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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戴川並不想跟影視公司的人再多接觸,可是等唐悠獨自離家去吃晚飯後,他又百無聊賴,連稿子也寫不安心,時不時就跑到窗戶邊上朝樓下打探,足足從晚上七點半等到十點五十,才終於等到唐悠推開家門。

“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吃什麼好吃的要這麼久?”小非酋忙靠近詢問。

沒想到唐悠抬起頭,紅着臉朝他傻笑了兩下,就靠住鞋櫃一動不動了。

戴川嚇了一跳:“你喝多了?”

唐悠擺擺手:“沒……沒事兒……你別碰我。”

戴川自然而然開始着急:“你怎麼能喝酒呢?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多危險啊,等我我給你倒杯水。”

他話畢便慌裏慌張地朝廚房跑。

唐悠的確跟陳妙幾個人喝了不少白酒,開始還覺得能撐住,吃到一半就開始頭暈眼花,等到被送到小區樓下時,真的是用盡全身力氣,終於勉勉強強爬了上來。

戴川飛速從廚房端出冰水:“你是想喝冰的、還是溫的?我以前都喝冰的,這樣是不是對胃太刺激了?”

唐悠哪有功夫聽他啰嗦,站着的功夫便感覺胃裏一陣噁心,猛然推開小非酋便撲進廁所大吐起來。

戴川尾隨在後面,鬱悶到說不出話來。

唐悠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個乾淨,才稍微舒服一些,扶着馬桶伸手沖水,還結巴道:“你、你回去……回去獃著吧,我一會兒就……就收拾好,太髒了……”

戴川伸手撫摸她的頭:“臟什麼臟?還想吐嗎?”

唐悠無力擺手。

戴川幫她洗了個濕毛巾擦擦臉、陪着她了漱口,然後伸手就把這姑娘抱回了屋裏,熟門熟路地蓋好被子囑咐道:“你就在這兒歇着吧,我去打掃。”

唐悠的確是醉了,但並未完全失去神志,含糊道:“嗯……”

她那些辛苦過整個晚上的委屈,忽然之間因為身邊毫無嫌棄的關懷而被治癒。

隱約見聽到外面嘩啦啦沖洗的聲音,便再也沒有力氣起身詢問。

閉上眼睛、抱着枕頭浮浮沉沉,不知不覺便完全昏睡了過去。

——

並不擅長做家務的戴川折騰到深夜,彷彿又回到了美國自力更生的日子。

但他心裏再沒有任何無厘頭的輕鬆,反而充滿愧疚、悔恨不已。

下決心離開家的時候啊,也曾在心裏描繪出宏圖壯志,硬着頭皮跟三教九流社交,想要發展身為作家的關係,偏偏最近萬事都有體貼的唐悠打理,便鬆懈掉力氣,甚至偷起懶來。

然而像唐悠這種安安靜靜的人,出門和那些老油條打交道又談何容易?

深更半夜喝這麼多酒,如果出點什麼事……

戴川越想越害怕,拿着重新燒好的溫水走到床邊,坐下來撫摸過她再無反應的頭,輕輕嘆息:“對不起……以後不會任性了……”

聊起來也奇怪,像錢楚和老戴使盡渾身解數,都沒辦法讓兒子再懂事點,之前公司里那麼多沒做完的案子,他說拋下也就拋下了,結果現在唐悠半個字都沒講,竟然就逼着小子生出了“重新做人”的良知——大概是戴川心裏不自覺的認定,這個女孩子是指望着自己活下去的、還要相依相伴幾十年的另外一半吧?

——

醉酒的體驗恐怕誰都不想擁有。

小主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後身邊仍舊飄散着揮之不去的酒氣,五臟六腑也被灼燒到發痛。

她皺起眉頭咳嗽了兩聲,便感覺到一雙大手輕輕地按住了她的太陽穴,慢慢按壓,隨之而來的酸痛攜帶着舒緩的安慰。

睜眸打量,才發現是半躺在旁邊的戴川。

唐悠小聲道:“對不起啊,忽然添了這麼多麻煩。”

雖然平白大了幾歲,但她在喜歡的男人面前同樣想維持美好的形象,昨夜稀里嘩啦吐成那個樣子,又蓬頭垢面的,簡直不能再在狼狽了。

可戴川眼睛裏的溫度仍未改變,聞言便微笑,從床頭端起茶杯道:“這是我早晨剛熬的酸梅湯,你喝喝看,肯定能解酒。”

唐悠被扶着坐起來,低頭啜飲了幾口。

果然,胃裏似有似無的噁心被沖淡了不少。

她瞥見床對面的化妝鏡中憔悴的自己,很不好意思的揉揉臉:“怎麼會喝成這個樣子呀?我比你不靠譜呢。”

戴川並沒有笑話她,反而用力將她抱住,輕聲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因為從小就改不掉的懶惰,因為你的周到體貼,就習慣性的逃避責任,如果昨天陪你一起去就好了,如果這次簽約我從頭到尾都參與,站在你身邊,就不用你一個人辛苦了,最近沒心沒肺態度都是我太幼稚。”

並不打算去改變戴川的唐悠,連一絲不悅都不曾流露,卻意外的聽到這席談話,不禁愣過幾秒鐘才拍拍他的手背:“這有什麼?我做的不都是應該的嗎?如果全部要你親力親為,那經紀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為了唐悠喝醉而輾轉反思一宿,戴川幾乎沒怎麼睡着,此刻面對她一如既往的寬容善良,並不打算再把冠冕堂皇的話說下去,只是暗自發誓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決心,故而點頭道:“洗個澡吧,我來給你做午飯,這兩天多喝點小米粥什麼的,傷了胃要養很久。”

唐悠仍舊不好意思:“以前沒喝過,原來酒精是這種東西。”

戴川了解都唐悠是非常老實乖巧的女孩,頓時更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氣道:“以後不許喝了,本來就用不着喝酒,說你有胃病他們還能逼你不成?”

唐悠嘆息:“不好意思拒絕嘛。”

戴川道:“所以才需要我的存在,下回看我給你表演花式拒絕**!”

——

金黃香軟的土豆燉牛肉,配上瑩白的大米飯,再喝上幾口冒着熱氣的番茄蛋花湯,這對虛弱無力的唐悠來說,實在是享受了。

不知道是否因為昨晚被折騰得太慘,她的食慾格外好,洗了澡后就坐餐桌邊風捲殘雲。

戴川見狀忍不住笑:“你慢點,我又不會搶,都是給你做的。”

唐悠努力把飯咽下去,喝了口水:“胃都吐空了,原本不覺得餓,可吃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來。”

戴川本就不喜歡陳妙那群人,現在對影視公司的印象更加差勁,心裏抱怨的彈幕都數不清,臉上卻還努力掛着笑容。

唐悠跟他關注的點不一樣,非常舒心的說:“現在合同算是□□不離十,比起稿費,這才算是你撈到的第一桶金,無論存起來當積蓄還是以後想開工作室,也都算有一些資本了。”

戴川說:“是我們的資本。“

唐悠不理他,繼續捧着碗小口喝雞湯。

戴川問趁機:“小悠,馬上就春節了,既然這件事塵埃落定,我們也該休息一下,大年三十你陪我回家吃頓飯好不好?然後咱倆再給你媽送飯、陪她跨年。”

唐悠答應:“好呀。”

戴川問:“會不會等咱倆到的時候你媽都休息了?主要是我家親戚實在太多,讓他們等很麻煩的。”

唐悠通情達理:“我跟媽媽商量一下就好了,她又不會挑揀我,兩個家庭總會遇到這種事嘛。”

戴川立刻坐到她身邊:“看來你已經把婚後的問題都想清楚了。”

唐悠立刻躲他:“什麼婚後,誰要和你婚?”

戴川無恥地摟住她的肩膀:“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唐悠頓時被湯嗆了個正着,捂着嘴巴咳嗽:“你……說什麼?”

戴川低頭抽噎了一下:“難道你忘了昨天晚上對我做的事嗎?我還是個孩子啊……”

唐悠被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昨晚的事是什麼?我才不能對你做什麼事呢……你一定在騙我吧……你就是在騙我對不對!”

戴川在旁邊哈哈笑起來,然後恬不知恥:“當然什麼事都沒有,否則你怎麼可能不記得呢?我肯定要讓你畢生難忘。”

唐悠伸手就推開他的腦袋,捧着西紅柿蛋湯說:“不要臉,別說話了,討厭鬼!”

戴川在旁露出酒窩,彎着眼睛,細膩的皮膚上浮着層幸福的光彩。

所謂歲月靜好,別無新事,說的就是這種日子吧?

雖然眼前的房子是租的,但這個“家”卻漸漸變得貨真價實。

——

節慶年後的廟宇總是最香火鼎盛的時候。

當初沈霞生病住院,唐悠曾來此虔誠祈禱,如今病魔漸漸離去,她定然要拉着小非酋前來還原,並且奢望來年的平安。

戴川像大部分年輕人一樣毫無敬畏之心,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旁邊,還傻乎乎地畫幾百塊買了個護身符。

唐悠見到無語:“又亂花錢,那些小商小販又不是僧人。”

戴川將護身符舉起來瞧瞧:“紅紅的挺好看,如果再有輛紅色的車就更好了。”

“剛發筆財就攢不住。”唐悠在旁笑他。

身邊都是人來人往,很容易被撞到,戴川在人群中拉起唐悠的手問:“明天去看你媽媽,跟她聊一下春節那天的事兒吧,你家親戚我要不要拜訪呢?都沒聽你提起過。”

唐悠原本的喜色漸漸退去,低頭道:“從前倒是有點聯繫,聽說我媽得了癌症以後,就掏個的三百五百的不見了……上次我被逼着相親,就是小姨的注意,她看上人家當軍官的男孩兒,被我拒絕掉,直到現在都沒來看過我媽呢……”

“我靠!”戴川險些罵街,但考慮到那些人畢竟跟唐悠血脈相連,便改口道:“別想了,以後你最親的人就是我。”

唐悠抬頭,帶笑的眸子在陽光下黑白分明:“怎麼什麼話題都能扯到自己身上,真不愧是寫小說的。”

戴川得意:“我連咱倆的回憶錄寫什麼都像好了,你可得對我好點兒,省得在書里的形象不夠光輝。”

“你寫的不是恐怖、就是懸疑……回憶錄?我才不信呢。”唐悠撲哧一笑。

“愛信不信,走,給你媽買點水果去。”戴川拉起她的手,就邁入了前方摩肩接踵的行人中間。

雖然寒冬已至,但唐悠卻感到了珍貴至極的溫暖,她被戴川牽着的那抹溫柔,融化在心裏飄來飄去,沒有沒有海誓山盟,沒有蕩氣迴腸,如此莫名其妙開始的愛情,竟然有了副別無所求的面孔。

世間有多少人愛而不得,又有多少人還在苦中作樂?

她現在握在手中的這份簡單,應當就是幸運中的幸運,是比SSR還要難得的歐氣爆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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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皇與非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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