮道:“招人的事就交給我吧!”
“童萌可是鬥法迷,我看靠譜。”唐力看看妙琦,又看看陳咸安。
“靠譜!當然靠譜!!敢拍胸脯,才叫靠譜!”童萌把胸脯拍的砰砰響,“自從告假以來,我每天都在研究鬥法的事,這段日子天天在坐山樓看免費鬥法呢!”
“為了唐某的事,還要讓您告假,唐某實在過意不去!”唐力起身抱拳一躬。
沒有童萌,水梁輪一人如何接應陳咸安?沒有接應,陳咸安明着動用在總壇的關係,可能陳咸福早就發現了。
童萌好似受不得別人這樣真心實意的感激,臉一紅,抓撓着後頸:“客氣啥啊,是我師父給我要的假,說讓我好好玩兒兩年,玩兒過癮了,好靜下心衝擊七階一鼓作氣的結丹。我覺得救你出火坑,挺好玩兒的!”
“火坑?”妙琦望着唐力,鳳目明眸少了些許柔光,卻多了無數靈氣兒,此時正透出緊張:我的郎君,那火坑有沒有把你燒到?
唐力向這妙女子回去一眼感激,又看向陳咸安,見那老頭兒點了點頭,才看回她,將自己兩年來的際遇,點點滴滴道來。
看着妙琦眼中的緊張慢慢退去,透出一絲絲心疼,唐力笑道:“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否則怎能給琦兒講得這麼細緻,令她擔憂。”
“你活得是好!怎的明知別人會擔憂,還總叫別人擔憂?!你怎的…總是…陷自己於險地……”
妙琦眼圈紅潤,她現在是唐力的道侶,雖然這難過來得後知後覺,但她早就有過擔憂,那擔憂可是先知先覺的。
“我怎會不懂你對我的擔憂。”唐力取出一段輕紗,那是妙琦當年看到他右臂上的龍霧紋時,為他綁來遮掩的。
妙琦奪去輕紗,仍是責怪地別過身去,
哪個看不出她是真心為自己的道侶擔憂難過,就如同她對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自憐感傷,大家一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